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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红莲之庭(1) 8

  【第一幕 在晚宴上】43G00

  (在虚无世界的黑暗里,出现一道极细的红线,犹如缓缓拉起的赤红丝绒帷幕,向世界的两极分开,于是,【舞台】呈现在观众们眼前。)43G00

  (这是“圣杯”用从物质世界中剥离出的影子,借由充沛的魔力锚定稳固,在参赛者们忙于第一环节时塑造成形的整个亚空间。在这命运亦无法预测的舞台中,演出者们将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挥霍他们的才能。基于种种原因,和一些巧合,外界无从知晓这个舞台上即将上演什么。)43G00

  (演员们在准备时间里,已经各自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幕剧本。这些独特的剧本彼此游离又紧密干连,但最终仍会奔向同一个故事。在这个无从预测的故事中,除去角色介绍外,演员们只能在故事推进的前一刻看到剧本中自己当前的那一段落。“圣杯”为各位演员灌输了足够的表演知识,以保证他们不至于会卡壳。)43G00

  (演员们的亲友团已经在贵宾席就座,他们能够将舞台尽数揽入眼底,但贵宾席实则是另一个坐标相距甚远的亚空间,除了用规则允许的令咒之外,亲友们几乎无法干涉舞台中的任何东西。这同时也是一种保护措施,避免在演出精彩时亲友们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或者反过来,但值得庆幸的是,以他的灵魂算法来看,在有更有趣选择的情况下,不会如此简单粗暴地进行干涉。)43G00

  (回到舞台上,早已铺设好的布景耗费了大量的物质和能量,尽管低廉的幻象也能起到替代效果。它们或许能物有所值,但这并非重点,在这场演出面前,这些成本只是微不足道的零碎。)43G00

  宫殿的露天庭院里,盛大宴会刚刚开场。月光越过色彩斑斓绚丽的玻璃彩绘、宏伟石柱上的精细浮雕和雪花大理石上层层叠叠的图案,在柔软的丝绸帘幕上映出风声的形体。43G00

  若幻似无,却又清晰无比的中性旁白声,在【舞台】上响起:43G00

  “宫廷乐师们弹唱着欢愉闲适的乐曲,恰到好处地活跃气氛,却又不显得吵闹,实际上,他们甚至努力做到了让主人和宾客们忘记他们的存在。侍从们也恪守着沉默,将自己化为一件工具,犹如不讨人厌的幽灵般穿梭在宴会之中。”43G00

  “令他们如此全神贯注地将自己淡化的,除去训练有素的礼仪外,无疑是畏惧在起着更决定性的作用。”43G00

  (这些闲杂人等,或者说龙套角色,由“圣杯”统一招募分配。英灵殿里堆积着大量的模板,“圣杯”毫不介意借用几个。)43G00

  “令凡人们畏惧得甚至不敢表现出丝毫畏惧的中心点,便是这座宫廷的主人,国度权力的中枢与顶点,端坐于黑石座上,暴虐的大执政官。”43G00

  (伊斯坎达尔 饰 执政官)43G00

  伊斯坎达尔雄踞在座塌上,随意地披着一件长袍,袒露出筋肉凝实的胸膛,手边的银盘中盛放着几串带着露水的葡萄。居于庭院台阶的最高一层,大执政官能够俯视宴会的每一个角落。43G00

  他端起金杯,动作之豪迈,让杯中价值非凡的美酒泼洒了不少:43G00

  “诸卿,远道而来的客人,瞧啊,月色多么美妙!”43G00

  坐在大执政官下首第一位的白发美人平静地微笑,纯白的教士袍上点缀着金线,崇高的主教目光平和,在宴会中仿佛独立于外。43G00

  旁白叙述道:43G00

  “在国度之中,地位最为崇高的,并非大执政官或其他伟大血脉。侍奉天神的大主教,国度众生的牧羊人,以超然的姿态,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稳稳保持着独立。她没有倾向,也不做选择,同时因为不涉及实际统治,也没有哪位当权者会要求大主教做选择。况且,即使去掉身份带来的影响和立场,大主教本人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信徒,她终身践行着主的道义,哪怕是个凡人,也能感受到她从灵魂深处洋溢出的温柔魅力。”43G00

  (浮士德博士 饰 大主教)43G00

  “在您的国度上,时时都有如此美好的月光照耀,正如您的身影,我的陛下。”43G00

  黑衣素朴、挂着一幅单片眼镜的阿尔卡多站起来,向大执政官微微鞠躬,他的语调优雅,音节抑扬顿挫,洋溢着饱学之气:“我困顿于书斋之中,能见到这般久违的动人月色,亦是托您的福。”43G00

  (阿尔卡多 饰 学者)43G00

  (显然,我们的伯爵大人还是不太习惯这个角色,这两句吹捧是他原本的台词,但眼神和语气中却带着某种挥之不去的、充满个人色彩的揶揄意味。但这亦是出彩之处,他已先一步开始演绎自己的角色。)43G00

  “诚然如此!但我睿智的学者,你还是在古籍里呆了太久,已经远离了人世。尽管景色就在这里,庸碌无为之辈们又何能欣赏这良夜,他们只会愚蠢无用地咆哮,咆哮,咆哮,像极了野兽!令我烦不胜烦!”43G00

  大执政官用力捏着石制护栏上的狮子雕像,沉重有力地高声道:43G00

  “所以,月色之美,容人欣赏,却也容人忽视!不!不要做月亮,要成为太阳!谁敢仰头直视太阳?谁敢向着太阳咆哮?那些在太阳底下仍不俯首的,便要让灼灼日光将他们烧成瞎子!”43G00

  “不要赞美月亮,它虽柔媚,却也无力,它只是承受着太阳的恩泽,将大日的余热送给大地,它的光只是日光的影子。故而诸卿啊!来,满饮此杯吧!”43G00

  大执政官高举酒杯:43G00

  “为这唯一的光!赞美太阳吧!”43G001

  庭院的另一侧。43G00

  吉尔伽美什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他摇晃着酒杯,凑近细嗅酒水的味道,越发不屑起来,他冷笑着,向身旁的男人道:43G00

  “听听,好一个浓妆艳抹的丑角,跳着脚高呼:你们,快来赞美我吧!...他那颗心里肯定少了羞耻,竟然自比为太阳。这酒水的品质尚不及本...我收藏的十分之一,拿出这种东西招待客人,可见这家伙要么粗鄙没见识,要么底蕴空荡荡,更可能两者兼有。我简直要笑死了,他什么时候会被自己的愚蠢烧死呢?”43G00

  (吉尔伽美什 饰 第一公爵)43G00

  (吉尔伽美什几乎没有融入角色,他扮演的仍然是自己。从好处想,至少他已经比最初冷静了许多,没有直接跳出来和伊斯坎达尔死斗。看来,即使仍然不是一个好演员,但在宅文化中的沉浸,让英雄王多少学会了遵循一定的游戏规则。)43G00

  卫宫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用小刀叉起一块烤羊排,他挥手示意卫士们稍稍退后,接着在盔甲上擦拭手上沾染的油污:43G00

  “这取决于你,公爵。”43G00

  “这么说,军团终于抛弃了愚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那么,我将不会怀疑你们的忠诚,希望你们,特别是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43G00

  “我是个诚实的人,所以,我得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的傲慢和贪婪都让我讨厌。”43G00

  卫宫抱着胳膊,平静道:“但是,相比起一个暴虐的疯子,你还不算那么糟糕。而且,归根结底,我们和上面那个人,都是篡位者。对于一个篡位者,何来愚忠可言?”43G00

  (卫宫 饰 将军)43G00

  “虚伪。即使大执政官没有除掉他的兄长,而是名正言顺地上台,现在和将来的一切也不会改变。”43G00

  吉尔伽美什看向大执政官,冷笑道:“因为,太阳只有一个,但绝不是他。”43G00

  “公爵,还不到时候。”卫宫道,“大执政官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他还握着太阳的余晖。”43G00

  “是吗?他的确将这个筹码保护得很好,我渴望一见而不得。”43G00

  第一公爵放下酒杯,再也没有触碰任何食物的意思:“但是今晚,他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43G00

  台阶之上。43G00

  伊斯坎达尔若有所查地看向第一公爵那边,微微蹙起眉头,又瞬息平复。43G00

  他的骑士长悄无声息地走进前来,戎装下显得英姿焕发:43G00

  “陛下,公主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加强守卫吗?”43G00

  大执政官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挥了挥手:“那么,请她上来吧,这场晚宴的主角可不能缺席。瞧啊,所有人都期待着我这位侄女儿的登场,他们都有些等不及了。”43G00

  阿塔兰忒的兽耳轻轻抖了抖,沉默地退下。43G00

  (阿塔兰忒 饰 骑士长)43G00

  伊斯坎达尔再次环视整个庭院,将所有宾客收入眼底。主教、学者、公爵、将军,外邦使臣,云游的医者和她的跟班武士,他们仍在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和整个场景互动。但在内心深处,在“角色”之外的“演员”眼中,他们都在等待剧本空白的起始,亦即这个“故事”真正的开端。43G00

  (但是,作为明面上冲突的核心,伊斯坎达尔从自己角色拥有的剧本信息中,依稀察觉到一丝异样。这位王者拥有非同寻常的天赋,在这个名为舞台的战场上,他本能地想要抓住那点灵光。但或许是冥冥之中的运气,或许是情报积累的不足,或许只是征服王的思维所限,最终他带着些许疑惑,将剧本中的异样,当作是来自第一公爵的威胁。当然,他肯定会这么想,毕竟第一公爵的想法不难猜到。没错,其他的,只是他多疑了而已。)43G00

  【贵宾席】43G00

  影山青摸了摸下巴,忽然说道:“这个剧本...”43G00

  (影山青的创作天赋委实不算出色,他缺乏惊鸿一瞥的灵光,又在漫长的光阴中渐渐淡化了超出逻辑的感性,而且,他还身处舞台之外,没有看过任何一个英灵的剧本,仅凭当前的这点开场,即使是伟大如荷马,除了“平平无奇”之外也看不出别的什么。)43G001

  (当然,这个狡诈至极的老人仍然考虑到了一种可能:即将出场的重要角色,正是他的英灵。这意味着...)43G00

  爱丽丝看向沉思中的男人:“怎么了,先生?”43G00

  “唔,贞德看起来像是主角,而且还是真正的矛盾核心。”43G00

  影山青语气有些拿捏不定:“这样一来,如果矛盾爆发,贞德好像会很危险,如果剧本允许,其他家伙肯定不会放过围攻她的机会...我们好像又被针对了啊?”43G00

  “这不是早有预料的事吗,有什么好担心的?”爱丽丝诧异道,“还有先生你在啊。”43G00

  影山青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是哦,有道理,大不了我掀桌还不行吗?!”43G00

  (于是,自信满满的老家伙,合情合理地放下了这点疑虑。)43G00

  爱丽丝温柔地附和道:“是啊。”43G008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