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上待了几日，再没看到外公，实际上连母亲都很少看到。女孩子们总是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我终于坐不住了，干脆去藏书馆躲着。lqegJ
这里可谓是间宝库，我一进来就喜欢上了，不过有仆人提醒我，里面有几个房间放置着长辈们最珍贵的收藏，不可以随便进去。lqegJ
这种要求并不奇怪，我点点头，然后使唤着随从搬来带轮子的梯子，又亲自爬上高高的书架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lqegJ
“把梯子往那边推一点。”我站在上面说道。有本书看起来挺有趣，问题是胳膊太短恰好够不着，探出身也不行。lqegJ
“小姐，您先下来，危险。”我的贴身女仆利亚娜对我的举动很是害怕。lqegJ
“别担心。奥拉，推。”我双手抓紧梯子，低头对自己的女保镖喊道。lqegJ
嘿咻，趴在顶端有点晃，说真的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害怕。lqegJ
“艾尔特丽雅，你在这里啊？”下午的时候苏西迩丽雅找到了我，她的到来打破了此地的宁静。“快来快来。”lqegJ
“什么事情啊？”我抬起头，正看的兴致勃勃就被打断，这让人有些不快。lqegJ
“好啦，书呆子。”她笑嘻嘻地拉起我的手。“别老一个人待着，要跟大伙一起。”lqegJ
“如果还是谈论那些事，我就在这看会书吧。”我轻轻说道。lqegJ
“别担心，都是很端庄得体的曲目。”苏西迩丽雅朝我眨眨眼。“又不是什么轻浮的音乐。”lqegJ
“就等你了，小天才，让她们见识见识我们家小妹妹的歌喉。”lqegJ
可惜人矮力气小，反抗无用，几乎是被架着抱了出去。lqegJ1
才艺是贵族少女们必点的技艺，也是她们消遣的一大方式。来到被林子隔开的幽静小屋，里面正聚集着大大小小的表小姐们，不少人还拿着器具。lqegJ
“真是的，姐妹们难得聚聚，竟然一个人躲起来了。”二舅家的大女儿苏皮西娅似笑似嗔地说了一句。“一会你得要卖力一点。”lqegJ
大舅家的大女儿格蕾吉利娅已经出嫁，算是真正的大人，没有出现在这里，而大舅家的小女儿欧普拉夏只比苏西迩丽雅稍大，正站在苏皮西娅身边，也笑眯眯地望着我们姐妹。lqegJ
不愧是平日里使唤下人惯了的大小姐，很快就在她们的安排下，众人整整齐齐，开始今天的表演。lqegJ
女孩们各种花样翻来覆去，倒比她们之前的悄悄话有趣多了。lqegJ
“苏西迩丽雅没有夸大其词。”欧普拉夏赞叹道。“这妹妹果然是大宝贝。”lqegJ4
“还有圣咏。”面对大伙的交口称赞，姐姐还来劲了，她再一次把我卖了。“学院里会有女祭司来教我们圣咏，艾尔特丽雅的声音很纯净，女祭司特别喜欢让她来领唱。”lqegJ1
又唱了几曲，这种亲戚间的小场合还能应付，渐渐的感觉上来，被旋律牵引着，就像魔法吟唱时的漂浮晕眩，仿佛整个世界与自己不分彼此。lqegJ
众人簇拥而至，卧室外早已挤满了人，年轻一辈皆在小声议论，不时有人进出。lqegJ
“艾尔特丽雅。”手被人拉了一下，是苏西迩丽雅，她朝我努努嘴，我这才注意到房门打开，母亲正在那朝我们招手。lqegJ
再次进入外公的卧室，这回我总算看清了祖辈的容貌。消瘦，脑中只有这样的印象，此刻大概是回光返照，眼中晃动着异样的光彩，正在跟舅舅们说着什么。lqegJ
边上还站着些不认识的人，以及几个像是祭司的人物，另外大表哥和马库斯也在床前。lqegJ
大舅舅看见我们进来，也朝我招招手。本想和苏西迩丽雅一起过去，却又见舅舅摇摇头，疑惑间姐姐停住了，回头望去，她示意我独自上前。lqegJ
第一次听见外公的声音，老人的嗓音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地方。lqegJ
这种场合我尽量以最完美的姿态在长辈们面前走完短短几步，然后是行礼。lqegJ
“精灵的祝福……”外公的眼睛看着我，浑浊不堪，却让人紧张不已。“老三是对的。”lqegJ
“父亲，您还在偏袒他。”大舅舅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很多不满。“他甚至不愿意回来！”lqegJ
“父亲。”这次连二舅也说话了，同样有些不满的意味。lqegJ
“不要再说了。”外公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那些东西就留给老三。”lqegJ
大人们全都沉默了，气氛让人很有些不自在，我不得不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像个木头人。lqegJ
“还有那件东西。”过了那么一会，外公再一次出声。“交给这个孩子。”lqegJ
不久被人领了下去，跟苏西迩丽雅一起回到同辈人之中。大家都知道外公正在交代后事，气氛相当肃穆，没人再说什么。lqegJ
天黑下来，卧室里有人哭了起来，听着像是母亲和姨妈，然后有歌声传了出来。lqegJ
那是冥神帕鲁托的赞歌，祭司们唱的。lqegJ2
别墅里乱中有序，年轻一辈再次按次序被领进去，几个长辈依旧围坐在那张大床边，而床上的情形看不真切。lqegJ
母亲有些恍惚，背对着我的身姿一动不动，一旁的姨妈在安慰她，两个舅舅则站在另一边，在说些什么。lqegJ
“他终归没有回来，他还在怨恨吗？”大舅舅听起来很生气，身上那股大贵族一家之主的威严让我相当畏惧他。lqegJ
“可能真的是路上耽搁了。”二舅舅温和得多，他似乎在替小舅舅辩护。lqegJ
之后到处都是忙活的仆人，让我感觉乱糟糟的，这是要正式准备丧葬仪式。帝国人侧重现世，对往生世界并不是那么在乎，所以某些环节不是很繁琐，陪葬品也很少，而且帝国有明文规定，详细到诸如规定乐手的数量和服饰，甚至限定火葬需要木材的种类和加工方式，以避免铺张和炫耀竞赛。lqegJ
时下帝国境内葬礼是火土并存，其中土葬是把处理过的尸体放置在专门的‘地下街区’里挖出来的壁龛中，当然有钱有势的人家会把位置边上做的华丽一点，比如说修饰以大理石浮雕什么的。lqegJ
外公打算遵循更传统的火葬形式，然后把骨灰坛放进帝国大道两边的墓龛中。这种做法很常见，一些独特造型的墓龛甚至会成为地标，还有的干脆因为传说变成名胜古迹。lqegJ
我的身体年纪终归有点小，接下来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参与，被送回了房间待着。lqegJ
在帝国的传说中，猫眼会通灵，我不打算看见些让自己不自在的东西，于是老实了几天。lqegJ
等到火葬正式启动，一块空地上站满了人，一部分是自家亲戚，还有一些是附近的友好家族代表和诺姆卡基恩城中的大人物。lqegJ
冥神祭司和他的助祭们还在支持仪式，在场的甚至有专业的哭丧队，这是从某地传来的习俗，哭喊得相当‘专业’。lqegJ3
简单的哀悼致辞过后，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大舅舅首先点燃了底下的薪火，然后是其他长辈，母亲也添了一把。等她转回来，我跟苏西迩丽雅站在了她两边。lqegJ
只是她抓得我的小手有些紧，抬头探了一眼，看不出母亲到底是什么心情，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lqegJ
熊熊大火终于把薪台上的老人躯壳整个吞噬，噼里啪啦的作响，伴随着祭司们悠远绵长的安魂曲，青烟随风飘荡，最终与蓝天融为一体。lqegJ
以帝国的继承法，长子继承家族名和大部分家业，但其他儿子依旧会有一定的财产继承，至于出嫁的女儿没有继承权。像这次外公的过世，母亲并没有继承什么东西。lqegJ
实际上，帝国女性的主要仪仗就是陪嫁的嫁妆，嫁妆的多寡也将决定她们在夫家的地位，丈夫们通常不会跟有带着丰厚嫁妆的妻子离婚，因为意味着这些财富会被前妻带回去。lqegJ
贵妇们之所以热衷让女儿们学习财务管理的能力，主要原因也基于此——管理好自己的嫁妆。lqegJ
“捏紧了你自己的钱袋子就像捏住了自己男人的(哔——)丸一样。”据说某位暴脾气的主母在教训她上课三心二意的女儿时说过这么一句话，真是话糙理不糙。lqegJ2
不过虽说没有继承权，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补偿，比如说遗嘱里的‘馈赠’。我跟苏西迩丽雅就正好奇地打量着所谓的‘馈赠’——一个大箱子。lqegJ
坐在窗边的母亲依旧还在发呆，她这副状态让我们有些担心。lqegJ
“母亲，你没事吧?”轻轻凑过去，以越来越熟练的亲昵姿态问道。lqegJ
她的视线从远方移了回来，看着我显露出虚弱的微笑，一只手摸在我的头上。lqegJ
说起来，我也有赠品，外公亲口许诺的‘那件东西’，一件坠饰。lqegJ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甚至不是很值钱的样子，但母亲的态度颇为郑重。lqegJ
“你不是一直在问卡莎芙精灵守护仪式吗？”她看了一眼挂在我胸前的坠饰，说道。“这就是召唤卡莎芙精灵的核心道具。”lqegJ
“母亲，你偏心。”她幽怨地说道。“当初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套完整的仪式？”lqegJ
“这是你们的小舅舅，他从家族的古董里找到的。正好艾尔特丽雅出生不久。”lqegJ
“哦。”我再次打量抓住手中的坠饰，不过没看出什么不同来，甚至不如从短标枪那买来的饰品。至少那东西上还有些古怪的花纹。lqegJ
研究半天没有什么名堂，我和苏西迩丽雅很快没有兴致。lqegJ
其实当初得知我会精灵魔咒，母亲稍有惊讶，但也没什么夸张的反应，只是喃喃了两句。lqegJ
后来我在她面前展示了魔咒，母亲的反应依旧是淡淡的微笑，眼里更多的是欣慰。lqegJ
接下来很多事情是由舅舅和祭司们处理，我们留在岛上无事可做，便跟同辈人先行坐船回到诺姆卡基恩城里的庭院。lqegJ
骨灰安置进墓龛离选定的日期还有些日子，一群正值妙龄的少女依旧聚在一起，祖辈过世这件事没让年轻人的情绪压抑太多，此次离别之后大伙可能要许久之后才能再次相遇，所以她们都格外珍惜这最后几天的相处。lqegJ
“现在不方便唱欢快的歌曲，但可以唱端庄或者哀婉的歌曲。”身为主人的欧普拉夏一本正经地对其他人说道。“如果是神庙歌谣就更好了。”lqegJ
依旧是傍晚，依旧是屋顶上的躺椅，不过这回不止我们姐妹俩，而是四五个大小姐或坐或卧，一边喝着冰镇果汁吃着糕点，一边美滋滋地听着别人卖力地吟唱。lqegJ
为什么那个卖力吟唱的人是我？lqegJ2
“帝国歌姬也不过如此。”欧普拉夏惬意地咪了一口饮料，赞叹道。“爷爷听到这样的圣咏会很开心的。”lqegJ
哼，看你这一脸剥削阶级额颓废堕落的模样，哪有半点哀伤的情绪？我恨恨地心想。lqegJ
好容易唱完几曲，刚等我歇了口气，楼下竟然传来几声口哨，一些人还大声叫喊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lqegJ
“要不，妹妹你再唱两首？”苏皮西娅‘严肃’地看着我说道。lqeg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