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滴打在瓷砖上的声音停了，和纱的声音与哗啦的的水声同时响起。439CL
“冬马想要聊着什么呢？”浴室的门口，乔休尔靠着墙坐在地上，他的手中是一本《莫扎特作品和生平》。439CL
这是乔休尔在和纱家里的书房中随手挑的书，用来本想用来打发和纱用来洗澡的时间，然而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439CL
或许此时和纱正靠在浴缸里拍打着水花，荡漾着的水声同时回荡在迷蒙着水雾的浴室和乔休尔的心头。439CL
“我会在这里的，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等你睡下了我再离开。”乔休尔听出了和纱小心地藏在言语间的不安，尽管对此并不擅长，但他也在努力地回应着。439CL
“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这里有很多的空余的房间，换洗的衣物的话可以等一会到便利店去买，我都已经答应你会调整自己的作息了……为什么……你也是一个人住的吧，比起一个人呆着，在我这里不是更好么？”439CL
这并不是和纱第一次提出这样的问题了，对于两人间的约定中提到的“永远不分开”，她似乎意外地执着。439CL
“冬马，事实上我做不到永远不离开你这样的事，”乔休尔抚摸着崭新的书页的边缘，指尖传来的轻微的痛感让他的思绪变得清晰了起来，“就像冬马没有办法做到让我感到满足一样。”439CL
和纱愣住了，她刚才的话与其说是在提出令人为难的要求，不如说是在进行寻求关于关心的撒娇，但她并未想到这一次乔休尔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现实而残酷的回应。439CL
“假如我答应留下来，要去买换洗的衣服，肯定不会让已经洗过澡的和纱再陪我出门，而且在这里留宿的话，现在冬马也不会让我跟你住在一个房间里。永远在一起什么的，差了一分一秒，都不是永远了。”439CL2
乔休尔仰着头，注视着白得炫目的天花板，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怅然。439CL
“当我感到满足的时候，就是厌倦了冬马的时候，所以说，我的贪婪才会永无止境。我们两个，都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家伙呢。”439CL
“但是……”和纱找不出话来反驳乔休尔，以至于她一时语塞，但她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439CL
“但是呀，当我离开冬马的时候，是怀着一定会回来的心情的，或许因为是有不得不去做否则就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约定的事而我不得不离开，离开的我，一定是拼尽全力想要回到冬马身边的我；就像冬马即便面对着永远都贪得无厌的我，也依旧会选择拼尽全力。”439CL2
“那么，你究竟为什么一定会执着于离开呢？乔休尔……明明我们可以待在一起的，不是么？”和纱依旧不依不饶，从她的语气判断，此时的和纱正压抑着想要质问乔休尔的冲动。439CL
“因为呀……那里是我的救赎之所，这样的说法很奇怪吧？但对我来说确实如此……”439CL
乔休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进行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有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指甲缝里的污泥，有的时候是一顿难得的晚餐，有的时候是满手的血污，而现在，空无一物。439CL
“冬马应该知道，我曾经说父母在国外，然后被拜托给现在的监护人照顾吧，那是骗人的。”乔休尔笑了笑，似乎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谎话毫无罪恶感，“实际上，我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甚至没有三年之前的记忆，这听起来更像是谎言吧，但事实就是如此。”439CL
“这三年来，我一直承蒙在意大利那边的一个朋友照顾，前一段时间，他死了，因为直面自己的宿命而死。而我被他托付给一个他的挚友，所以我才来到了日本。与其说那是托付，不如说是指引吧……他的指引让我来到了现在的地方，那里是一个能够让我安心的地方，或许还有着某种他想要托付给我的东西。”439CL
乔休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又一次沉湎于回忆之中。事实上，当初即便与波鲁那雷夫分开，仅凭他一个人已经足以在意大利的阴影中活的如鱼得水，但清楚这一点的波鲁那雷夫却将指引到承太郎身边，乔休尔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用意，但他始终没能明白。439CL1
“男人啊，同样是是很很麻烦的东西，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执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乔休尔苦笑着自嘲，“相信我可以么，冬马？”439CL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傻话……”和纱的话语并非指责而是在感慨，尽管没有做出回答，但和纱已经选择相信乔休尔，即便这个曾被她视为骗子的男人的话荒谬到了极点，但她依旧选择了信任，“可真是拿你没办法……”439CL
宿命也好，托付也罢，冬马和纱并不能理解这种意味沉重的东西，她只相信自己能够切实体会到的，比如说维系在自己与乔休尔之间的轻如鸿毛的约定。439CL
“谢谢你，冬马，我想有一天，我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的，全部的秘密。”乔休尔的语气中带着释然，他感觉自己内心的某个部位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悸动，这让他感到异常的心安，不同于待在空条家老宅时的感受，而是更加的清亮而鲜活。439CL2
“哼，随便你……”或许现在的和纱又恢复了以往那高傲而冷艳的模样。439CL
当乔休尔离开和纱的家时已是深夜，此时整座城市散发着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光彩。霓虹之下，成群结对的人们喧哗吵闹着，当然也有喝醉了的人倒在路边不省人事。439CL
乔休尔并未选择乘坐尚未停运的电车，行走在鱼龙混杂的人群间，对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即便说说久违了也不为过。439CL
不久前的夜晚，在这太阳照不到的时光里苟且偷生对他来说还是在正常不过的日常。此时再度回归于此，他竟有一种微妙的舒适感。439CL
熟练的避开倒向自己的醉鬼，乔休尔的替身出现在他的身后，纯白色的人形一如既往地拥抱着他。439CL
偏过头看了一眼死亡之暗毫无表情的脸，乔休尔笑着提问。439CL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