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那个身披灰色羽织的男人开始逐渐离他们远去,另一张新的海报开始出现在苏溢的面前:f1ybN
那是一对巨大无比的手足,蚂蚁一般的人类在那对手足沟壑一般的指纹上抬着自己的脑袋行进,看起来像是某种邪魔般的教徒。f1ybN
略微靠前的一批人开始跪下来对着手足朝拜,他们的脑袋就像西部荒漠的风滚草一般在海报的下方堆积着,一些全身泛着银色光芒的金属人类开始出现。f1ybN
金属人随意鞭笞着那些下跪的人类,他们手中握着细长的剑和带血的皮鞭,不停地将心中的怒火肆意宣泄在那些人类脆弱的躯干上,不少人因此而死去.f1ybN
鲜血顺着沟壑汇流到那对巨大手足的底部,逐渐形成一汪深邃的血池。f1ybN
一张诡异的人脸映照在血池的底层,一个手握长刀的男人如米粒一般站在这片血海的中心点,看起来他像是在挑战这对巨大手足的主人。f1ybN
自不量力,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苏溢瞬间就能想出三个词来形容这个男人。f1ybN1
男人像是在举剑,又像是已经挥下了剑,手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刀身上沾着血。f1ybN
“每个男人都有着屠龙的愿望啊。”苏溢挠着脑袋那团特大号的创口贴感叹道。f1ybN
这幅看上去就充斥着血腥与不详的海报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时间大概只有几秒钟,等到苏溢再想去仔细观察海报的更多细节时,轰隆的列车已经载着他们冲向了前方更深邃的黑暗,不再回头。f1ybN
列车末尾的第三节是餐车,第四节则是普通的硬座。宽阔的车厢内部除了一个自律型清扫机器人在洗刷着地板外,苏溢完全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形生物的踪影。f1ybN
“缺,你在吗?”他挠着手臂上的剑纹看向身旁那个满脸黑雾的男人。f1ybN
黑影做出简单的应答后怵的一声便从苏溢面前瞬间消失,做出一个高难度侧身回转后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身后,浓雾缠绕的躯体就像墨水一般厚重浓密。f1ybN2
苏溢无奈地摇摇头,拍着自己的脑袋对金发少女说到:“我还是没办法和这家伙进行交流,不管是简单的肢体动作还是直接发出命令,他就像是一个不可操控的隐藏角色一般。”f1ybN
“唔……这是大概是因为上传的数据并不完整的缘故。”金发少女咬着手指回答道,“就好像从电影中随机截取男主角所在的某一帧画面并将他提取出来一样,很有可能这一帧他在打电动,也有可能这一帧他在和别的女人拌嘴。”f1ybN
“总之在数据不完整的前提下制造出来的数据幽灵会极大程度的继承意识被保留的那一刻的状态,不管是其情绪还是行为都会受到影响。”金发少女顿了顿,“你不能叫一个玩游戏正到剧情关键点的人跑去隔壁开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f1ybN
“我懂,你说的这个场景我太懂了,我都怀疑你在监控我的生活。”f1ybN
苏溢的眼角划过了一滴感动的泪水,每次外卖和快递上门的时候他都正好玩到关键时刻,每次他都必须和时间赛跑,而且他每次都必输。f1ybN1
“不过嘛……就算这个人心里再不情愿,终究他还是会去开门的。而这就是你可以引导并操纵他行动的时机,就像刚才那样。”f1ybN
“也就是像波尔波的『黑色安息日』那样的自律型替身么……”苏溢点点头。f1ybN
自称为缺的男人熟络地坐在第四节车厢的金属座椅上,他身上的黑雾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散开,这让一直想窥探他真实面目的苏溢感到无比困惑,差点没冲上来看看他脑袋上是不是带着『不为一己之容光』。f1ybN
那台一直在工作的清扫机器人似乎在车厢的地面上发现了什么,颇有些兴奋地用刷子划动着地板与底座之间的缝隙,好像非要把那东西挖出来不可一般。f1ybN
苏溢很清楚这是清扫机器人而不是挖宝机器人,他飞出一脚将这个铁罐踹开后立刻蹲了下去,用手边随手抓来的光源照射着那东西的轮廓以观察它的具体形状。f1ybN
清扫机器人被苏溢踹飞后不到半分钟便恢复了工作状态,默默地清扫着车厢内剩余的部分,一边清扫一边从引擎内部发出呜呜的低响。f1ybN
如果苏溢的眼球没有在刚刚的那场战斗中被打到功能丧失的话,那他现在看到的这一幕就是绝对真实的:在列车底部的金属地板上,一颗粗壮的乔木肆意生长在座椅下面的黑暗中,鲜红翠绿。f1ybN
本来应该有三四人高的乔木在这里被等比例地缩小到一只球鞋那么长,笔直的树干就像被某种邪力扭曲了一般歪歪斜斜地缠绕盘亘在一起,有些交错的地方甚至延伸出了更多的树枝,看上去就像一颗蛇发美杜莎的头颅。f1ybN
“为什么一辆特快列车的地板上会长出一棵树?”苏溢表示难以理解。f1ybN
他小心翼翼地撕下夹克衬里的一角往乔木的根部丢去,他有点担心这棵树是活着的怪物,只要进入攻击范围,它就会像猪笼草一般将猎物束缚住并最终消化干净。f1ybN
夹克的衬里飘飞直到搭在乔木的顶篷上,一些脆弱的花枝被布的重量压得塌陷下来,一部分过于成熟的树果甚至掉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声。f1ybN
但这样一颗歪斜扭曲的树居然肆无忌惮地生长在一趟特快列车的地板上,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和恐怖:它一定是某人刻意种在这里的,因为在数据网络当中并不会出现所谓的『巧合』,一切都是计算得来的产物。f1ybN
“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树木,它的学名叫金鸡纳树,又叫奎宁树。传说康熙皇帝的热疟正是被传教士带来的金鸡纳树树皮疗愈,由此才让近现代西医医学通过传教的方式进入了中国。”f1ybN
一个手持消防斧的壮硕男人从车厢的另一头走来,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砂纸打磨着手中的斧头,饰有金属链条的皮靴在列车的地板上拖出哗哗的响声。f1ybN
“你就是第四节车厢的守门人么?报上名来。”苏溢站立起身,自称缺的男人也出现在他的身侧,他的手中还握着之前那把银质的餐刀。f1yb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