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的『归墟』是所有往生者的坟墓，不论是半改造的赛博格还是身形俱械的仿生人都会在这里断开与数据网络的链接并彻底死去。44o6I
在它们彻底沉没之前，垃圾填埋池中无数绝望的残缺会和不成型的悔恨一起蛮横地灌入这些废铁的数据接口，并以此形成部分混沌的意识。这一抹混沌的自我意识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它们能像真正的人类一般在临死前走马灯一般回顾往生。44o6I
苏溢没有想到在这个如此接近死亡与终结的地方居然会出现一个除了他以外的活人，察觉到不对劲的他立刻取下眼罩开始搜寻求救者的位置。44o6I
因为『归墟』是最接近深谷核心部分的裂口，因此这里不论是物理温度还是湿度都比外面高得多。44o6I
潮湿而温热的感觉像极了孕育新生命的母胎，而这同时也是地球上第一颗细胞诞生的先决环境。44o6I
周围的地面上满是老旧破败的电线，其中一些像马尾辫一般绑在一起伸入池内，链接着不知名的亮蓝色容器；已经严重生锈的仿生人肢干像散落的木材般堆放在一起，有一些还连接着腐败躯体的肢干居然还在无意识地微微蠕动。44o6I
“这地方看起来就像一整锅正宗佛跳墙，不论是荒阪（ARASAKA）公司的特种机器人还是IEC的高级替换义肢都有，甚至还有给猫安装的全自动仿生尾巴...等等这个猫尾巴好像是什么特殊play的道具，非礼勿视非礼勿视。”44o6I
向苏溢求助的声音在发出那最后一声感叹后便沉寂下去，如今他只能依靠对方发出的微弱喘息声来寻找她的位置。44o6I
不过苏溢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求助者的位置似乎和那位走私客的与他保持联系的地标位置几乎相同，这种奇妙的巧合让苏溢不禁有了一种古怪的联想：求助者和走私客本就是同一人，它发布售卖信息的原因只是想要吸引苏溢而已。44o6I
那名求救者像提前预知般认出自己，是因为他们之前早就在暗网付费提供的私人聊天室内进行了一番可圈可点的深夜交流的原因？44o6I
“这家伙不论从语调还是音色上都会让人认为是可爱的女孩子啊，为什么在聊天室里却像个露着胸毛喝着奶啤的中年壮汉一般，早知道是和女孩子会面我就穿得帅一点再来好了...”苏溢象征性地挠了挠头上的毛。44o6I
“那是我的自我防御程式创造出来的虚拟人格，它会在我没有能力进行自我行动的时候取得绝大多数的控制权，然后再计算出面对各种情况所需要的最佳方案并立即执行。”44o6I
垃圾堆里某具纯白色的仿生人残躯突然动了一下，随着它的发声零件僵硬扭动，苏溢再次听见了那个向他发出凄楚求助的冰冷女声。44o6I
她只剩下半边由高强度塑料和铝钛合金制成的机械身躯，损坏的头颅依靠结实的缆线才算勉强没有和躯干分离开；她从腰部开始被某种尖锐物截断，肩关节处也能略微看出被强行扯断的痕迹，虽然这对于全身都是人工造物的仿生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就是了。44o6I
“不论是借助那颗虫后之脑将你骗到这里，还是在此刻向你发出求助，甚至于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都是这项自我防御程式提前演算好的结果，这就像是某种必将实现的预言一般。”已经失去眼球的仿生人继续解释着。44o6I
权衡利弊，苏溢并不想在这种危机关头因为半只自称有超高演算能力的仿生人而牵扯进更大的阴谋之中，至少他现在若是扭头就走对方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44o6I
“不，我们拥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且不仅是那颗活着的虫后大脑，我甚至还能告诉你火药桶帮的提纯算法。”破损的仿生人用仅剩的手臂勉强直立起来，“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因为这个请求关乎聚集地所有人的生死。”44o6I
“你先说，我权当参加医科老教授的讲座勉强听一听，说不定还能总结一点养生保健的经验。”苏溢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44o6I
“或许你不知道，但我在等待你的过程中因为能源耗尽的问题已经重启了数千次。每一次重启都会清除数据并覆写自我保护程式的人格，而直到这最后一次才算真正成功联系上了你，这几乎和人类卵细胞受精并孕育成人的几率差不多。”44o6I
“而在三分钟后，这幅躯体的能源也将再次耗尽。一切数据都将被清除并覆写，只有那个孩子最终会留存下来。”44o6I
“她是从这『归墟』中无数沉寂并死亡的意识中诞生出来的原初智慧，如果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这些意识的残片汇聚而成的智体。虽然目前只有十几岁孩童的智商，但她却已经能以此统御这整个深谷之中所有的徘徊者。”44o6I
“也就是说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屁孩咯？我可不喜欢小孩，她们不仅精力旺盛还特别喜欢用这种旺盛的精力来折腾我这种疲累劳苦的人。”苏溢猛然间幻想了一下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的画面，受到惊吓的他赶紧把这幅画面在大脑中删了个干净。44o6I
“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抑制她的才能，否则这些徘徊者早就暴走把整个深谷给拆干净了。但由于能源衰竭的速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如果不寻求你的帮助或许她迟早有一天会带着这些机械们拆光整个聚集地。”44o6I
“大多数的意识碎片都带有对人类和改造者的强烈恨意，就连我在内也不例外。这种恨意就像不良教育一般持续污染着她的计算中枢，如果不加以纠正就会变成毁灭世界的魔王，这种桥段你总该听过吧，嗯？”44o6I
“听过听过，但这种魔王一般都是被勇者当成经验沙包揍的份，说不定勇者心情好了还会打开二周目再揍他一次。”苏溢大概已经知道了目前的局势，但他的心中却只想着那颗虫后大脑和提纯算法，毕竟打枪和开机甲才是男人的浪漫嘛。44o6I
“说起来这好像智械危机啊，只不过所有的『智』都集中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罢了。”44o6I
“素子，我们将她取名为素子，以我最爱的女主角命名。我们与你签订的协议便是要求你对她的成长加以正确的引导，并以此来阻止这场灭世灾难的发生。”残缺的仿生人从类似于心脏的位置取出一张芯片递给苏溢。44o6I2
“这东西可以彻底抹除并重置素子的意识，但她也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归墟会被设定好的程式摧毁，徘徊者们则会瘫痪慢慢变成废铁，一切和她相关的东西都会被抹去，变成浩渺的时间中不可见的一条裂隙。”44o6I
芯片的体积十分微小，如果苏溢不将其紧紧抓在手心的话就会遗失。44o6I
“只要加以正确的引导，她的能力也能为我所用吧...”苏溢看着正拉着他手的残缺仿生人。44o6I
“那是你为数不多可以选择的自由。”说完这句话后，素子的自我防御程式再度崩溃，因为能源缺失的关系，这次她没能成功重启。44o6I
“总之...先把她带回酒吧好一点吧，虫后之脑的事情只有等她本体的意识醒来才能解决了。”苏溢双手抱起素子残破的身躯，踏着飞扬的黄沙踏上了回归的旅程。44o6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