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当然清楚杜威是护着莉莉安娜在转移话题，不过她到也不在意，瞥了眼尚且还没有反应的大空洞，琴依旧用那种平稳的语调解释道：“蛮神是一种很古老的东西，它们虽然叫做神，但是和神是完全相反的东西。”lqnjV
杜威眨眨眼，满脸疑惑。只是对于这个问题，琴似乎并没有打算自己说，而是望向了莉莉安娜。lqnjV
后者意识到了对方的目光，在沉默了一下下后低声说道：“父亲说过，神和恶魔本质上是一种东西。而蛮神则是另外一种东西，蛮神属于自然，而神和恶魔则是人的产物。”lqnjV
莉莉安娜这么说之后，杜威瞪大的眼睛，他非常惊讶。莉莉安娜注意到杜威的表情后，连忙解释道：“当然，这只是精灵的知识体系下的东西，至少大部分人类是不会这么觉得的。”lqnjV
杜威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但他并非惊讶于什么“神和恶魔本质一体”这件事情，而是惊讶于这个世界的人居然能认知到这件事情。无神论者之所以认为无神，是因为在有人之前是没有神的。不论神是某种强大的生物，还是更高级的某种意志和概念，终究神的超凡是大多数平凡的人对比出来的东西，而恶魔也一样。lqnjV5
他本以为至少在工业化的理性思维诞生前，这个世界的人是意识不到这件事情的，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自知之明。lqnjV
在短暂的惊讶后，杜威才意识到这可能和精灵族过于悠长的生命有关系。lqnjV
有这么多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足矣支撑起他们去搞一套更加接近理性化的神学逻辑和哲学逻辑。而且精灵们所信奉的元素精灵王本身就具有神的性质，没人希望自己家的神比别人低一等，这也应该是他们会去重新构架神学逻辑的前提条件。lqnjV
想到这些后，杜威惊讶归惊讶，还是认真的问道：“那蛮神不应该算是某种自然神吗？”lqnjV
对此，莉莉安娜摇了摇头：“蛮神准确说应该算是一个种族，只不过他们自己并不把同类视为同类，他们没有任何同族意识，传说蛮神与蛮神经常会互相战斗，打到山峰断裂，大海枯竭，所以他们本身更类似于一种自然灾害。”lqnjV4
听莉莉安娜说得这么具体，杜威忍不住皱起眉头：“……那现在还有蛮神吗？”lqnjV
莉莉安娜一个小家里蹲当然不清楚，杜威把目光转向森精灵，后者点了点头：“有，蛮神不死不灭，只是在力量耗尽时就会消失。而它们本身所具有的某些东西，如果不管不问则会变成自然的一部分。”lqnjV7
“这个古代人的研究所，似乎用某种方式保留了蛮神所留下来的部件和力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蛮神，但这东西对于这种小地方来说，这种人造的蛮神，是必然会爆发的灾难。我曾经看到过类似的记录，想来古代人曾经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lqnjV
精灵淡淡的说着，然后她把目光转向莉莉安娜：“另外，蛮神是不会接受信仰的，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信仰之力，关于之前的事情，她很明显说了谎。”lqnjV
“不，我没有说谎！”见对方质疑自己，莉莉安娜大声反驳道：“父亲明明能够通过灵柩聚集力量，甚至一直以此对抗诅咒，信仰之力怎么可能不存在！”说着，她还拿出了那六枚逆十字架，只是很明显这些十字架都已经失去了力量，对于莉莉安娜的辩白并没有什么帮助。lqnjV
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隐瞒了什么东西，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点杜威觉得并没有什么。说到底杜威对于莉莉安娜的过去也不感兴趣，重点在于她有没有可能误导某些信息以此要达成某种目的，这点就很耐人寻味了。lqnjV
因为可以说是莉莉安娜在或必然或偶然的情况下，自己才身处于现在这个状况的。假设莉莉安娜说了谎的话，那么首当其冲的问题是就是她究竟有什么目的。lqnjV
不过就在杜威这么思考的时候，琴忽然走过来，她伸手抽走了莉莉安娜手上的一枚逆十字。lqnjV
在短暂的审视后，精灵沉默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么。”lqnjV
“我好像明白这东西为什么突然发飙了，”琴一边说，一边拔出自己的小刀在十字架上割了一刀，“下面的蛮神是卡斯特和波鲁克斯。”lqnjV
只是，杜威是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而莉莉安娜所发出的声音很明显是惊讶。lqnjV
“双生子，或者叫孪子，”伴随着下方再次引发的震动，琴却很平静的说道，“精灵之外的大部分种族都是会生出双生子，而下面的蛮神，就是双子蛮神，它们一个叫卡斯特，一个叫波鲁克斯，只是不知道下面是哪一个，我手上的这是哪一个。”lqnjV2
“……这个也是蛮神？”杜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十字架，这玩意之前莉莉安娜还要当做报仇送给自己，但自己觉得这玩意没什么用，所以就没要，“这木头也是蛮神的某个部位？”lqnjV
“这只能说明双子蛮神的另一个是木生的，但说到底蛮神的形态并不影响它们的力量，”精灵晃了晃手上的十字架说道，“下面蛮神合成兽的力量来源就是双生子其一，但现在看来弄成合成兽只是为了让蛮神的某些部分不消失。而你手上的这个，则是双生蛮神的另外一个。他们生而同生，有着看不到的锁链将他们缠在了一起，当其中一个衰弱时，另一个就会不断产生力量，以维持对方的生存。古代人，包括她的父亲，都是在利用这种关系，将其中的一个削弱到极致，从而榨取蛮神的力量的。”lqnjV4
“可现在这十字架已经死了啊……哦对……双子其中一个死了……”lqnjV
杜威刚想杠，结果自己想通了其中关键。双子死了一个，那另一个肯定是要发疯的。理顺了其中的关系后，杜威又想到外面的雾人，于是他指了指天花板问道：lqnjV
“那雾人呢？雾人聚集在外面，又有什么意义呢？它们就算信仰蛮神，也得不到什么吧！”lqnjV
“雾人本身应该是人为饲养出来，用来喂给蛮神合成兽的饲料吧。”精灵说得很淡然，虽然她说出的话听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女精灵的发言。lqnjV
只是对于这个事实，杜威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亲眼看到那个四足机器人把刚刚死掉的雾人拖来这里，而地上的足迹也显示，那些雾人被直接丢进了坑里。只是一想到这些吃人的玩意，上面还有一个吃他们的东西，这种人为食物链的生态，人类还是最底层，想想就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lqnjV
杜威也意识到下面的那个玩意是个什么东西了，它就这么野蛮生长了几千年，如果按照琴的话说，这东西真的是如同自然灾害一样的玩意的话，现在肯定强的要命。lqnjV
“当然有办法，但是得她来帮我们。”琴废了这么多口舌可不是白说的，精灵冷冷的盯着莉莉安娜。lqnjV
杜威怔了怔，他把目光转向莉莉安娜，后者低着头不说话，看来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见两人很有默契，似乎只有自己不知道了，杜威用犹豫的语气吐出一个字：“她？”lqnjV
琴没有理杜威，而是直接问莉莉安娜：“这个十字架，你应该有办法让它活过来吧！吸血鬼永世背负的血咒，苏生之法，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就像你父亲做得那样。”lqnjV
在琴说出这话的时候，杜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为什么莉莉安娜从始至终一副理亏的模样。lqnjV
整件事情至始至终的罪魁祸首都是她的老爸。这个实验室八成并不是一直存在了五千年，而是在某个时间点被人修复了主要的机能，并且创造了一套这样的循环机制。lqnjV
莉莉安娜在知道下面的是双子蛮神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点。lqnjV
莉莉安娜的老爸不仅修复了古代实验室的主要机能，而且还创造了这么一套循环生态，雾人不仅担负着掩盖和保护这里的作用，而且还是蛮神合成兽的饲料。lqnjV
当杜威意识到这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莉莉安娜的老爸多么罪大恶极，而是“莉莉安娜的老爹有点牛逼啊！他是谁啊？”lqnjV1
……怪不得琴劈头就问这个问题，杜威自己现在也很想知道莉莉安娜的老爹究竟是何方神圣。lqnjV
就在杜威恍然大悟的时候，吸血鬼女孩低着头慢吞吞的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将十字苏生之后，你们不会夺走它吧！”lqnjV
然后，杜威发现莉莉安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不是琴，而是自己。lqnjV
少年在心里倒吸了口气。莉莉安娜会这么觉得是应该的，毕竟她对琴并没有任何信赖，而她会在这里出现，也仅仅是因为跟自己之前的一段孽缘而已。但自己能给她这个保证吗？说实话，杜威并不清楚自己的话在琴的心理有多大份量。lqnjV
不过想来琴对于这趟行程本身就带有一定反感，自己如果请求她的话，她应该会同意吧……lqnjV
有些不确定的杜威，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琴，后者接触到杜威的视线后，垂目沉默了下，然后点了点头。lqnjV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莉莉安娜忽然后退了半步，下一秒，她将手中剩下五枚逆十字直接向空洞丢了下去。lqnjV
莉莉安娜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仅琴没有想到，杜威也没想到。lqnjV
“你干什么？！”杜威下意识的伸出手，却没有抓住女孩。lqnjV
但退后的莉莉安娜并不理会那致命的青芒，后者一边后退，一边摇头道：“不，我没有骗你，只是我要的不是她的保证。”lqnjV
她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琴的箭已经射出去了，莉莉安娜根本来不及躲就被射中倒飞出去。那支箭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直接把她钉在了墙上后，迅速开出荆棘，将莉莉安娜困在了墙上。lqnjV
事情发生的太快，待杜威反应过来的时候，莉莉安娜已经被荆条死死的勒住了。lqnjV
在莉莉安娜说出那句“我要的不是她的保证”的时候，杜威就知道仅仅是那一回头，自己就已经做错事了。lqnjV
自己在清楚知道莉莉安娜并不信任琴的情况下，还依靠琴的许可来保证莉莉安娜的安全。这看上去很平常，但实际上琴同样也是有可能骗自己的……至少莉莉安娜觉得是有这个可能的。lqnjV
即使这个理由听着有些歇斯底里，但杜威其实能够理解她作为一个真正的孤儿，对方心中的那份孤僻和不信任。她甚至不相信任何无法确认的关系，特别是在一个相对复杂、充斥着利益和权责的人际关系网下。lqnjV21
眼看琴再次拉开弓，要再补上一箭，彻底制莉莉安娜于死地，杜威一挥手，大蜥蜴就挡在了琴的箭前。lqnjV
已经弯弓搭箭的琴皱起眉头，她用少见的、带有威胁的语气问道：“杜威，你想做什么？”lqnjV
听到这样的回答，琴沉默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至始至终都在骗你，骗人是女人的天性。”lqnjV3
琴的表情稍稍哽住，她意识到这个时候如果承认了，也就代表自己确实有骗人的可能，而莉莉安娜之前的举动并不是她反应过激。而这话对于琴本人来说，与其说是“在骗人”，不如说是在问“骗过人”吗？lqnjV
女精灵微微顿了顿，还是直说道：“……当然包括我。”lqnjV
对此，杜威只是能咧嘴露出一个苦笑：“我倒是希望你在这个时候能骗我……看来我并没有被骗的价值。”lqnjV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忽然，实验室再次震动起来，只是这次震动比之前的那几次来得更加强烈，仿佛这个地下实验室就要塌掉一般。lqnjV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