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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食人之鬼 1

  木板被踩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lhPCy

  细微的脚步声一点点迫近,入夜后的佛堂里安静得令人窒息,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门口。那里正缓缓地被黑暗的光影所包围。lhPCy

  并非什么猛兽,而是一道庞大的人影。lhPCy

  它的身高和佛堂的大门仅仅差了一丝距离,以至于需要弯腰才能勉强挤进来,遮住了外面的光线。lhPCy

  首先在黑暗里出现的是一张鬼脸,犹如蝎子成精的诡异面孔,复眼五六个,都散出绿色的光芒,夜间视物对它来说应是本能。lhPCy

  “哦哟,又是人啊。”lhPCy

  沙哑到极致的声音从它的嘴里传出来,语气毫无起伏。lhPCy

  嘴角有银光在闪烁着,那是锋利的獠牙,让人想起狮子张开嘴时的血盆大口,难以想象其全力撕咬时会造成什么样的场面。紧随着声音钻进来的是下半身,令人惊讶的是,它仅仅只有双手双脚,若不去看那张恐怖的脸,在黑夜里将其错认成人类也是有可能的。lhPCy

  宁攸看清了它的外貌。黑色的肌肉贲张欲发,长发杂乱地凝结在一起。它手中提着一个死人的头颅,已经啃了一半,内里的汁液被吸得干净了,露出白色的骨茬。lhPCy

  琵琶法师曾在之前讲过,这种食人鬼最喜欢在深夜里行动,想来黑色的皮肤便是其伪装色了。lhPCy

  食人鬼整个身躯钻进佛堂后,才看清了里面的具体情况。lhPCy

  一人手持斧头,一人手持刀刃。lhPCy

  还有一人,糟老头子,年老体衰,让他两只手都行,不足为虑。lhPCy3

  有些麻烦啊……可不想受伤呢。lhPCy

  那些懦弱的人往往自己一出现就歇斯底里地发起疯来,甚至有的吓得尿了裤子。正经的战斗可没有几次。这附近是那位妖魔的地盘,从这里走的想来也没有几个勇武的,把他们骗出去好了。lhPCy

  它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复眼闪烁,幽幽地笑着:lhPCy

  “我今日吃的饱了,不想杀人,你们一个一个出去,我就放过你们,如何?”lhPCy

  这佛堂空间太狭小了,可施展不开。lhPCy

  等这些肉食们出去了,便可以开始狩猎,这里可是它熟悉的地方。尤其是深山老林里,吓得胆破而死的也见过一两个呢。至于不想杀人,那自然是笑话,虽然说刚宰的比较新鲜,但它也未富裕到追求口感的地步。lhPCy

  死人的头颅在它手中一抛一抛的,像是在玩着什么球类游戏。lhPCy

  清木的脸上出现意动。之所以未在它进来时打一个措手不及,也是因为心存了些侥幸,想着或许是过路的旅人。先生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目的,若是能够不用拼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lhPCy

  看到这一幕,食人鬼的嘴角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lhPCy

  哎呀哎呀,这两个年轻人细皮嫩肉的,可以慢慢吃掉,那个老头子肉质太柴了,等会先一口直接吞了好啦。lhPCy

  ……有这么好心?lhPCy

  宁攸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对方,既然叫做食人鬼,那么它怎么可能会放过人类?——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先杀了再说——他和清木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以示拒绝,便不做任何犹豫地冲了上去。lhPCy

  灰尘扬起。lhPCy

  两人都沉默着往前扑去。一人劈向小腿,一人砍向脊椎,初生牛犊的气势在微弱的光线里看起来真有些骇人。身高差导致能选择的部位并不多,而且清木太过矮小,只能像个矮老鼠一样攻击对方的下盘。lhPCy

  食人鬼始料不及,下意识地用手臂硬生生受了这两击,血淋淋的皮肉外翻。lhPCy

  “呀啊——”lhPCy

  它红了眼睛,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失败了,猛地咆哮起来。准备先解决这个带刀的家伙——带刀的这人可能是个武士,而且人高马大的,危险性太高了——近在咫尺的宁攸只觉得眼前突兀一阵晃荡,一只黑色的手掌如同钢鞭一样拍了下来,刮起一阵罡风。lhPCy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躲过了这在视线中有些缓慢的动作。lhPCy

  黑色的手臂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碎木屑崩起,接踵而至的又是一拳。它这副狰狞的样子仿佛千万只蝎子袭来,让宁攸想起刚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名为万代的妖魔体型比这食人魔还要巨大,想来实力更强吧?lhPCy

  不过应当也无缘见面,都过去这么久了。lhPCy

  紧随而来的是深深的疑惑,这些妖魔鬼怪为何都挺聪明的样子,而且能口吐人言。万代村那家伙甚至还懂得圈养村民,问起贵族的姓氏,竟然还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lhPCy

  战斗之中,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便全身心应对起攻击。lhPCy

  尘埃飞旋,在这佛堂内,除了这厮杀之声,周围一时间安静得只有琵琶法师念经的声音。老和尚面对着场中紧张的局势,全身调动着力量,随时准备救场。lhPCy

  锻炼锻炼年轻人也挺好。lhPCy

  这便是琵琶法师还未出手的原因。lhPCy

  另一边的清木抓住机会,往小腿处劈了两斧头,但只留下不算太深的伤痕,已到了三而竭的地步。它似是被这伤不到筋骨的攻击烦透了,驱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把清木逼退了,又过来追赶宁攸。lhPCy

  身高两米五的怪物将手中那头颅挥朝宁攸投掷了过去,宁攸前进一步避了过去,头骨摔的稀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也没有闲心思去想,而是又一剑直刺了食人鬼的关节部位。lhPCy

  “咔——”lhPCy

  这一剑直接刺裂了骨头,并未宁攸的剑技有多厉害,而是他的力气太大,这柄单手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滞钝。清木趁势屈身向前,不到一米六的身体夸张地伏低了下来,又顺着之前留下的伤痕劈了两下,终于砍断了小腿上附着的肌腱,伤到了其骨头。lhPCy

  在这之前,它一拳下来便又是一拳,宁攸不断后退着,虽是第一次战斗,有些紧张,甚至想要大叫来放松些压力,但也没有太过慌乱,毕竟只要躲避攻击就行。偶尔抽冷子上去补一剑,忙里偷闲地心想幸好这怪物没有使用武器,而是赤手空拳。不然仅凭他和清木是不可能打得过的。lhPCy3

  冷风呜咽,夏夜的温度令人汗水淋漓。lhPCy

  血淙淙流着。lhPCy

  暴怒着的食人鬼在这时恢复了理智,它意识到可能选错了对手,眼前这家伙绕圈疾走,没有半点武士之风,根本碰不到身体。接着打下去可能不太妙,再说暂时也不饿,没必要在这里死拼。便虚晃了一拳,单脚跳着,转身就逃。lhPCy

  两人都未想到怪物还有这等动作,一时反应不及,眼见它直接撞碎了佛堂的大门,朝黑暗里逃去。lhPCy

  “趴下。”lhPCy

  就在那一瞬间,琵琶法师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宁攸不做任何犹豫,直接一个懒驴打滚便躺了下来。然后尴尬地反应过来这一声是叫的清木,少年人握着斧头,趴下的动作慢了一丝,长发被切断了几缕。lhPCy

  琵琶声铮然一声响,一抹毫光在狭小的佛堂里大放。lhPCy

  老和尚身手矫健地一跃而起,深夜里,身体素质包括五感在内得到过强化的宁攸,在地上翻滚时死死盯着其动作,试图窥视到某些不属于正常人类的力量。lhPCy

  在那之后的一切场景,犹如照片一样定格于眼前。lhPCy

  利器从琵琶的首部拔了出来,那是肋差大小的刀刃,琵琶法师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便疾跑了将近十米,如同电视上拔刀术一样的动作,蓄力到极致时一瞬间砍出了残影,飙出了白色的丝线,切豆腐似的划过了食人鬼的头颅。lhPCy

  太快了。lhPCy

  食人鬼嗬嗬地说了些什么,脑袋却直溜溜地掉了下来,便见黑色的血液从切口处喷发而出,溅了三尺。lhPCy

  这样的情况下,它竟还未死!lhPCy

  和脑袋分离的身体抱起正在翻滚的食人鬼头颅,用相当滑稽的姿势朝老和尚猪突猛进地撞了过去,它到现在也未曾明白究竟是谁斩杀了自己,不甘心地将头颅往脖颈上安去。lhPCy

  又是三刀下去,四分五裂。lhPCy

  似乎是砍中什么核心,彻底不动了。lhPCy

  “大部分妖魔鬼怪,若未击碎核心的话,不将其分尸,几乎都能死灰复燃……”lhPCy

  做着解释,琵琶法师对着尸体绕了一圈,才放下心来。lhPCy

  宁攸喘了口粗气,坐倒在地上。刚刚那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分钟内的时间里,体力却消耗巨大,生死之间的搏斗还真是刺激,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lhPCy

  清木过去又向心脏处补了几斧头,将其剁碎了,少年人刚刚看到身体抱着头颅那一幕差点以为是在做噩梦。宁攸也暗暗记下补刀的重要性,在这个时代,没有这些经验可太容易翻车了。不过琵琶法师的实力果然很是厉害,这么大的年纪了都可以一刀砍下头颅,要知道宁攸之前用了全力不过是弄了个骨裂,也不晓得老人家年轻时的实力有多恐怖。lhPCy

  琵琶法师将刀刃重新插回琵琶里,身上的僧衣在那么近的距离里都未曾沾染上血液。他转身面向宁攸,脸庞似乎在顺着未知物体的轨迹快速移动着,陡然间诧异地说道:lhPCy

  “……你这刀……食魂……”lhPCy

  在密密麻麻的线中,红色的恶魂一边咆哮着一边被吸入那柄武器里。lhPCy

  嗯?lhPCy

  宁攸反应过来,话中的刀是指这柄单手剑。在东瀛,刀剑不分还真是麻烦。lhPCy

  他看过去,剑上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消退了一丝,隐隐约约锋利了些。lhPCy

  “食魂?”lhPCy

  吞噬灵魂的意思吗?这柄剑的作用原来是这个吗?lhPCy

  老和尚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诵了声佛号。lhPCy

  “不需要封印什么的吗?食魂听起来不像个好词呢。”lhPCy

  宁攸主动询问道。lhPCy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作死地将无法掌握的危险物品留在旁边。眼下身边就有一个能抱的大腿,何必自寻死路。lhPCy

  “……不必,刀在你手。若心恶,有无此刀都会杀人:若心善,想来你知其作用后会谨慎些。只是一把有着特殊用处的利器而已,并非能控制人心的妖刀,因此没什么大碍……”lhPCy

  琵琶法师淡淡地回道,看样子说的是真心话。lhPCy

  “控制人心?真的有这种刀?”lhPCy

  这应该涉及到心灵层面了,灵魂存在的话,某些东西想来还真的可能出现。lhPCy

  老和尚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而是念起了超度的经文。lhPCy

  宁攸靠过去。一团团红雾从食人鬼的尸块上涌了过来,比起之前那头野猪来说还要细小得多,两者的红雾为何不同,目前还未有结论,或是力量强弱或是体型大小或是某种看不到物质,但自然没有爆发的可能性。只觉得胸口上那片鳞甲仿佛坚硬了点。也不知道是否错觉。lhPCy

  在此期间,琵琶法师未曾对此做出任何反应,想来应该是没有发现红雾的存在。lhPCy

  宁攸对外挂的厉害程度又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lhPCy

  食人鬼既已解决,琵琶法师也未有后续的警示,应当是安全了。lhPCy

  清木去外面找了点前些天暴雨时留下的尚未蒸发的雨水,清洗了武器上的血液。回来之后又练习起了汉字,他今天的练习尚未完成,放在后世便是班级里努力型学霸的作态,是那种老实的性格。即便宁攸从不督促,也会自觉地去做。lhPCy

  两个年轻人自然轮换着守夜,夜里偶尔有些嗅觉灵敏的野物找上门来,驱赶即可。lhPCy

  等清木被宁攸叫醒,天已经蒙蒙亮了。lhPCy

  山风吹来时,雀儿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绕了一圈,又落下来寻找着食物。远处枝繁叶茂,也不知那里是否还有另外的食人鬼。山道这里,以后是否还会有人通过?lhPCy

  没人说起这个话题。lhPCy

  三人吃了些食物后,清木便在佛堂附近挖了个坑,将那具食人鬼的尸体、还有无辜人士的头颅和剩下的那器官埋了进去。lhPCy

  再次上路时,他们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行,等到日头偏正中,睡意渐消的宁攸看着四周的风景,逐渐有些疑惑起来。lhPCy

  这条路,似乎有点眼熟啊。lhPCy

  他摸着下巴,暗自思索着。lhPCy

  好像前几天刚来过一样。lhPCy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