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进强酸里的骨碴？43cIV1
紫色的试管液里，气泡咕噜咕噜地从试管的底部涌起，上浮，炸成泡沫，归于虚无。43cIV1
骨头变得脆弱，开裂，小小的炸裂声被气泡的喧嚣抹去。43cIV
闭上眼睛，凯尔希期冀着黑暗能给她带来安宁。然而，因为视觉封闭而强化的听觉却连掩耳盗铃的机会都没能给她留下。43cIV
自然还真是残酷。43cIV1
头顶的天空依旧一派阴沉的景象，从云缝中侥幸逃出的光芒，或许是因为逃跑的缘故吧，显得清寒又惨白，泛着冷意。43cIV
一张冰着的脸上，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再一次出现了松动。牙齿咬合在一起，抿着嘴，嘴角、眼角、眉角都塌了下来。43cIV
人为什么需要思考。43cIV7
按照蓬的话来说的话，这是什么来着？所谓的哲学的基本问题之一？43cIV
凯尔希眼神恍然，她分明是昂着头看向天空，可视线的落足点却漫无边际。43cIV
有时候她会想，要是她有那么坚强就好了。有蓬她们所认为的那么坚强就好了。43cIV1
但她还是会累，疲惫到极致了也想去找个人倾诉，也想在某个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情绪，而不用担心所谓的形象，也不用担心后果。43cIV
庆幸的是，她是凯尔希。43cIV3
“哼哼——哼——”43cIV3
注视着远空，沐浴在寒风里，凯尔希轻轻地哼起了刚才麻生蓬吹奏的曲子。43cIV
音调不准，音也发得奇奇怪怪的，断断续续，但还勉强听得出是同样的曲目。43cIV
埃亚菲亚人的曲子总是混杂着几分欢宴之后的感伤，无征种口琴里悠扬的曲调，到了凯尔希的嗓子里，完完全全地变了番模样。43cIV
Mon3tr从影子里钻了出来，它先是看了看紧闭的门扉，又看了看哼着歌没有其他动作的凯尔希。犹豫了片刻，墨绿色的脑袋晃了晃，一口衔住了凯尔希的外套，开始轻轻扯着她想把她往门的方向带过去。43cIV
修长的尾巴不安地晃动着，镰刀般的手臂也没精打采地垂了下来。它含着凯尔希的外套角，闷闷地叫了起来。43cIV
她没有看Mon3tr，依旧保持着昂起头的姿势。像是一只倔强的白天鹅，离群索居。43cIV
见到凯尔希还是没有动作的打算，Mon3tr显而易见的越发焦躁不安起来，一条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抽打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43cIV
它稍微加大了一点力道，突如其来的拉拽，扯得凯尔希身子一晃。43cIV
迟疑着，Mon3tr的力道开始松懈，衣角从它嘴里无力地滑了出来。43cIV
Mon3tr低下了头，它轻轻地蹭了蹭凯尔希的小腿，低低地鸣叫了一声。43cIV1
她翠绿色的眸子执拗地注视着这片天空，看着远处的乌云缓缓飘来，看着头顶的阳光逐渐散去，看着黑暗逐渐卷席这片大地。43cIV
是雨落了下来。43cIV1
水流从她的脸颊滑落，坠入虚无的空气，滴在昂着头注视着她的Mon3tr脸上。43cIV
Mon3tr把头倚在凯尔希的小腿处，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了一团。43cIV
凯尔希侧过头，听着风声与雨声两相唱和。意外的相配。43cIV
一如当年无征种被她撞破时的那段演奏。43cIV1
凯尔希回忆着那副因为惊慌而失色的脸，想着无征种蹩脚的掩饰，慌忙藏在背后的手、羞涩而泛红的两颊、强作镇定的表情，在脑海里，一笔一笔地描摹着当年的画面。43cIV4
“乖啊，Mon3tr。”她伸手摸了摸Mon3tr的脑袋，安抚似的顺着它头上矿石的纹路摩挲。“乖。”43cIV
她当然知道没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本来她就不打算期待回答。像是对着树洞的国王，只当是自言自语罢了。43cIV
“我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一些？”43cIV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43cIV4
她一下子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笑得胸腔里仿佛要咯出血来。整个人的身体在雨中紧绷得像极了一把拉满了的长弓。43cIV
凯尔希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笑过了，对，她很久没有笑过了。43cIV
她笑得笑声像极了哭声。43cIV5
她大笑着，在雨中，在风中，在高处空无一人的黑暗中。43cIV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