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没错吧——主的第十二门徒、堕入地狱的使者？”42Z9Z2
“不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会觉得这些头衔真的听起来很帅啊。”42Z9Z
王崎苦恼地挠了挠头，眼神缓缓向上飘到对方头顶的灯管上，淡淡的光芒让他的瞳孔下意识的涣散。42Z9Z
一个人究其一生，就是一个个选择堆叠而成。我们做出选择，我们就是选择。42Z9Z
大多数人希望自己的选择总是毫无困难，可真相是，人只有在困难面前，才需要做出真的选择。42Z9Z
暗红色的长袍和纯金的十字架用铺着天鹅绒布的托盘曾被恭恭敬敬地端到他面前，脸上爬满皱纹的萨科塔神父和修女就在巨大的落地镜前，一点点为他披上袍子。下摆很长，在王崎的身后拖出长长的一道痕迹，渐渐地与大教堂铺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的红色羊毛地毯融合在了一起。42Z9Z
拉特兰至圣救主、洗者圣若翰圣史圣若望总主教坐堂大殿，罗马教区的主教座堂、教宗圣殿。那里是人类历史上统治整个除了东亚以外世界最久的古老巨兽的中心，历经千年而不倒的巨大圣堂。无数的人类教皇曾在它的穹顶下踱步，沐浴在墙上圣人与天使的浮雕的目光之下。五次主教特别会议在那举行，灵魂在那经过教皇的批准才最终达到不朽。庇护十一世和意大利的刽子手的协议在那签订，宣告了梵蒂冈城国的成立。42Z9Z
他转过身，看到低头不语的两排神父默默地站立在走廊的两边。他们有老有少、有高有矮、也有胖有瘦。他们当中一些人头顶的光环因为头颅的姿势向着走廊中央的地毯倾斜，照亮他们胸前的白银十字架，有的将鬓角支棱起的翎毛谨慎而谦逊地收起。42Z9Z
他从托盘上拿起羊皮封面的古老经书，沿着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灯那向着地面投下的摇曳烛光，缓缓地踱步向前。42Z9Z
他背后的羽翼被宽大却又狭小的教袍紧缩着，随着他向前的每一个步伐，一片片地被磨去。42Z9Z
台阶上方，是拉特兰上庭大教堂的牧首，拉特兰的教皇。42Z9Z
三重的冠冕和两把金黄与白银的钥匙寂静地交叉在红色的旗帜之上，从大殿的二层垂下。42Z9Z
“我要把天国的钥匙给你，凡你在地上所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42Z9Z
“凡你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42Z9Z1
用拉丁语——古拉特兰语写就的格言雕刻在老人座椅的边线上。镶嵌金线的红色方冠与一枚银色的戒指停留在由一名在他身旁侍立着的红衣主教所托举着的托盘当中。年老的教皇缓缓地将目光投向站立在台阶下的王崎，微微颔首。42Z9Z
拉特兰的上庭议会（Senate）只有由十一名议员组成的枢机团，和一名列席。42Z9Z
“来我身前，新任的枢机司铎（Cardinal）。”42Z9Z
王崎向着四周张望。黄金和大理石塑造的世界充斥着宏大的鼓噪，每一个声音都用充满权威的严肃教导他臣服的姿势。42Z9Z
他将成为拉特兰枢机团中唯一的一名种族并非萨科塔也非黎博利的成员，他的名字会被刻为大理石上的碑文，他会成为拉特兰这一国度名义上最崇高的人之一。中庭与世俗世界的管辖权交到了他的手上，富庶的拉特兰为他敞开了所有大门。42Z9Z
不需要任何流血的勾心斗角，不需要任何奋斗的四处碰壁。42Z9Z
统治拉特兰的家族，至此之后会变为十二个。他的儿子、他的孙辈，会继承最后一名人类那从春秋战国时代继承而来的古老姓氏。也许他们终有一天会在背后长出光组成的三对翅膀，但人类的血统将永世而存。42Z9Z
——就像写作时的海明威，透过老人的眼睛，看见沉黑的海和磨难。42Z9Z
——就像止住马的大卫王，松开缰绳让坐骑去饮那流淌着泪水和血水的河流，他的目光遥远，看见群山向他俯首。42Z9Z
——就像重伤的子路，面对一千支对着自己的锋锐矛尖，却只看见自己的冠落在尘土里，看见自己出生的啼哭，孩提的笑闹和余生的追寻，看见自己即将把它完成。42Z9Z1
王崎鞠躬，脱下长袍与附着在胸前的十字架，将它们慢条斯理地叠好，放回镀金的托盘之上。42Z9Z
圣经被毕恭毕敬地盖在了叠好的红袍上，压平了最后的一丝皱褶。42Z9Z
“绝大部分的时候，你的选择是无法顺应所有人的心意的。”42Z9Z
王崎用余光瞥了眼少女背后露出的铳托那熟悉的样式，温和地对眼前的能天使笑了笑，抱起沉重的纸箱：“我也许是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但至少不会去剥削他人。关于这些的事情你和我都能说很久，不过还是等我干完眼前的活再说吧。”42Z9Z1
尽管十分清楚自己在拉特兰的宣传下早已恶名远扬，但每次遇到拉特兰人时，一阵发自心底发愉悦还是会油然而生。42Z9Z
毕竟头衔是别人给的，本事是自己有的。只要还保有目前的技术优势，拉特兰教会的那些主教们就得捏着鼻子、忍气吞声地一边看着铳械陈列馆里展架前的标牌与学校的铳械运用学课本上的一个个例如“臭臭尿不湿”“猫猫肉肉垫”“透山羊的”的名字，一边默认自己的存在。42Z9Z5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如果这种脆弱的互利关系被打破，那拉特兰的铳械将失去几乎一切存世的意义。这种观点在王崎提供某些与拉特兰敌对的著名人物向他购买“具有拉特兰风格的外观的”铳械的请求后被无限地加强了——甚至教皇还得专门在私下里派人对王崎道歉，向他解释对他的口诛笔伐是因为当时的授冠仪式是由拉特兰电视台全程转播的，教宗的权威与颜面必须借此来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维护。42Z9Z
因为即使拉特兰的铳械真的很垃圾，但它毕竟被赋予了宗教上的神圣意味，也由此带来了拉特兰那严格的出口制度。没人想在哪一天看到网络上有人直播拿它们擦屁股。42Z9Z
——总结一下，就是虽然你臭着脸掏钱的样子很衰，但你们在报纸上大肆批判异教徒的亵渎行为时的样子真的很靓仔。42Z9Z
想到这里，王崎微笑着拍了拍还愣在原地的兔耳少女的肩膀，抱着箱子走向仍然亮着灯的手术室。42Z9Z
（——注：透山羊的（Goat fvcker）是一种对于圣职者的传统侮辱，历史可上溯千年前。当然，我没有在暗喻卡梅伦。）42Z9Z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