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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见过光的蛾子 2

  打开的电视播放着喜剧,里面的两个人说着烂俗的笑话,房间零散的堆积着干净或脏了还没洗的衣物,好在衣服都是软的,如果没地方下脚,那就踩在上面,如果没地方倒下,那就躺在上面,如果躺得不舒服就把自己喝的醉一点,她的生活总是这样随性。415ni

  她当然是没有想过去努力的,因为当别人说,能力不够是因为不够努力的时候,她只会嘲笑他们,“努力”本身也是一种能力。415ni

  但那又怎样呢?415ni

  砍柴的和放羊的席地而坐,谈论天文地理鸡毛蒜皮,放羊的羊吃饱了,砍柴的柴呢?415ni

  她就是那个放羊的,她是这里的房东,整栋楼都是她的。415ni

  她当然不是一直这样,她也曾秉承着“人定胜天”的信条生活,那时赚的还没收的房租多。415ni

  生活总是这样,有着大大小小的意外,安全措施没有做好,就容易留下隐患。415ni

  她活得像条咸鱼,但去收租的时候总是穿的很体面,人嘛总是要活在别人的评价里。415ni

  这样的她自然不能接受,邻里间的流言蜚语。415ni

  所以她最终决定把肚子里的意外生下来,而不是打掉。415ni

  而且说实话,养孩子也不难。415ni

  小时候只需要请个保姆照顾,长大了就赶去学校,放学了就赶去天台,这两个地方很安全不是么。415ni

  她当然也会懊悔,比如那一天不应该喝得那么烂醉,忘记了女儿和宠物是不一样的,女儿手上如果有伤口,会让邻居传闲话。415ni

  但也仅此而已了,她毕竟是房东。415ni

  ——就算当父母要经过考试,那又能怎么样呢?415ni

  她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415ni

  ……415ni

  祥太就是那个小个子盗贼,他跟着大个子盗贼治一起偷东西总是很开心,就像沃兹说的,小男孩儿并不理解,他的行为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415ni

  治是一个很好的玩伴,总是嘻嘻哈哈的,明明有祥太三倍大了,还像是个怪老头。415ni

  但有些时候治也很讨厌,因为他一直想让祥太叫他爸爸。415ni

  祥太才不愿意叫呢,他是有父亲的,虽然已经快4年没有见过了,也忘了父亲叫什么,长什么样。415ni

  这一次祥太跟治满载而归,归家的途中掠过天台,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孩在这里,好在他们蒙了面,女孩也很小,很快就会忘记这些事情吧。415ni

  但祥太还是拉住了治,因为他看见女孩的手臂上有一个伤口结的疤,这样的疤,他在“妈妈”信代的手臂上也见到过,信代告诉他,这是用烟烫过之后才会留下来的。415ni

  祥太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开口对治说道:“这次我们……偷个人吧?”415ni

  就像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治打破车窗偷走他一样。415ni

  ……415ni

  治跟祥太不过是出去偷了点东西,居然捡了一个小孩回来。415ni

  这间不足20平的小屋,真的能住得下6个人吗?415ni

  信代回家居然告诉初枝,她下岗了,这当然是晴天霹雳,因为家里的经济来源又少了一个。415ni

  天哪,坏事情一定要在同一天发生吗?415ni

  初枝已经83岁的高龄了,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415ni

  大限将至,老人总是会有感应的。415ni

  但要是连养老金都没了,剩下的5个人,要怎么活下去?415ni

  初枝坐在沙滩上,遮阳伞帮她挡住了太阳的毒辣,看着碧波荡漾的蔚蓝,初枝难免有些感慨。415ni

  大海实在是太宽广了,所以它什么都能包容。415ni

  看着遥远的海平面,初枝只觉得自己的烦恼太渺小。415ni

  “阿里嘎多,”初枝看着远处5个渺小的身影,无声的念叨着。415ni

  他们没有血缘,但那又怎样呢?415ni

  跟初枝有血缘的那个男人,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吧?415ni

  而且初枝又有什么资格抱怨治跟祥太捡了个小女孩回来?415ni

  亚纪不就是她捡回来的吗?415ni

  愿意花一笔钱也不愿让亚纪回去,这样的人总归也是有的。415ni

  ……415ni

  信代看见报纸上声泪俱下痛苦的父母,虽然这是一份11月份的报纸,而他们捡到女孩是在9月,但她知道报纸上说的女孩,就是他们捡回来的那个猫眼女孩。415ni

  拖延了两个月才发布寻人启事,连张女孩的照片都没有也很理所当然吧?415ni

  两个月没有累赘的生活一定让他们很轻松吧,但也到了,没有办法再向邻里欺瞒下去的程度了。415ni

  “呐,以后你就叫玲玲吧,猫眼睛的玲玲”。415ni

  信代紧紧抱着她的玲玲,她的前面有着一个火筒,里面燃烧着玲玲的衣服,和从玲玲头上剪下来的头发。415ni

  把这些东西烧掉,也就把玲玲的过去烧掉了吧?415ni

  就像信代曾经离家出走,烧掉了自己的一切身外之物一样。415ni

  但信代怎么能把这些告诉玲玲?415ni

  玲玲现在是她的“女儿”,偷来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415ni

  信代只能告诉她:“呐,我跟你说哦,因为爱你才打你之类的话,全都是骗人的。如果真的爱……如果真的爱啊……就会这样做才对……”信代将玲玲更紧地抱着。415ni

  ……415ni

  祥太越来越不愿意跟着治偷东西了,他迎来了叛逆期,开始思考偷窃行为是否正确。415ni

  小孩子总是这样,比起生存,优先考虑对错。415ni

  治当然知道他自己是错的,而且可以预见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415ni

  可那又怎么样呢?415ni

  光是活着,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415ni

  治没有办法告诉祥太,他们如果不偷东西,就没有下一口能吃的粮,他们甚至因此不能为初枝举行一个体面的葬礼,他们没有血缘让他们理所当然地送葬,他们也需要初枝的养老金才能继续生活。415ni

  治没有办法告诉祥太,现实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世界轻易是看不到希望的,不断变强,不断成长的故事,都是骗人的。415ni

  就像治没有办法告诉祥太,只要当父亲的学会嚎啕大哭,儿子被遗忘在车里,被高温闷死就只是件小事了,也不会是犯罪。415ni

  “为什么要犯下这么恶劣的罪行?”警察的话打破了治的思绪,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415ni

  治的悠长假期结束了。415ni

  他失手了,他不是个好小偷,他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脱逃。415ni

  这一次失手也将他的“家庭”暴露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挤在小屋子里的六个人,没有血脉上的牵系。415ni

  ……415ni

  哦,还有谁没写呢?415ni

  亚纪吗?415ni

  但那又怎样呢?415ni

  她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不是么,即使她声嘶力竭着真相,也没有哪个记者会把它写在报纸上的,所有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供狂欢的恶魔,没有人想看到恶魔尚存有一丝良知。415ni

  而且,一个红灯区工作的姑娘,可信吗?415ni

  ……415ni

  什么,还有玲玲?415ni

  嗯……她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415ni

  她幸运地回到了父母的怀抱,这难道不可喜可贺吗?415ni

  她会继续透过天台的围栏看着外面的世界,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盗贼来把她偷走了。415ni3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