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黑夜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要打死这两个骑手其实是很困难的事情。李乐山冒险走到他们面前时，最初其实是准备出其不意用短枪在近距离突然暴起杀死他们，一绝后患。43aj6
但在尝试稳住他们，与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他却改变了主意。43aj6
那个年长的女人给他们送上肉粥，应该不是临时做的，而是为了儿子一直放在灶上熬好的，很香，但进屋的三个人其实都没有食欲，反倒是留在屋外的蒋老五想起了自己作为守夜人本来该有的夜宵，闻着肉粥的香味，突然有些饥肠辘辘。43aj6
“如果我们站出来做人证，那我们就没法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他肯定会……”43aj6
“这不是问题。”李乐山说道。“我可以安排把你的家人迁到更好的地方，或者，也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43aj6
“我并没有说要杀掉他。”李乐山摇摇头。“作为治安官，长期纵容自己的侄子在镇上为非作歹，难道没有任何责任？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当然是刘匡，但作为治安官，作为家长，他难辞其咎。”43aj6
他的态度让对面的两个人有些不安，这些话里的隐藏的意味是，他们可以轻易地换掉治安官，甚至能够追究他的责任？43aj6
两人对望了一眼，心里原本还有的不满和愤恨不由自主地淡了很多，而别的心思却悄悄地冒了出来。43aj6
“我们有一个兄弟也被你们……”压力突然大了很多，但阿火犹豫再三，还是咬着牙说道。43aj6
“那没办法，只能你们自己解决。”李乐山断然拒绝。“他和其他人都是在持枪闯入商栈抢劫时被我们失手杀死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改变。”43aj6
“要是我们承认了这个，那我们不是也要被抓起来？”另外那个人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43aj6
“你们只是胁从，我想也不会有检察官和法官会专门为这个事情还跑一趟。只要你们认罪并且说出事实，我们作为受害人不予追究，治安官自身难保，还有谁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43aj6
“强盗的家人没有任何权利。”李乐山说道。“我们替他们解决了让家族蒙羞的不肖子孙，他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43aj6
“你说的没错。”李乐山点点头。这恰恰是他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同时招揽他们为联福商会服务的最大的理由。43aj6
不管他们杀死这些强盗的理由有多充分，在边地，永远不会缺乏漠视法律，只按自己的意志行动的家伙。虽然按照李乐山的判断，这些混混的家人多半不会为他们的死有多难过，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松一口气，但其中未尝不会有明知自己的儿子该死，却依然执意复仇的父亲。43aj6
他们未必敢于直接与联福商会对抗，但一直有人躲在暗处给你捣乱，时不时躲在远处开冷枪什么的，对于联复党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也是一种阻碍。43aj6
可是，如果阿火他们站出来指证死者，这些人的仇恨就会被首先吸引到他们这些“叛徒”身上，如果他们想要报复，首先考虑的多半会是他们这些远比商会更容易得手，也更显眼更直接的目标，而他们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也必然会被迫向商会靠拢，成为联复党在本地最铁杆的支持者，帮助他们度过最艰难的这个过程。43aj6
当联复党真正在这个地方扎根，让这个地方的民众因为联复党而长久受益，少数几个人的仇恨自然也就不再是什么问题。43aj6
“商会将给予你们足够的回报，并为你们提供保护，当然也会保护你们的家人。前提是，你们必须痛改前非，忠诚地为商会服务。”43aj6
“可以。”李乐山站了起来。“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正午以前，如果你们不主动出现并且当众说出真相，你们的名字将很快被列入通缉榜，联福商会也会开始动用全部力量来追捕你们。我们下一次见面就是用别的方式打招呼了。”43aj6
两人看着李乐山等三人消失在晨曦中，心情既复杂又沉重。43aj6
阿火刚要说话，他的母亲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而他新婚的妻子也不安地走了出来。43aj6
“阿火，这些客人究竟是干什么的？里面有两个好像是镇上的？大半夜的过来，粥也没喝就走了？”43aj6
“是新来镇上开店的商人，有事情找我们合作。你们别乱想，什么事都没有。”43aj6
“商人怎么会大半夜的来找你们？你不会是又在外面……”43aj6
“妈！”阿火大声地阻止了母亲的唠叨，随即烦躁地说道。“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们别想那么多，再睡一会儿吧。”43aj6
两人逃也似地走出屋子，外面，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有人开始在屋外行动。从这里一起出去找好处结果被打死在高墙里的那个兄弟的家也亮起了火光。43aj6
他们其实和刘匡那波人并不经常一起活动，但镇子里这个年龄段，对于现实不满又成天无事生非的，始终也就不过那些人。43aj6
几帮人从小打到大，争夺的利益也就是那些，当他们年龄渐长，再不为面子、女孩的青睐等无聊的小事争斗时，便偶尔合作，弄一些钱来改善生活。43aj6
谁能想得到，终于有机会玩票大的，最终的结果却是这样。43aj6
“妈的！”阿火不由得骂了一句，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骂的是谁。43aj6
那个家伙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他们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到，按照他说的做了之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将成为整个镇子的众矢之的，即便他们出卖的不过是平日里人们都憎恶的混混，大家同样会把他们视为可耻的背叛者。43aj6
谁知道他会怎么做，是抢先一步动手，干掉联福商会的人，还是反而出卖他们，向联福商会寻求谅解？43aj6
但可以肯定的是，区区一个边地小镇的治安官，绝没有能力，也不会有动力庇护他们，与一个不知道有什么庞大背景的商会对敌。43aj6
他不把火撒在他们头上，不迁怒到他们头上，已经可以说是幸运的事情了。43aj6
“到镇上去，找到小皮，让他别乱说话。快，晚了就来不及了！”43aj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