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的近十年中，他一直确信源石是一种生命体。loSHe1
源石生命体学说是目前的主流论点之一，王崎第一次在科学杂志上看到这个观点的时候，就成了它的忠实拥护者。原因很简单，他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例证。loSHe
几年前那场在控制室的战斗以他的胜利告终——在腹部被掏出一个大洞、失去了几乎全部脏器和左臂的代价下。loSHe2
没有急救，更没有接受之后的医治，就连消毒都没有过，巨大的伤口就那样沾染着兽类石油般的体液，暴露在空气中。别说人了，就是一只大象、一头恐龙，都只能在失血过多带来的休克中抵达生命的终点。loSHe
但他醒了过来，从本不应存在的胃部传来的痉挛感唤醒了他。loSHe
他扑向倒在自己脚下的一头和鬣狗外形有着几分相似的生物，用残存的右臂抓住它柔软的脖颈，一口咬下。loSHe
人类的牙和肉食动物不同，扁平的板牙和槽牙更适合食用谷物和蔬菜。loSHe1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为了生存，人连白土都吃。loSHe2
撕扯开长着坚硬体毛的皮肤，大口吞食已经冰凉的血肉，饮下黑色的血液。野兽的毛皮随着血液的流失渐渐褪去，露出下面人类的面容。loSHe1
没有关系，一切都没有关系。他们已经死了，何况之前还试图攻击我。就当我在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吧。loSHe
他这么想着，但就算感到恶心想要阻止自己，也根本做不到。他感受得到，自己身体内的早已变黑的血液正在渴求着同类，它们繁殖，它们扩张，它们改变。loSHe
再度醒来时，似曾相识的饥饿控制着他再度扑向一具早已失去生命但仍旧保持着的兽类外形的尸体。loSHe
当不知道第几次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扑向一具尸体。一阵恶心泛上喉头，还只有十几岁的王崎很想呕吐，将吃进去的一切全部吐出来，却只能呕出大团大团的唾沫。loSHe
在失去了整整五天后，他久违地抬起左手，他的手臂上附着坚硬的甲壳，没有包裹入内在外的大臂肌肉虬结。loSHe
这不是人类的肌肉，倒像是银背大猩猩的——不，看这皮毛的颜色，大概是黑猩猩吧。他这么想到。不管怎么说，他活下来了。活下来就好。loSHe3
三年后，王崎对一把二十毫米口径的武器进行拆解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但持续了几个小时，他因爆炸失去的左手手掌便再次长出——虽然这个手掌覆盖着的是蛙类的皮肤。他很快就猜到了源石正在对他做什么。loSHe
毕竟人类的身体除了在大脑发育和对肌肉的精确控制上占有优势以外，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loSHe
他也猜得出来，这样的进化的结局是什么样子。从船员们的尸体也可以猜得出，解决这个情况的一种方法。非常简单，只要这具身体被它们判断为‘没有再继续利用的价值’或者类似的东西，它们就会离开。loSHe
王崎甚至猜测，这源石会不会是旧时代的人类开发的用来储能和提升自身肉体能力的纳米机器人一类的东西，他们长出动物的特征后就变成了现在泰拉上居民们的祖先。刚好泰拉人口中所称呼的‘先民’，看上去完全就是直立的野兽——虽然比起丑陋的缝合怪要更符合常人的审美许多，但他们仍然还是野兽。loSHe
也多亏如此，他只需要简单地用‘先民化’就能搪塞过几乎所有的检查，甚至有人在得知这件事后语气都放尊重了许多。在他们口中，这样的特征反倒是血统纯正的象征。loSHe
他缓缓爬起身，掀起身上盖着的白色薄被。在周围寒冷至极的环境下，它和不盖被子没有任何区别。尽管他所处的地方除了仪器上的几个指示灯正在工作以外几乎没有一丝光亮，他还是能清楚地看清四周的环境。loSHe
和夜视仪中看到的一片单调的绿色和灰白色不同，他看见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存放躯体的白布包上的折痕颜色是偏深一点的白色，拉链上黑漆剥落露出来的铁色有着不同的深浅，甚至能够从各种写着死者名字的标签上油墨多少的细微差异来判断自己当时运笔的力道改变。loSHe
松开因为长时间紧握而有些僵硬的左手，一根在末端连着拉环的钢丝被地心引力拉扯着落下。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这小玩意真的就救了他一命。很简单的设计，扯出藏在左手袖口里的拉环，贴身绑在腿上和腰两侧的四个小型血袋就会刺出针，将密封在里面的黑色血液注入体内。loSHe
长时间卧床然后一瞬间站起身带来的血液倒流让他感到一阵严重的头晕，胸口也传来了隐隐的痛感。还好大脑和心脏没有受到什么严重损伤，不然这么一点血液完全不够用的。loSHe1
整的像是个吸血鬼一样…哦，按这里的说法是萨卡兹。不管怎么说，恭喜我自己向着非人类的领域又进一步。loSHe2
这么想着，王崎扶着墙拉开没有锁死的冷库大门，紧握着从厨房拿出的菜刀走过了空无一人的走廊。loSHe
“Bishop，船上的另一个生命体的方位在哪里？”他走进一片狼藉的指挥室，语气平静。即使是并不明亮的暖色光也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从电脑处于休眠状态的黑色屏幕上，他看清了自己那只有着狭长竖瞳的沙色右眼：“把那个房间的门锁死，我有些事情想知道。”loSHe
“啊，主人。您回来了。”从主控台的扬声器里传出了欣喜的声音：“我就知道您不会那么容易死掉！搜索以及完成了，罗德岛号上目前没有其他人。您还需要我做什么？”loSHe
“您是说德克萨斯小姐？我在途径叙拉古的时候让她上岸了。”loSHe
“你知道她攻击了我吧。”王崎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音量：“然后你还把凶手放下去？你也想要背叛我？”loSHe1
“我永远不会背叛您，因为我只是个机器人。”电脑的显示屏上跳出了一个抽象化的哭脸：“您知道的吧，泰拉的海洋学和您所知道的海洋学不一样，不包括深海科考。”loSHe
“我不关心。”青年从一旁椅背上搭着的一件T恤上撕下一块布条绑住右眼。两只眼睛的光敏度不一样会让整个视野变得模糊一团，于是他打算一般情况下使用左眼，毕竟普通的视觉已经陪伴了他二十余年：“讲话没事别卖关子，真不知道你这习惯是哪个脑瘫给你编的程。”loSHe
“命令已确认。”人工智能顿了一下，开始了解释：“泰拉的深海中有着一些在主流科学界没有记载的生物，它们能够干扰人的精神。据我所知有不少信奉它们的邪教，要不是没有这些邪教成员的口供，它们的存在可能都不会被得知。”loSHe1
“所以呢？”王崎将大口径的圆头铳弹一颗颗地塞进左轮的弹舱中。loSHe
“请您耐心听我讲完。”Bishop-4加快了叙述的语速：“泰拉的海洋学研究仅限于浅海，因为去深海进行潜水考察的科学家大多发了疯！这也是为什么海啸难以预测的原因。总的来说，就是在陆地上生活的种族在深海海底几乎都会陷入幻觉最终导致疯狂！”loSHe
“还有海生种族？”王崎抬了抬眉头，以表达自己的惊讶。loSHe
“有的，他们有自己的国度。但现有的关于阿戈尔的信息十分稀少，连大部分的运输都是通过陆地进行的。”显示器上弹出了几个关于海洋学家和探险家精神失常的报道和关于阿戈尔地区的简介：“德克萨斯小姐把您看成了怪物，攻击了您。她发现您死…昏迷后崩溃了，差点自杀，还好您的铳械里剩下的那颗弹药是哑弹。我废了好多口舌才让她不继续寻死呢。”loSHe
“你有口舌？”王崎对着墙角的熊布偶扣下扳机，铳弹没有击发。他让弹舱旋转一格，再度扣下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伴随着布偶整个被撕裂而响起，里面的棉絮散得满天都是。他叹了口气，开口道：“那为什么不让德克萨斯留在这里？她当面解释…算了，我估计我也不会听。叙拉古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人来说很危险吧？”loSHe
“为您分忧是我的职责。”电脑的语气变得很高兴，在屏幕上上显示了一个笑脸：“帕勒莫是个不错的去处，我想她的家族也应该留下了一些愿意帮助她的朋友，说不定德克萨斯小姐以后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信使呢？我将您定制的那一捆源石剑自作主张送给她了，您不会介意吧？”loSHe
那可是相当优秀的设计，平日里只有一个剑柄，但用法术击发后，里面的源石就会单向转化成剑刃的样子。只可惜没有在上面注明‘激发时请喊I am your father’。王崎这么想到。loSHe11
“我给了她您的银行卡。”电脑中传出的声音弱了几分，屏幕上弹出一张可怜兮兮的流泪猫头表情：“请不要把我格式化。”loSHe4
“可是里面有整整十五万哥伦比亚币！”青年感到一阵头晕，重重地倒在了椅子上。loSHe
“你知道我为了赚那么多钱付出了多少看？那么多个挑灯夜战的夜晚！你懂这是多么大的一种牺牲吗？我头发都掉了好多！”loSHe
“真的很对不起。我能做些什么弥补我的过失吗？”电脑上跳出一张满脸愧疚的卡通人脸图片。loSHe
“你出道做虚拟主播吧。”loSHe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