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成熟女性的笑容，让诗织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f1C8Y
在诗织看来，明奈笑的时候非常非常地好看。f1C8Y1
遮住半张脸的乌黑长发仿佛寂静的黑夜，白皙的肌肤透着珍珠一般的温润。而那只绯红双眸，犹如凝固的鲜血，那么的神秘，那么的摄人心魄，只要看一眼就被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淡到近乎透明的双唇微微勾起，犹如梦境中的宁芙仙子，带着梦幻般的魅惑。f1C8Y
牛仔衫、牛仔裤和纯白无领衬衫的组合非常老土，更不说上面还沾着一些灰尘。但是这组合穿在这一米七五左右的天生衣架子上，加上丰满身材的衬托，变得尤其地好看，就算走在时装秀的T台上也一定大受好评。f1C8Y3
而且，她的身上确实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仿佛她的视角拔高到了云端，以嘲弄的眼神俯瞰着地上的凡人们，品尝着他们的悲喜，欣赏着他们的丑态，只为了消磨漫长而又无趣的时光——正如她所说，这确实是一种龙的感觉。f1C8Y
这样的美人，尽管那么的难以接近，危险得堪比烈焰，但想来大多数人都忍不住会去做烛火旁的飞蛾。纱织本应该也是这样，但奈何明奈之前的话，实在是让纱织喜欢不起来。f1C8Y
纱织叹了口气，头疼地扶了扶额头，一点都不像个合格的调酒师。f1C8Y
“我说，明奈小姐，你是中学二年级学生吗？”f1C8Y1
她连中学二年级学生这个词的特殊含义都不知道吗？这是要有多异常啊！f1C8Y
“如果你是中学二年级生，这酒就不能卖给你了！日本有规定，未成年人不得饮用含酒精的饮料，否则售出者可是要罚款的！”f1C8Y
明奈没有纠结于年龄，而是说了这么个令纱织措手不及的反问。f1C8Y
她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仍旧那么愉悦，令纱织有些不安。f1C8Y
这种感觉，就像纱织在中学时那样，那些喜欢戏弄人的坏家伙，总是找到她，做出让她各种难堪的事情，还觉得这很有趣，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甚至于，纱织可以肯定，要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喝上了，她绝对会说自己其实未成年，任由她继续难堪着！f1C8Y
深吸一口气，纱织冷静下来，耐心地对这个精神异常的客人解释——f1C8Y
“当然。这条法律要追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个时代有许多国家都发布了禁酒令，当时的日本也是其中之一。虽然后来的各个国家的禁酒令都取消了，但是未成年人禁止饮酒这一点却保留了下来。大概一百年前，为了确保这一制度，法务省还追加了对商家的罚款解释。要是我卖给未成年人含酒精的饮品，最高可是要受到三百万日元的罚款！”f1C8Y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确实不是中学二年级的学生，也不是未成年人。”f1C8Y
“那你肯定患有中二病。”纱织斩钉截铁地说。“像你自以为是的人，基本都患有中二病。”f1C8Y
明奈却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中二病？那是什么？是什么新型模因吗？”f1C8Y
“……你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老古董吗？连‘中二病’这个词都不知道？但凡是稍微接触到互联网的人，都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吧？”f1C8Y1
连这个词都不明白，这位挺漂亮的硬气御姐究竟是什么来头啊？f1C8Y
这么想着，纱织愈发地紧张了——她非常不擅长和不了解的人对话。f1C8Y
不知怎么的，她的内心开始逐渐相信，对方确实是龙了。f1C8Y
“以人类的时间观念来看，我确实能称得上是老古董。”明奈说得很平静，平静到完全不符合常理。“毕竟啊，我是龙。龙从蛇进化而来，蛇偷吃了不死药，后来被神灵惩罚，不死性被剥除了。可是龙却通过吞噬世界树根，将那份不死性重新唤醒，获得了一颗永远不会停止跳跃的心脏，能够抵消岁月的侵蚀。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活了超过六千年吧。”f1C8Y
“可你现在是个人类，连小说里那种角啊、翅膀啊、尾巴啊之类的特征都没有，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个龙啊？就凭你刚刚那些中二到令人尴尬的话？”f1C8Y
“你确定？”明奈挑了挑眉，绯红的眼睛闪烁着侵略性的戏谑。“我的真身比这个房间要大太多了。一旦恢复龙形，你的酒吧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这个商场也会塌掉。虽然在倒塌过程中，我能确保你的安全，但之后的事情我无法保证任何事情，而且会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警察就只能由你来搞定了。”f1C8Y
纱织叹了口气，彻底认怂了——大不了就真的当眼前这位既像女性是恶龙好了！就当是Cosplay之类的！反正她也去过不少次漫展了！f1C8Y
不由得，纱织恶狠狠地蹬了一眼明奈，活像个炸了毛的猫。f1C8Y
“我能看得出来，你没有接受义体化改造。这种人的稀有程度比动物园里的老虎还高，就和几十年前有个人没有智能手机一样。你要真的打算蒙骗我，没必要这么麻烦。”纱织勉强分析着，试图找到对方身份的答案。“但是……这不意味着我相信你是什么龙。你要是说你是吸血鬼，我反而可能会相信。你的眼睛和肤色真的很像吸血鬼。况且，就算是现在，关于吸血鬼的都市传说还有不少。比起只能算神话的龙，还是活在都市传说中的吸血鬼更可信一点。”f1C8Y
“我见过货真价实的吸血鬼。他们太弱了，活了两三百年的吸血鬼，连一头成年的高等亚龙都打不过，实在是可笑得很。说到底，吸血鬼只不过是能活得更久的人类罢了，绝大部分人类就算活得久一些，也不会有什么长进。”f1C8Y
“重点不是这个！总、总之……”f1C8Y2
纱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甚至分不清这个恶趣味的假货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本来就是个没见过什么陌生人的阿宅，只是出于对调酒的喜爱才背负债务开了这间酒吧。可今天倒好，都说了这么多话了，酒还没开始调，实在是大大地超出了她以前对调酒师的幻想。f1C8Y
这尴尬没有持续多久。明奈从自己外套的上口袋里摸出来四四方方、没有任何刻字的金属片，看起来就是她承诺的黄金。f1C8Y
“喏，这是半盎司的黄金，你可以检查一下。刚好能抵得过酒水钱，多余的部分也可以作为你的小费。不想要小费也可以退给我，我无所谓。”f1C8Y
“你没见过黄金吗？你要是见过，自然知道该如何分辨。”f1C8Y
“……黄金是奢侈品，我只见过黄金首饰，这样的金块还真没见过。”f1C8Y
暴露给别人也就算了，像眼前这个名叫明奈的女人，一定会想办法取笑她，甚至为难她，让她丢人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f1C8Y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开这个酒吧了。老老实实做个自由职业者，可比这强多了！f1C8Y
为了把天给聊下去，纱织只好硬着头皮，赶紧继续尬聊。f1C8Y
“……不过，抠门这方面，你倒是和龙挺像的。故事里的龙都很抠门。”f1C8Y
“龙对自己的财宝都非常重视。财宝不仅是财富，更是一种概念上、被人类定义为‘贪婪’的力量。龙是半物质半精魄的生物，越是积攒财富，龙越是能从贪婪中汲取力量，变得更加强大。”f1C8Y
说着，明奈收起尽快，非常干脆地站了起来，转身要离开。f1C8Y
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客人，虽然抠门，但肯定是个有钱人，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她走的！f1C8Y
“怎么？还有别的事情吗？”明奈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盯着纱织。f1C8Y
“……你是我第一个客人，就当是我请客吧，这杯酒我会调制好给您的。”f1C8Y
“不需要。”说着，明奈拉开了房门。“我讨厌免费的赠予，非常讨厌。这让我想到许多非常不快的事情。”f1C8Y
“那个……我能看出来，您刚刚来到这里……您有地方住吗？”f1C8Y
“确实没有。不过住哪里对我都无所谓，睡公园里也行。你难道还担心这点吗？我是龙，吃过人的恶龙，根本不需要在意安全，反倒是那些胆敢袭击我的人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死。以前无聊的时候，我还会在云中睡觉。”f1C8Y
明奈的声音很冷，冷得就像天空中的云朵，看似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而且这云朵还并非洁白，而是遮挡着太阳的漆黑，给人喘不过气的压力。f1C8Y
纱织不知道明奈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奇的自己却经历着像漫画和小说一样的生活。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内心燃起了一股无名的火焰，像是躁动，像是愤怒，又像是站在楼边俯瞰地面的惊慌。f1C8Y
这个世界已经那么枯燥无趣了，当然要好好抓住机遇了！说不定我就成了故事的主角呢！到时候各种有意思的事情一定会多起来的！f1C8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