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的结果，出席会议的四十五人中，二十九票赞同，四票弃权，十二票反对。”负责唱票的苏瑾用平静的声音宣布了结果。“休息五分钟，我们讨论下一个议题。”414sl
投赞同票的人们默默地点头庆祝着自己的胜利，或者轻松地与身边持有相同观点的人们交谈着，而投反对票的人们则明显有些不快。414sl1
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样的投票结果已经决定了，联复党接下来的发展方针依然是走低调隐秘的路线，并不会像他们期望的那样，站出来与GPZ一起执起反对执委会的旗帜。414sl
这个结果也让夏晟远明白，在联复党的团队中，起码现在还是持保守态度的人更多，大多数人并没有急切地改变现状的欲望。414sl
“夏先生，如果你站出来支持我们的话……”一名激进派的学生有些不甘心地对他说道。414sl
“如果我站出来，那对其他人就不公平了。我的一票只能代表我自己，否则，这个会议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夏晟远摇摇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超过半数同志都支持低调发展，不管你们心里愿不愿意，都必须接受这个结果，并且努力地按照这个原则去工作。我不希望看到有人自行其是，故意把我们的组织暴露出去，你们明白吗？”414sl
“你们的想法之前讨论的时候就我就已经听得很清楚了，绝大多数人不支持你们的想法，就说明这种做法的时机还不成熟，或者是你们提出的方案还不够完善，无法让大家认同。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在实际工作中让更多人认同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想法，同时考虑更周全，更完备的方案，在下一次全体大会的时候再把它拿出来，争取更多同志的理解和支持。”414sl
“但是……按照党章，下一次这样的会议就是三年之后了呀！”这个年轻人有些不甘心地说道。414sl
“三年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真正要做到我说的这些，也许时间还不太够。你们也不希望我们的联复党朝令夕改，一天一个主意吧？”夏晟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们也还没有获得足够多的影响力，但下一次，难道还会这样吗？联复党不可能永远沉默，这一天也许不是现在，但肯定不会很遥远。加油！”414sl1
这个年轻人终于走到了一边，开始翻看会务组给大家准备的资料，刘异龙笑了笑，想要走过来，夏晟远对他抬了一下手，走出了会场。414sl
他从厕所里走出来，却看到王石正在外面抽烟，两人点点头，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414sl
“这次会议你对任何议题都不准备发表意见了吗？”王石把烟蒂扔在路上，用脚碾了一下，这个习惯动作让夏晟远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414sl
厂区里严格禁止乱扔垃圾随地吐痰，尤其是在厂房里更是如此，但总有人忽视这样的规定，王石就是一个典型。414sl
但这里终究距离厂房已经很远了，而之前的会议过程中，他们这些烟民也一直忍着没有抽烟，所以他决定暂时忽视这一点。当然，如果是在厂房里，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414sl
“我还不太理解这样的运作方式，最好的选择是藏拙。”王石又掏出另一支烟，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但你不怕投票的结果和你的期望相反吗？”414sl
“如果我想要让每件事情都按照我的想法来，那我就没有必要建立这样的制度。”夏晟远说道。“如果我这样做了，那联复党的全体大会和联盟现在的选举就成了一样的东西，而我和执委会家族本质上也就没什么差别了。如果不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那我们冒着这样的危险去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414sl2
这样的说法有点光冕堂皇，事实上，对于一些很重要的议题，夏晟远已经提前和刘异龙、李乐山、段伟等人做了沟通，达成了共识，即便是他不表达意见，有他们几个站出来发表看法，也能影响更多人，让投票的结果更趋近于他的期望。414sl
但这样做和他站出来直接表达立场还是有根本性的差别，如果一个议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有疑问，而反对派的理由又相当充分，那大多数人肯定还是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夏晟远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想法干扰了人们的思维，让他们习惯性地去盲从他，从而丧失了自己的立场和思考，而这无疑是很可怕的事情。414sl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在某些方面，他的确可以说是专家，比如科学领域，从来都没有模棱两可，在他那个世界可行的，在这个世界也必然可行。在这些领域他也从来当仁不让，甚至可以说是独断专行。414sl
但在更多的方面，比如今天开会要讨论决定的关于联复党未来发展的诸多议题上，他除了比这些人多听过一些故事，多了解一些并不发生在这个世界的历史，并没有根本的优势。而这些内容却不像科学，不像数学，并没有标准答案。414sl
如果他的决定是错的，或者说，他的决定在他原本的时空是对的，但换到这个世界却水土不服，他自己无法判断，周围的人却因为对于他的盲目信任而不假思索地表示支持，那他的经验和知识就有可能成为枷锁而不是助力。414sl
王石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地站着，看着远处人头攒动的镇子。414sl
许久之后，王石才问道：“下一个议题是关于开拓新基地的议案？”414sl
“困在这个地方是没有前途的。”夏晟远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随后说道。414sl
他所知的红党，从来都没有被局限在一隅之地，也许有那么一两个地方很知名，但在它们之外，红党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发展根据地的努力。414sl4
他们必须尽快跳出新远镇，跳出张江，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开辟新的基地，才有可能摆脱张江军方的束缚，真正具备实现理想的能力。414sl
这当然不容易，但他们要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够做到的。414sl
新的根据地不需要像新远镇这么专业，这么一板一眼地发展，这样太花费时间，而且对人的要求也太高了。他们在这些地方应该因地制宜地根据当地的特点发展产业和生产力，带动更多人过上好日子，让更多人知道联复党这个名字，知道他们能够给联盟带来完全不同的东西，不同的未来。414sl4
当他们的根据地能够像当初的红党那样遍地开花，那他们也就真正有了与安澜城，与执委会对抗的能力。414sl
这些人是最困苦，也最渴望变革和帮助的群体，从他们开始，应该是相对最简单的。414sl
但夏晟远更想派人到产生他们这些人的源头去，到那些让他们生活不下去，不得不离开的工厂、码头和矿山去，只不过，他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还没有找到展开工作的方法。414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