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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无法到来

  然而,当苏希第六次尝试联系驻扎在切尔诺伯格的信使时,普罗旺斯便开口打断了他。43heJ

  “前辈,既然联系不上就不用试了。”源石风暴正在平息,尽管看不到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敲打着车窗的砰砰声正在不断的减弱。普罗旺斯仔细的倾听着,面色严肃的看着窗子上微微泛黄的那一层源石碎屑。那似乎将要变成液态的碎屑,最终又宛如凝固了的粘稠树脂一般的变成了胶质附着在了镀膜的玻璃上。普罗旺斯尽管没有像苏希那样直接从北边的正路上走过来,也没有看到那些怠工的道路清理人员,但穿越过荒野的她,却在那一次不由分说的袭击之中得到了更加重要的讯息。43heJ

  有人在针对他们。43heJ

  她能察觉到这一点,而且也嗅到了更加深沉的危机。43heJ

  这敏锐的观察力得益于她的经验,也来自于她那被源石再造过的身体。43heJ

  作为一位出入在源石污染严重的天灾区域的天灾信使,普罗旺斯就像其他的同业人员一般,未能逃过源石病的厄运。43heJ

  普罗旺斯是一位感染者,而每一位感染矿石病的感染者都会在身体的内部或者外部留下感染的痕迹,而矿石病就像它的名字那样,它大概率会在人体的内外留下矿石结晶的痕迹或者形成异变,这种结晶和异变虽然形态各异,但它们大多极为显眼。所以,感染者在外表上就和正常人有着明显的差异,而在普罗旺斯的身上,她那毛泽靓丽又灵活蓬松的大尾巴,正是她作为感染者的象征。43heJ3

  实际上,被源石污染成为感染者,也是绝大多数天灾使者的宿命,普罗旺斯并未对此有过太多念想。她是一个相当单纯的人,她的关注点一如当初那般的纯粹洁净,处于同情而踏入这一行当。时间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过痕迹一般,普罗旺斯就像她刚刚成为天灾使者那般,只是希望能够将更多在苦难与死亡边沿挣扎的人们拉回来,希望不要有太多的痛苦降临到她同胞的身上,尽管,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但普罗旺斯仍旧坚持在这条道路之上,守着最初的愿景,期待着能够用自己的工作来拯救那些滑落深渊的人们……43heJ1

  然而,现实永远要比理想残酷的多。43heJ

  虽然苏希并没有询问更加详细的情况,但普罗旺斯的脑海里却不断的回忆着那些细节,在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之前,她曾和那个戴着黑色兜帽又蒙着口罩的鲁珀族对话过,而就是那简短的对话,让一切都走向了最恶劣的结局……想到这,普罗旺斯的眼神隐隐有些飘忽。43heJ1

  一个小时之前,她在前往和苏希约定的会合地点集结的时候,遭遇了另外一群感染者,然后普罗旺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准备避让开这群人。要知道,在荒野上遇到了成群结队的感染者,避让绝对是最好的选择。43heJ

  肩负着重要使命的普罗旺斯,她首要的目的是寻找到苏希,自然也不愿意被麻烦缠上。43heJ

  但很遗憾,背着全程仪又带着小型无人机的普罗旺斯,实在是太显眼了,几乎是在对方看到她的瞬间就缠了上来。43heJ

  而袭击事件的源头,正是因为她的一句回答。43heJ

  ‘我是天灾信使Provence。’43heJ

  毫无疑问,这些和普罗旺斯素不相识的人,正是冲着天灾信使这个名号杀过来。虽然普罗旺斯从来没有刻意做什么,但她确实是一个能与人结下善缘的女孩,本就是温柔善良的她,在那匆忙但又充实而美好的人际交往之中,一直充当着最为明媚的角色。自然,也不会存在与人结怨的情形,至少,普罗旺斯并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寻找到在切尔诺伯格结怨的记忆。43heJ

  这些感染者将怨恨发泄到了天灾信使的身上,也阻止了天灾信使接近切尔诺伯格。43heJ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姗姗来迟的天灾信使遭到痛恨已然是常态。而哪怕是及时的将信息传达到,那些被天灾搞得背井离乡的人们同样也将仇恨丢到了他们身上。43heJ4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样没有道理的事情,明明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拼尽全力的去帮助他们,最后却遭到这最无端惨烈的阻击和痛恨。普罗旺斯不清楚袭击她的感染者是否是因为天灾而惨遭矿石病感染,或许是迁怒,或许又是其他,但事实就是…43heJ

  那些人就这样杀了过来。43heJ

  普罗旺斯隐隐一叹。43heJ

  天灾信使,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为了避免更多的人落入地狱才来到这里的。43heJ

  尽管每个人都愿意相信世界上仍旧是好人居多,但那些让人心烦气躁的蛀虫却永远是吵嚷的最大声的那个。普罗旺斯不喜欢这一点,她常常避开无端的争论,她知道这是不合逻辑的,但她也没有办法否认这个惨淡又荒唐的事实——尽管他们在竭力的帮助其他人躲避天灾,但天灾信使却并不受欢迎。43heJ

  天灾信使的工作是将天灾的讯息通知给那些即将殒命的人们,但每每带来死亡和灾厄讯息的天灾信使,也常常被人看作是天灾的化身。每一次天灾信使将灾厄的讯息带来,即将背水离乡的人们总是会憎恨的看着他们。人们恐惧着天灾信使的到来,但他们又不离开天灾信使们……这无疑是无趣又令人发笑的。43heJ9

  “风暴要停了。”43heJ

  苏希轻轻的推开车门,从缝隙之中漏进来的一缕源石碎屑让他也知晓了外面的情况。43heJ

  “马上穿好防护服,我们要出去清理一下车窗玻璃。”43heJ

  ……43heJ

  遥望着南方那灰蒙蒙的天空,苏希手中握着的擦玻器都变得停滞了起来,他看着远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一次任务的目标。为了通知切尔诺伯格并且确保这座移动城市能够彻底的规避掉天灾,他从那昏沉沉的小酒馆之中苏醒过来,在破了一角的沙发上坐起来,丢掉怀里抱着的麦芽酒瓶,从名为Angelina的信使手中,接过来总部传达的工作计划书……43heJ3

  大抵,这样循环的情形已经有几十次了。43heJ

  在那并不需要工作的空余时间,他就一个人待在那昏暗拥挤又稍显脏乱的小酒馆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那味道粗劣的麦芽酒。酒量并不算好的他很快就会醉过去,眼神迷离的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吊灯,那朦胧又温柔的光色,总是让他回忆起曾经在伦蒂尼姆生活的日子。43heJ

  不知不觉中,模糊的醉醺醺的记忆,还有那奔走不停的工作,已然填满了他的生命。43heJ

  “前辈,车子已经清理好了。”43heJ1

  “哦,哦……好快!”43heJ

  就在苏希愣神的时间里,普罗旺斯已经一手拿着擦玻器,一手拎着一瓶翠绿色的萃取液喷到了前车窗的玻璃上。这些能够溶解源石,改变源石构造的萃取液迅速的让黏在玻璃上的源石碎屑融化。而随意披着防护服的普罗旺斯,表情似乎相当开心的看着窗玻璃在她的清理下变得透明剔透起来。43heJ2

  原来普罗旺斯是那种做清扫工作也会很开心的家伙吗?43heJ

  看着她脸上那明媚而淡淡的微笑,苏希的脑海里不由自出的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能够像这样安于普通又简单的生活,在琐碎又平淡的日常之中寻找到慰藉,果然是他们这一类人共同的特征吗?下意识的将手抄到口袋,然后又下意识的拿出来的苏希,不禁暗暗一叹。43heJ

  虽然再也没有人会阻止他抽烟了,但终归是把烟戒掉了。43heJ3

  “清理完了,我们继续出发吧。源石风暴明显向北吹过去了,暂时来讲,应该不会对南边有什么影响……当然,随着陨石雨的接近,可能还会有新的风暴出现。总之,我们要赶快了,不在天黑之前离开荒野,夜晚我们就没有办法驾车赶路。”苏希稍显尴尬的将擦玻器从车窗上挪开,任由普罗旺斯将苏希完全没有擦干净的玻璃又清理了一边,为了不碍事,很自觉的站到一边的苏希也看到了普罗旺斯现在的打扮。苏希宽大的防护服被她当做雨衣一般的直接披到了身上,就仿佛穿着一件大斗篷的仓鼠一样,显得相当臃肿。而在防护服的后面,她那不甘寂寞的毛茸茸尾巴微微的翘起,将防护服的后面顶起了一个弧形。43heJ8

  “普罗旺斯,我希望你在处理源石的时候,能够仔细的穿戴好防护服。”苏希看着这吊儿郎当的穿戴方式有些不满,在泰拉这个世界之中,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矿石病这种可怕的绝症感到畏惧,而长期和源石接触,无疑会感染矿石病,而那些已经感染矿石病的人在源石的污染之下,极有可能会发生症状的严重恶化,“迄今为止,我仍旧没有被源石感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要忽视这些细节,不论是定期检查还是防护服口服药等等,都是有必要的手段。我知道防护服的作用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功效甚微,但也不要轻易忽视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些道理虽然有些老套但却很管用。”43heJ1

  苏希对普罗旺斯有些啰嗦的叙说着,他不希望这个待人温和的女孩再一次的加重矿石病,如果矿石病感染者的矿石病恶化,毫无疑问便会直接去死神那里报道。43heJ

  “也算是我多管闲事,但还请注意一下这方面。”43heJ

  同样作为天灾信使,苏希正是靠着他那谨慎而又细致的态度才至今没有感染矿石病,要知道,苏希这个勤勉工作的天灾信使,可是常年出入那些源石污染严重的地域。43heJ

  “嗯……但是,前辈,我们似乎被盯上了。”43heJ

  普罗旺斯应了一声之后,从车上将她那长长的弩枪取了出来,她警惕的看着沙丘另外一头浮现出来的几道夹杂着淡黄色斑点的白色影子。风沙扬起来的风暴仿佛仍旧留有余韵一般,留下了漫天的扬尘,灰蒙蒙的遮蔽了垂落的日光与起伏的沙丘,苏希眯着眼睛,看着那正从沙丘上缓缓浮现而出的人影。43heJ

  “上车。”43heJ

  “前辈?那是感染者……为什么这么警惕他们?”普罗旺斯皱着眉头,身为感染者的她自然会和各种各样的感染者打交道,区区几个在荒野里摸爬滚打落草为寇的感染者,自然也不被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身为正式的天灾信使,不论是她还是苏希,都有着极为不错的战斗技艺,这可是身为天灾信使安身立命的本事,“打倒他们应该能从他们的嘴里撬出情报来,这些荒野上的流浪者肯定对附近的地理变化很熟悉。”43heJ

  那是人类吧?!那确实是人类!43heJ

  苏希直接拉开车门。43heJ

  但那浓烈的,宛如腾烧起来的浓烟一般的源石能量辐射一瞬间充满了他的视野!43heJ

  炽热的,强烈的源石反应宛如坠落的太阳!43heJ2

  “马上上车!”43heJ

  苏希有些恐惧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从山丘那一头出现的确实是人类,但也绝对不能称之为人类了!苏希并不觉得,也没有办法将那已经是完全被源石吞没,发出和源石一模一样的辐射强烈辐射反应的物体看作是人类!43heJ

  那仿佛要整个视野都铺满的暗黄色微芒,正从沙丘之上冉冉升起。43heJ

  “快!”43heJ

  正准备拿起弩枪进行对峙的普罗旺斯被苏希突然爆发出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她那蓬松的尾巴仿佛硬化了一般,登时就直竖了起来。但也就在苏希进入车子的瞬间,反应过来的普罗旺斯也手脚麻利的跟着进入了车子。43heJ

  苏希用力的踩着油门,视线却紧紧的盯着沙丘上正缓缓蠕动的影子!43heJ

  “发生什么了?”43heJ

  普罗旺斯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43heJ

  苏希的额头沁出了微微的细汗,他分明看的清楚,从沙丘上面走出来的是人类啊!但人类的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强烈的源石反应!43heJ

  “他们身上的源石反应比源石风暴还强烈!”43heJ1

  苏希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那些可以行走的源石,究竟要经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身为正式而且工作频繁的天灾信使,始终没有被源石感染的苏希自然也有两把刷子,他能够轻易的看穿源石反应强度,合理的规避开源石辐射最严重的地段,然而,即便是走南闯北的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烈景象。43heJ

  “这简直……简直,将液态的源石直接注入身体才有可能达到的种程度。这些人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是要多么疯狂的人体实验,才能弄出这种东西!”43heJ

  “这……这不可能吧?”43heJ

  借助仪器才能检测源石反应的普罗旺斯,很显然看不出来这些人身上那浓郁的源石辐射。43heJ

  这些穿越了源石风暴的感染者们,就仿佛活尸一般的艰难挪动着步伐,视力比苏希好上太多的普罗旺斯,隐约看到了这些感染者们身上夹杂着橙黄色沙子的源石碎屑。她赶忙将手中的弩枪端了起来,想用枪上装着的瞄准镜看的更仔细一点。43heJ

  但还没等普罗旺斯端稳,苏希便将越野车的转向打到满,伴随着呜呜的嗡鸣声,普罗旺斯手中的弩枪也登时一晃!43heJ

  好在长久的训练和实战让她的能够轻易的应付这状况,越是搞不懂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普罗旺斯就越是好奇,她迫切的想要搞清楚将苏希吓到了的感染者究竟是什么人。在猪突猛进的越野车上,在越发颠簸崎岖的道路之间,普罗旺斯终于端平了弩枪,透过瞄准镜看到了那落日沙丘上最后的景色……43heJ

  轰!43heJ

  爆炸的声音就仿佛要将人的整个灵魂都从躯壳之中驱赶出来一般,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天地!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那四处飞溅的源石碎屑,统统的出现在越野车的后视镜之中!苏希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幸好他能够分辨出源石反应的强度,不然就要死在这些自爆分子的手里了!43heJ

  而那飞溅的源石碎屑还有那夹杂着血肉的源石凝聚体,让这一片荒野沙地,彻底的化为修罗死域!43heJ

  “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作对!”苏希咬着牙将越野车的速度提到最大,他想要尽快的从这里逃离出去,这简直太疯狂了!虽然源石感染者们的末路是爆炸开来,但那种爆炸也绝对不会是这幅模样!这些炸的简直跟开矿似的疯子,明显是身上捆满了炸弹,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43heJ1

  “……”43heJ

  即便是普罗旺斯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她那轻松的表情了,她望着那风暴扬尘飞舞的沙丘,一时无言。那瞄准镜之中宛如哭泣一般悲哀的石雕面庞,让普罗旺斯眼中流出了一抹不忍。这个惨烈又哀痛的时代,无数的悲剧正在接二连三的上演,很遗憾,普罗旺斯没有能力像救世主那样博爱又仁慈的拯救整个世界,也没有办法将那些已经滑落深渊的人从泥潭之中拽起。43heJ

  “前辈!”43heJ

  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弩枪,从后视镜之中看向那个正紧紧抿着嘴唇皱着眉头的苏希。他握着方向盘,坚定而又毫无迟疑的奔向前方。这个出勤次数频繁无比的行动派天灾信使,一直都宛如在夜幕之中仍旧明亮的航灯一般,为这世代深沉的生路引航。在这愈发困厄的境况里,普罗旺斯愈是深深的感受到了潜藏在她心口深处的憧憬和祈愿。43heJ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被矿石病感染,为了让背后那一幕不再出现,为了一切都变得更好。43heJ

  “一起活着去切尔诺伯格吧。”43heJ

  “当然了,这是我们的工作!”43heJ

  苏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43heJ

  没错。43heJ

  没时间多思考了!43heJ

  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他们,即便是遭遇了这样的袭击,即便是时间紧迫到让人绝望,但他们,仍旧在竭尽全力……43heJ

  ……43heJ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