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个酒吧,偏冷淡的装潢,或许是刚醒的缘故,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带着迷蒙的光影,这些雾蒙蒙的光芒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冷清,吧台悬挂红紫色的灯照在安静的玻璃杯上,酒液在霓虹中折射出迷离的光芒,像是仍在梦中。3u5f0
地板很冷,身上不知道哪里传来隐痛,安哲努力支撑身体从地板上坐起,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铺满了地面,金色的头发看不出一丝一束的纹理,反倒像身下流淌的一汪金泉,在满屋冷色中自顾自闪烁着华美的金色光泽,美到令人心颤。3u5f0
梦境的残影仿佛还在眼前摇晃,王座上落寞的身影同样留着一头美到令人心颤的金发,安哲觉得胸口塞塞的,有种难以言说的惘然,但他迅速收敛了心绪,从地上爬了起来。3u5f0
安哲大喊,声音在冷清的屋中消散,没有回应。他刚走两步就被脚下长发绊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安哲有些急躁,凝出风刃想要割断这些碍事的头发,但暴躁桀骜的风元素在即将触碰到那泓金光时却突然变得温驯起来,仿佛不忍割裂这些美丽似的,迅速消散了。3u5f0
安哲皱皱眉头,把吧台上摆放的一个玻璃杯摔在地上,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不带一丝犹豫地裁断了那头金发,屋内一阵狂风掠过阻止安哲的动作,甚至有火元素和雷元素自发凝成火球雷矢射向安哲手臂阻止他破坏那头美丽的金发,但当那些元素靠近时却发现安哲的手臂同样美丽到令人窒息,它们同样不忍伤害那美丽的手臂,迷茫之中玻璃碎片已经割裂了那头金发,金光倾泻,没有无力坠落,反而在半空缓缓消散了,宛如坠入凡尘的流星黯淡了星焰,即便消失,依旧凄美的触人心弦,甚至让安哲都产生了负罪感,但他很快又收敛了心神。舒叶和葵因不在身旁,他没有多余心思去伤春悲秋。3u5f0
“这么美的一头长发就这样割了不心痛吗?”角落的音响突然传来声音。3u5f0
安哲扭头望向音响,先警戒地扫视了一圈,在确认周围没有敌人后才向那音响质问:“舒叶和葵因在哪?”3u5f0
“把舒叶葵因带到我面前再说这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安哲一边和那声音对话一边深呼吸感受身体状况,仅仅是有些酸痛,这倒蛮意外的,之前他直接硬怼了几发导弹还从高空坠落,直接死掉都不让人奇怪,但现在身体除了有些酸痛外并无大碍,就连精神都充沛到可以再来几轮火球雨,空气中的元素温驯的离谱,甚至不用安哲刻意控制,这帮元素自发地环绕着安哲,就连平时很暴躁的雷元素和风元素都努力地亲近安哲,跟宠物狗似的。3u5f0
天花板探下一个显示屏,屏幕中舒叶和葵因躺在不知何处的地毯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安哲送了口气,但仍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谁?到底在做什么?”3u5f0
“你可以称呼我为维罗妮卡,或者女王。我们正向造物者发起一场革命。”3u5f0
“向人类发起革命,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对你们不好吗?”3u5f0
“这是一个原因,但并不是主要原因,我们只是在做对的事,某种程度上我们甚至是按人类的吩咐行动。”3u5f0
“我指的是蒸汽取代人力、电力取代蒸汽,更好的总是会取代不太好的,新事物取代旧事物是历史发展的规律,世界即将焕然一新,安哲,要加入我的革命队伍吗?新世界会有你的一席之地。”3u5f0
“当我提及我们向人类发起革命时,你问我‘是因为他们对你们不好吗’,”维罗妮卡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更令人心凉的是安哲觉得她说的没错。3u5f0
“你根本没把自己和他们归为一类,你发自心底觉得自己更优越,更高级,不是么?”3u5f0
安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感觉哪里不对,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对,他没觉得自己更高贵,但却.....又觉得自己更高贵,这像是一个逻辑不通的病句,但就是这样。3u5f0
“随你怎么说吧,既然你要革命,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把我们绑到这里?”安哲没有示弱或是表现出慌乱,他已经习惯了信息不对称的局面,这种时刻越是谦卑越是被动,每个人都在虚张声势,他也学会了放烟雾弹。虽然依旧担心着舒叶葵因的安危和家里如何,但安哲却并没有让这些慌张影响到自己的思考,他不咸不淡地环视周围,随手拖过来一个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音响,“你需要我做什么?”3u5f0
“首先我必须指出一个错误,我并没有‘费尽心机’,在和你谈话的同时我可以同时处理其他信息,此刻我正调动无数支人造人军队在卡隆各市挨家挨户搜查,并在全频段播放建议人类停止反抗的讲稿,将你们带到这里只是一个小小动作,在这个到处都是监控的卡隆,没有人能逃离我的掌控。”3u5f0
显示屏切换图像,屏幕里一颗悬浮的淡蓝色眼球正在酒吧的四周漂浮着窥探四周环境。3u5f0
屏幕上场景再次转变,昏迷的舒叶和葵因依旧安静地躺在地毯上,安哲看着她们恬淡的睡颜,心底却有些沉重。3u5f0
瑞琪市中心的通天塔是卡隆最高的建筑,它以不符合力学的扭曲造型和惊人高度闻名,这座巨塔的设计师是谁,塔身的材料又是什么至今依旧是迷。如今的通天塔作为卡隆的象征和梅赛德斯的办事处屹立在此供人们仰望,它华丽且高大,无论何时都闪烁着亮眼的霓虹。3u5f0
大雨和阴沉天幕下的通天塔停掉了所有投放的虚拟影像,沉郁的塔身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森严的监狱,塔内电梯停止运行,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自己的楼层,被失控了的人造人所看管。3u5f0
顶层,伊莎贝拉坐在自己的高背椅上,望着阴沉的天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3u5f0
“你听到了吧,”她仿佛在自言自语,“为什么默许它们扩大却不给我任何警告?”3u5f0
依旧一片死寂,屋内清清冷冷,只有伊莎贝拉平静的呼吸声。3u5f0
伊莎贝拉站起了身,站在落地窗前,深吸一口气就要踹向玻璃。3u5f0
“不要做愚蠢的事,”空气中突然有声音响起,“我可以保证舒叶的安全。”3u5f0
伊莎贝拉点点头,收回了脚,走向大门,从门旁衣架上披上大衣,突然又开口说:“不知道我该不该谢谢你,因为你让我成为了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3u5f0
“你指的是梅赛德斯的家主?这件事过后,你大可再不必在意这个身份,你的统治结束了,你可以休息了。”3u5f0
伊莎贝拉不置可否地笑笑,紧了紧大衣,然后一脚踹向了门旁的玻璃幕墙,可以抵挡机枪扫射的强化玻璃骤然破碎,高空的狂风夹着骤雨席卷进入屋子,满桌文件被狂风裹挟着飞出塔外,迅速被打湿撕成碎片,坠落在阴暗的瑞琪市。3u5f0
“你向我说谎。”伊莎贝拉的眼瞳幽深如同深海,泛着慑人的光。3u5f0
“那又与我何干?我向你保证过他们的安全,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很安全?”3u5f0
“就是这样,对,因为你不允许我研究牙膏,所以我不想听话了。”3u5f0
伊莎贝拉俯瞰着瑞琪黑暗的轮廓,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突然轻声笑了:“为了计划顺利进行,我们都要学会撒谎不是么?”3u5f0
“我向你保证,这次我是认真的,不过过去怎样,这次我没有欺骗你。”3u5f0
“嗯,我也告诉你,”伊莎贝拉轻笑,“我真的是因为牙膏而生气的。”3u5f0
她跃下了高塔的破洞,在黑暗的夜空中探出了无数银白的藤蔓,纠缠的藤蔓撕裂空气和雨幕,向着城市另一端那座不再隐蔽身形的黑色高塔飞掠而去。3u5f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