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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命运前夜

  一个房间,两张座椅,一台老式投影仪。42KiL

  夜深人静,两个人坐在投影幕布的前方。42KiL

  影碟机上的胶片转动,幕布之上播放着影片。42KiL

  画面中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伸出手,他对面的男人俯身亲吻了他手上的银戒。42KiL

  电影讲述了这位传奇人物的一生,从流落街头到爬上顶端,从花费所有积蓄去订做一套西服,到将整个黑暗面握在手中。42KiL

  整部电影采取平铺直叙的方式呈现,与现今大多数讲求起承转合,一波三折的电影不同,更像是一个老朋友坐在火炉旁边,把他的人生娓娓道来。42KiL

  言语之间满是不值一提的释然。42KiL

  画面前坐着的男人开口说话:“我有一个梦想,我要成为黑帮巨星!”42KiL

  “是,是,”坐在男人身边的日向宁次淡淡地回应道,说不清是否只是在敷衍,“第三百六十八次。”42KiL

  坐在日向宁次身边的男人自然就是乔鲁诺,这个金黄色头发的「热情」首领。42KiL

  乔鲁诺并不总是将他的梦想挂在嘴边,相比之下,他是个实干派,当他说出他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往往已经把事情干完了。42KiL

  但日向宁次是个例外,乔鲁诺总是对他说一些诸如梦想,信念这类让他看起来软弱的话。42KiL

  幸好这里只有两个人,没有人能闯进这里。42KiL

  日向宁次重新将视线放回到电影,这个讲述了黑帮教父一生的故事。42KiL

  教父最初不过是想为家人寻得一席安身之地,最终却被命运推到了最高的位置。42KiL

  鼎盛时期他的名字可以止住摇篮里幼儿的哭啼。42KiL

  可凡人难以敌过岁月,在电影的后半段,他的威望被日益增长的年龄逐渐消磨,直到再难以震慑嚣小,世界上的权力总是如同水般流动,新一代的接班人眼里,他不过是有着辉煌履历的老头子。42KiL

  老头子就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比如后山的那座坟墓。42KiL

  于是教父的儿子在权力争斗中成为牺牲品,被乱枪打死在餐厅。42KiL

  那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以为这样就能吓破这个曾经的王者的胆,不费兵卒收下他的地盘。42KiL

  老人见到了他的儿子,揭开了他儿子身上盖着的白布,苍白的脸没有血色。42KiL

  老人俯身靠近他儿子身体上的伤口,痛饮下他儿子的血。42KiL

  那血冰凉,粘稠,在牙齿之间沙沙作响,像咬着硬物。42KiL

  女人负责悲伤,而男人负责复仇。42KiL

  他已经是个老人,但也依然还是个男人。42KiL

  这个早已该入土的老男人抬起颤颤巍巍的双腿,手握上的枪却还是稳如铸铁。42KiL

  直到该行的道行尽了,该守的义守住了,老人才在家人的簇拥之中,摸着孙辈还没长齐的毛发,心满意足地在床上寿终正寝。42KiL

  ——日向宁次不是第一次陪同乔鲁诺看这部电影了。42KiL

  这是一部老片子了,老到播放的时候他跟乔鲁诺都还没有出生。42KiL

  但电影或者命运的魔力就是这么不可思议,被完整保存下来的黑胶影盘兜兜转转到了乔鲁诺的手里,整部电影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一颗种子。42KiL

  教父的影子在乔鲁诺的身体里挥之不去。42KiL

  电影结尾一行“影片改编自真人事迹”的字样,像是一道闪电直击乔鲁诺的灵魂。42KiL

  种子开始掠夺养分,生根发芽。42KiL

  他觉醒他的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42KiL

  “我不喜欢现在的黑道,”乔鲁诺对着日向宁次道,“追逐利益,不再讲道义,没有灵魂!”42KiL

  “嗯,”日向宁次不置可否,乔鲁诺现在是「热情」的首领,可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42KiL

  他坚信圣君开盛世,也坚信他就是那个圣君。42KiL

  就像他坚信他跟电影中的教父一样,成为帝王是命中注定。42KiL

  乔鲁诺希望重现电影中的黑帮,所有人按照规矩生活。42KiL

  这个梦想乔鲁诺跟日向宁次说过一次,那时候两个人穷得只能吃一碗泡面,明天还要执行指派的第一个任务,心情忐忑,生死未卜。42KiL

  可日向宁次知道,圣君可以带来盛世,昏君也可以扩散黑暗,中央集权的方式能够减少内耗,统合资源,可将权力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没有任何一个政府敢冒这个险。42KiL

  如果乔鲁诺能够安稳得在「热情」首领这个位置多待几年,警视厅也不是不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42KiL

  毕竟黑帮是铲除不尽的,就像韭菜,割完这一茬,下一茬马上就长了出来。42KiL

  樱岛的土壤有着他们茁壮成长的养分。42KiL

  相比之下,乔鲁诺从不曾惊扰普通市民,还勒令手下的作为,「热情」的地盘上,「热情」收取保护费,也真真正正地给予保护。42KiL

  让现世安稳,岁月静好。42KiL

  乔鲁诺在做的事,同样也是警视厅在追求的。42KiL

  但乔鲁诺又怎么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热情」呢,他看上的是阴影中的王座,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帝。42KiL

  警视厅这就不能袖手旁观了。42KiL

  他们可不希望血流成河的时候再去打扫战场。42KiL

  “明天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会重写整个黑暗世界的规则。”乔鲁诺轻声说,却犹如握住命运的咽喉。42KiL

  “嗯。”日向宁次感到难过,但他已经习惯了内心波澜壮阔,面上却依然一潭死水。42KiL

  “笑一笑,你总是一副面瘫脸。”乔鲁诺没有察觉日向宁次的异样,如往常打趣道,“你明天就要成为驱鬼师了吧!”42KiL

  “只是参加考试。”42KiL

  “祝你成功,回来之后,你就是「热情」真正的第一打手了。”42KiL

  「热情」的第一个驱鬼师混混,听起来真是不错。42KiL

  “也祝你行动成功。”日向宁次举杯,跟乔鲁诺相碰。42KiL

  明天是个对双方来说都十分重要的日子,所以今天晚上乔鲁诺下令整个「热情」禁止饮酒,他们自己当然也不例外。42KiL

  他们以茶代酒,各怀心事。42KiL

  今晚是驱鬼师考试的前一天,大概也是日向宁次和乔鲁诺坐在一起喝茶的最后一天。42KiL

  两人安静地又重播了一次电影,等待天光降临,红日升起,像三年前分食一碗泡面时的场景重现。42KiL

  不,这次有进步,这次有两碗泡面。42KiL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