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了好一会，但一直没有出现想象的追兵，我才逐渐放松了下来。3tbIX
“放心吧，出了帝都，没人不知道我们是谁，他们可不敢乱抓贵族，没必要为了一份没通过‘正常’决议的通告得罪一些大家族。希望康斯坦乌斯派实力还在，除了一些铁了心支持先帝的那些派系，很多人应该会先观望。”马库斯咧着那讨厌的大白牙安抚我的情绪。3tbIX1
希望如此，马库斯还是个学员露脸不多，我这样一个小女孩认识的人就更少了，确实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底细。3tbIX
“你知不知道帝都已经在清洗被捕的康斯坦乌斯派家族成员？”3tbIX
“还有这事？”看马库斯的表情，看来乌列尔没告诉他这事。3tbIX
“还真是狠哪，这是铁了心不打算接受妥协嘛。”马库斯摸摸下巴，“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3tbIX
“如果这消息透露出去，同情康斯坦乌斯派的人反而会多起来。”3tbIX
也有道理，毕竟这里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国度，帝国皇帝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是首席大将军更合适些。3tbIX2
注意到有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一些人正在打听消息，除开那些年轻人，那位被人搀扶着的白发老人格外显眼。3tbIX
“嘿，年轻人。”大概是看到了我们，那老人还朝这边招招手。3tbIX
马库斯看了看周围，路上正好没什么人，便说道：“那边出大事了，内乱。”3tbIX
老人看着我，摇了摇头，同情地说道：“可怜的孩子，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呢。”3tbIX
不久路上的人迹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从帝都折返的商队或者旅人，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的表情，偶尔也有几个反而显露出一些兴奋之情。3tbIX
老人的马车比我们的骡车更宽敞更舒适，于是他邀请我上去搭乘。老人一开始还在为糟糕的时局感叹，但很快他就释然了，照应起我这个‘可怜的孩子’。3tbIX
一番相互介绍，我知道了老人是帝都学院的大学者老普拉狄腓力，身边的年轻人是他的学生塔西佗，另外几人则是奴仆。3tbIX3
“哈哈哈，真了不起，小姑娘。”他很开心地笑着说道：“没想到你才这么大就认识这么多字了，那么，迈尔斯和帕尔斯文字呢？”3tbIX
不久之后老普拉狄腓力拿着写满炭笔字的小木板，嘴里赞不绝口，接着又兴致勃勃地出了一堆的题目，文史数理都有，最后他很满意地不住点头。3tbIX
“棒极了，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这种程度，你是个小天才。塔西佗，如果不是小安尼娅年纪还太小，我真想收她当学生。”3tbIX
“女学生怎么了？只要聪明好学，那就是可造之才。”老人吹胡子瞪眼地说道。3tbIX
“您说的是，老师。”年轻人诚惶诚恐。3tbIX1
老普拉狄腓力是位知识渊博的博物学家，谈得兴起，那是海阔天空，我听得津津有味。3tbIX
“然后呢？”3tbIX1
偶尔听到有趣的事情，还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女孩子好奇崇拜又期待的眼神无疑给人以极大的鼓舞，老人讲的非常开心。3tbIX
只是饭终归还是要吃的，可惜携带的干粮滋味实在不怎么样，难以下咽，小鱼干还咸的要死，让我多喝了不少水，更糟糕的是，多喝水又会导致一些麻烦的事情。3tbIX
老人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叹了口气，示意停车。3tbIX1
身为女孩子，在野地里方便是件很没安全感的事情，但遗憾的是这事又不能不做。跟着的马库斯倒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守在灌木丛外面让人多了些安全感，却又让人多了些羞耻感。3tbIX
“再等一下。”我压着声音，还有羞燥的情绪回道。该死的，总不能擦裙子上。3tbIX
哄老人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到达了一处旅馆。为了方便赶路，帝国大道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会提供食宿的旅馆，帝都附近尤其密集。3tbIX
“小安尼娅，你的想法很有趣的。”下了马车，老普拉狄腓力意犹未尽，“你真觉得人类能像鸟一样飞起来？”3tbIX
“那怎么可能？”3tbIX9
“这说起来很复杂，总之跟翅膀的形状也有关系。”3tbIX1
老人终归摇摇头，不置可否，天色渐黑了，我们也要各自找房间住下。3tbIX
“小安尼娅，你哄老年人还真是有天分。”马库斯看着学者的身影说道。3tbIX
“那当然。”乖巧伶俐的小女孩谁不喜欢，何况还这么聪明可爱。3tbIX1
等来到住下来的房间，天色已然黑了，我刚坐下来喘口气，昏暗的烛光突然变亮了。3tbIX
哦不对，是那只白炽灯又亮起来了。我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那团肇事物。3tbIX
不明白它为什么又会亮起来，魔法卷轴不该都是一次性的吗？3tbIX
另外昨晚在下水道的时候忙着逃命，倒没观察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3tbIX
脑子里很快就被大量的疑问塞得满满当当，甚至于让自己有些头疼起来。甩了甩头，把一堆得不到解决的问题提了出去，只剩最后一个。3tbIX
麻烦的地方在于，每当我移动的时候，光球也会跟着移动，而且老是盯着看，很快眼睛也有些受不了。3tbIX
罢了罢了，或许该问问马库斯，那位店主到底是怎么说的。3tbIX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响起敲门声，然后是马库斯的声音。3tbIX
我打开一丝门缝，蹙着眉头说道：“你现在该叫我安尼娅。”3tbIX
“好吧，安尼娅。”马库斯摸摸鼻子，“我可以进来吗？”3tbIX
“等下。”我叫住了他，看了看走廊，唤道。“快进来。”3tbIX
怎么搞的像做贼，或者像……3tbIX2
一进门，马库斯显然愣住了。“艾尔特丽雅，你这是？”3tbIX
“这段时间请叫我安尼娅。”伪装要有伪装的样子，我瞟了他一眼。3tbIX
“我不知道，反正它又亮了。”我摊手道。“那人还对你说过些什么吗？”3tbIX
“啊。”我们家的大少爷进入检索模式，最终还是一脸茫然。3tbIX
“其实，这光亮着也不错。你看，就像还有阳光一样。”3tbIX
“可是我还要睡觉，而且，如果下次还这么天一黑就亮，我会像个怪胎一样被别人围观的。”3tbIX
“没关系，他们……你就说这是魔术把戏。”马库斯觉得自己想到了个好主意，高兴地说道。“你就说这是自己从安托尼亚人那里学到的把戏。”3tbIX
“马库斯，你在开玩笑吧。”我想到某些小说里常见的套路，完全开心不起来。“他们会不会把我当女巫给烧了？”3tbIX2
“哈哈哈。”他闻言笑了起来，边笑还变说道：“艾尔特丽雅，有时候你的小脑瓜子里面老爱想些奇怪的事情。那个臭屁的圣武士都没什么反应，你干嘛还担心普通人？”3tbIX1
“呃。”马库斯想了想，说道：“看看能不能把它盖起来。”3tbIX
说做就做，然而这小光球仿佛不是实体，每次布匹盖上去，全都如同无物而掉落。3tbIX2
“算了算了，大不了晚上我自己蒙眼睡。”我不开心地说着，突然房间暗了下去。3tbIX
“我只是用手掌把它蒙住了。”他说着，若有所思，很快就灵光一闪的表情。“我想到办法了，你先躺到床上去。”3tbIX
“干吗？”我不明所以地问道。3tbIX4
奇奇怪怪地，躺在床上，看着他测量了光球的飘浮高度，又屁颠屁颠跑出了我的房间。3tbIX
独自躲在房间里，有些无聊。在我差不多趴桌上睡着的时候，终于响起了敲门声。3tbIX
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是个木架子，有点像灯罩。或者的确是灯罩，而且是完全不透光的那种。3tbIX
如果躺的位置合适的话，光球的确会正好被罩在灯罩之中，房间恢复了黑暗。3tbIX
“很棒。”尽管很想吐个槽，但这效果的确不错。该表扬的时候一定要表扬，这样别人下次才会继续帮你。嘴角拉起，眼角弯弯，我站起来，开开心心地说道““谢谢你，哥哥。”3tbIX
“谁让你是我最可爱的小妹。”他笑着，依旧是一口晃眼的白牙。3tbIX3
“老师，安尼娅小姐她才八岁。”塔西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3tbIX
“限制你的不该是年龄，而是一颗探索世界的心。”老普拉狄腓力瞪着眼睛说道，“而且小安尼娅昨天已经证明了她的基础。”3tbIX
这课大抵是关于自然哲学的，是帝国学者们对这个自然世界的认识，可以说甚是精妙，不过时间有限，老学者显然没打算细讲，而是简单地向我展示着他们的理论框架。3tbIX
让我意外的是，星相术、炼金术，乃至魔法，等等等等，这些本该是神秘学内容的知识都是这个自然哲学的一部分。3tbIX
“魔法并不神秘，它蕴含在世界的运作原理之中。”3tbIX1
听了一会，有些内容跟《关于魔法入门》上的重叠，倒是老普拉狄腓力对我的回答很满意。3tbIX
“老师，我只看过一本《关于魔法入门》。”既然给我上课，那自然要叫老师了，我恭恭敬敬地回答说。3tbIX
“哈哈哈。”老人突然笑了起来。我有些莫名其妙，倒是他的学生说了一句。3tbIX
“《关于魔法入门》，是老师早年的著作。”3tbIX1
“哇。”发现一本书的作者大活人就在自己眼前，我很是惊讶。3tbIX
“小姑娘。”老人笑着摇摇头，说道。“那本书有很多错误，而且，它说明不了什么。”3tbIX
“哈哈哈，没错。”老普拉狄腓力叹了口气，“帝国无数的先哲们研究星相学、炼金术以及魔法，可惜很多地方依旧一无所知。”3tbIX
“古代魔法帝国，到底是不是真的，抑或只是传说，乃至是神话？”3tbIX
“真有趣，知道古代魔法帝国不算奇怪，大点的图书馆都有这方面的资料。但是，小安尼娅，你又是从哪听到黑暗时代这个概念的？”3tbIX
我被老人的眼睛盯得不大自在，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小时候碰到过一位萨满，他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3tbIX
“真有趣。”老普拉狄腓力又是摇摇头，“他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呢。”3tbIX
“老师，黑暗时代是什么？”我岔开话题。3tbIX1
“黑暗时代？”老人摸着胡子，似乎在回想。“关于黑暗时代的文献很少，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些祭司们总说，因为亵渎，这个世界承受了神罚。”3tbIX
“神罚？”3tbIX1
“或者只是那些祭司们为自己的无能找的托词，他们的祈求总是时灵时不灵，他们总是归因于神明抛弃了人类。”老普拉狄腓力嘲讽道。3tbIX1
“老师，您这些话不合适。”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被人听到，告到祭司们那里去，又会……”3tbIX
“又会以‘亵渎神明’和‘唆使青年堕落’罪审判我？”老人再次吹胡子瞪眼。“这个世界是完美的，不需要神明也可以运作得很好。”3tbIX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