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老家伙。”厚重的橡木门被推开，一只打满了绷带和夹板的手搭在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医师的肩上：“别欺负人家医生小姑娘了。”41tUw
“你…从哪弄来的那个箱子？”卧榻上的老人突然坐直了身子，声音一沉。41tUw
“我有什么告诉你的必要吗？”王崎瞥了一眼老者头上那似乎有些黯淡的黄色光环，毫不在意般地耸了耸肩。41tUw
“我不知道你那个箱子到底是偷来的还是从哪买的赃物，但这是一位拉特兰上议院成员的私人物品。”老人身体前倾，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崎那只没有被眼罩遮住的左眼：“你可能还不知道它能给你带来多少麻烦。”41tUw
王崎没有在意身边的萨卡兹人投来的目光。他脱下背带把箱子朝外有着拉特兰徽记的那一面对着大床的方向，挑衅般用左手拄着长一米多的枪盒，随后才开口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41tUw
“卖给我。你买来多少钱，我可以加价。”萨科塔老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41tUw
“哦？你要它干什么，该不会是回去上交国家然后等他们发你一面小锦旗吧？”王崎挑起嘴角。41tUw
“年轻人，太好奇可不是件好事情，但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了。”老人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是这样的，上议院是拉特兰的主要权力机关之一。最重要的是，上议院的席位是世袭制的，你明白这什么意思吧？”41tUw
“我明白，你想当这个议员的儿子？”王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41tUw
“如果可以的话那当然好。”老人无视了对方挑衅的话语，自顾自地说道：“但很明显不能，因此我只能靠把这个遗物或者失物送回去来和那个家族搭上关系。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商人而已，能够让他们欠我一个人情的话是非常有用的。”41tUw
“嚯，那如果那个议员的儿子已经重新订了一个这样的箱子呢？那你送过去岂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王崎提问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个是真品？”41tUw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假货——”穿着丝绸质地的深红色维多利亚式睡袍的老人缓缓地从床上走下来，如同抚摸情人的脸庞一般轻柔地伸手抚摸着箱子表面用金线描边的镂空浮雕拉特兰徽记。在如同翅膀般张开的两道火焰的中心，一颗深棕色的源石镶嵌在那里：“——这个做工，在D32钢上能够做出这种东西，只有拉特兰的那个工匠家族才有这样的手艺。没有感情的工业车床是没有办法做出这么优美的装饰的，你看，这由D32钢和黄金的混合体制成的边线是多么的迷人啊。”41tUw
王崎在内心中默默地把这个自称商人的老不修归入那种恋物癖变态的队伍中。41tUw
正说着，老人突然剧烈地开始咳嗽。他咳得满脸通红，让人不禁怀疑他可能会就这样咳死。他捂着胸口，扶着木质的奢华墙壁回到了床上，喝了好几口水才渐渐恢复。41tUw
老者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丝质手帕，擦了擦之前在喝水的同时咳嗽而留在胸前的水渍：“就是这样。你…”41tUw
“不…不是。无礼的年轻人。我前面说过……”老人支起放在有着金线刺绣的羽绒被中的双腿，对着正把手搭在黑色的箱子上的青年笑了笑：“好奇不是一个好品质。”41tUw
洁白的羽毛从藏在被子下的武器开火所发射出的铳弹在羽绒被上撕扯出的破洞中飞出，洋洋洒洒地四散落下。爆炸的烟尘缓缓消逝，一把有着黑色木柄和银色铳机的双管铳械从破洞中探出。置于铳身之外的点火装置上用黄金雕刻出树叶的纹路，充斥着一股古典的奢靡。41tUw
商人很满意地看到王崎一脸惊诧地看着一朵赤红的血花在自己的胸口绽放，但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铳械。41tUw
什么嘛，我打的还蛮准的嘛，他这么想到。41tUw3
他将铳口对准趴着倒在地上的人的头颅，缓缓地开口道：“那位剑士小姑娘，刚刚那一发铳弹并不会让你的朋友当场丧命。但如果你轻举妄动的话，就会了。把手举起来。”41tUw
白发的萨卡兹医师将下意识拔出的剑收回鞘中举起双手，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青年一眼：“您误会了。这个人只是临时在路上对我提出雇佣申请的人而已，并不是我的朋友。他说他是拉特兰人，需要保护，就给了我一些钱让我来当他的护卫。”41tUw
“拉特兰人？我想你可能被他骗了…”老人皱了皱眉头，随后神情一滞，以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敏捷将铳械对准了身披黑袍的年轻女性：“你想试试看你的剑术和铳弹的速度哪个更快一点吗？”41tUw
“不是。我看过他的公民证。”闪灵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仍然伫立着的箱子：“这是你们之间的矛盾，我不想和它扯上关系。”41tUw
“那么他就是一个可耻的小偷，比骗子还要恶劣。”老者长出一口气，随后和颜悦色地对着闪灵点了点头：“孩子，你走吧，之前的事情我不会计较。”41tUw
“路上…有阻拦，我没办法离开…”抱着剑的白角萨卡兹犹豫了一下，语气柔软地请求道：“您…能给我一些帮助吗？”41tUw
老人思考了一小会。在确定使现在一个可能的威胁消失所带来的收益要高于其他选择之后他点了点头，用空着的手拉开身旁的床头柜，从中取出一张有着好几个签名的卡片：“这个是他们给我的备用钥匙卡，我一直都没用上。拿着它就可以出去了。”41tUw
“…谢谢。”闪灵将怀中的长剑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上前一步接过卡片。41tUw
“小姑娘，你还很年轻。听我的，不要再做这一行了，去找个正经的工作吧。”老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因为满脸的皱纹而看上去有些狰狞的微笑：“我有个孙女也和你一个年级，她……”41tUw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数声雷鸣响起，在房间的墙壁上数次反弹，过了好几秒才彻底消散。老人手中的老式铳械应声炸开，一场极小型的爆炸自铳管内发出。那是还尚未击发的源石粉末发射药的杰作，在夺去了使用者大半只枯槁的手臂的同时，好几块细碎的扭曲变形的金属片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41tUw
在老人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断臂，紧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喑哑咆哮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41tUw
老人的右耳被一块金属削去，拜此所赐，那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鲜血，显得其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他的一只眼睛被血所糊住，但即便是这样，老人仍然不断地打量四周，想要找出说话者的方位——听声辩位的能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41tUw
细微的动作被萨科塔人那敏感的眼睛所捕捉到，一只手从床脚处伸出，举着一把左轮像是打招呼般摆了摆。41tUw
“你…为什么…”包含着怒意的声音从老者的牙缝中挤出：“站起来说话！你这是想要侮辱我吗！”41tUw
“嗯…我当然想侮辱你，但我也不想这么趴着。”放下还冒着烟的左轮，王崎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将脸转向正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的闪灵的方向尴尬地抬了抬裹着夹板的右臂，示意自己现在所处的窘境。他的声音因为脸和地毯的亲密接触带来的变形而难以分辨：“能不能扶我一下，我一只手撑不起来。”41t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