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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怪物与“怪物” 2

  将时间调回一个小时前。3tkiA

  富冈义勇的刀刃切开煤鬼脖子的瞬间,它的一只鬼爪贴在脖颈上,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发动血鬼术。3tkiA

  “血鬼术·矿石化。”3tkiA1

  从脖颈切痕涌出的黑色浓稠液体,在一瞬间就包裹住刀刃。3tkiA

  这种粘稠的液体也黏住日轮刀造成的切割伤,让煤鬼的头颅暂时掉不下去。3tkiA

  “血鬼术·火雾。”3tkiA

  煤鬼脸颊鼓起,它正要朝富冈义勇喷出致命的火焰。3tkiA

  但富冈义勇没给它这个机会,在鄂之巨人状态下高度硬化的头颅,狠狠地给煤鬼脸上来了一记头锤,直接让煤鬼把这招咽回肚子。3tkiA2

  “呼!”3tkiA

  煤鬼整个身体滚烫起来,它瘦骨嶙峋的体表上开始出现无数龟裂。3tkiA

  “脆弱身体,强力的血鬼术。就算现在不斩掉你的头颅,你也难逃支离破碎的命运。放弃吧,那样也许少吃点苦头。”3tkiA

  这发最后榨干自身的血鬼术没有奏效,煤鬼的生命进入倒计时。3tkiA

  原先黏住的伤口开始出现无数细小的龟裂,而它整个身体如同照射太阳一边,开始支离破碎。3tkiA

  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慢很慢。3tkiA

  这要比直接照射太阳死去,更加痛苦。3tkiA

  “等........等等.............”3tkiA

  所有的手段用尽之后,煤鬼已经油尽灯枯、山穷水尽。3tkiA

  富冈义勇只要轻轻转动手腕,他就能要了煤鬼的命。3tkiA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3tkiA

  因为煤鬼身上的谜团太多,它栖息的地方为什么没有食人的传言??它为什么了解水之呼吸的剑型??还有..............3tkiA

  不过,富冈义勇越是好奇,他就越不会表现出兴趣。3tkiA

  这是做交易的基本法则,富冈义勇好奇心都快爆炸,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涟漪。3tkiA

  “等?等什么?斩杀恶鬼是我的工作,对工作拖延可不是好时机!”3tkiA

  “咳咳,一个交易怎么样?你帮我做件事,我会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3tkiA

  “我不是心理医生。”3tkiA

  富冈义勇皱皱眉头,他手上微微用力,作势便要斩杀煤鬼。3tkiA

  “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看..............看你的打法,应该是那种小孩子时代,就经常打架的家伙。是那种彻头彻尾的穷苦小孩,才能养成的打法习惯。我也一样,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同样的人。”3tkiA

  “喂。”富冈义勇的刀刃停住,他皱了皱眉头。3tkiA

  说真的,他还真有点微妙地讨厌面前这只瘦骨嶙峋的恶鬼。3tkiA

  大约是同类型的家伙,相互排斥。3tkiA

  “不提了,不提了。我是鬼,而你斩鬼剑士。我的故事虽然无聊,但假如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从中获得一些信息,我看不明白的信息。毕竟,我已经在这废矿里将近百年,外面的情况我不了解...........”3tkiA

  “说。”3tkiA

  富冈义勇言简意赅,他能感受到面前这家伙已经耍不了任何花招,但这只奇怪的鬼还有未完成的事项。3tkiA

  “说来也奇怪,世界上一切大事情,都是从微妙的小事开始的。假如我猜的没错,你也曾经有过拮据的人生吧。想想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进入煤矿工作,为了让弟弟妹妹能够暖和一点,他会悄悄捡一些从矿车上掉下来的煤块。这有错吗?”3tkiA

  “无错。但被发现的话,无错也成有错。”3tkiA

  “哈哈,是呀................我从人变成鬼的契机,就是做这种事情被发现的那天。”3tkiA

  煤鬼看着富冈义勇表情微变,它笑道:“果然这让你想到什么?因为你也有过这样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活下去的窘迫吧??所以我觉得你有点像我,但又有点不同,因为你运气比我好。”3tkiA

  “你很讨厌。”3tkiA

  “假如我很讨厌的话,你应该也一样。”3tkiA1

  “哼。我给你点时间,鬼。”3tkiA

  “真是胜者的余裕,真羡慕你..............无论是什么方面。”3tkiA

  煤鬼缓缓讲述着它的故事,伴随着说话的声音,它身体的碎片一点点的从身上剥落下来。3tkiA

  ........................3tkiA

  “工头,我只是捡了几块煤。没有偷盗!假如扣半个月的工钱,我的弟弟妹妹会挨饿的。”3tkiA

  “求你了..........求你了............”3tkiA

  “混账,我的弟弟妹妹会挨饿的!”3tkiA

  鞭子响了,结结实实地抽在少年的脸上。3tkiA

  “北原,别冲动!!”3tkiA

  一个面目和善的青年人冲了过来,他按住少年的脑袋道歉。3tkiA

  “工头,实在抱歉。我这弟弟,脾气太冲动。这样吧,扣得工钱我给他补上。以后我会好好教训他,再也不让他忤逆你。”3tkiA

  那工头优哉游哉踱步,他点点头:“竹田。管好这小子!每次我训话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瞪我。知道吗??居然敢偷拿煤块,哪怕是一块也不行。既然你这样,我卖你个面子,一周的工钱交上来就行。”3tkiA

  随后,工头看看昏沉沉的天空,他冷哼一句:“哼,这小子真是烦人。纠缠到我这么晚?!不就是半个月的工钱吗?弟弟妹妹怎么了?小孩子食量小,少吃一顿又不会死。”3tkiA

  竹田狠狠按住少年的脑袋,等到工头走远才把北原的脑袋松开。3tkiA

  “呸,呸!”3tkiA

  这名叫北原的少年对工头恨之入骨,他朝工头消失的方向恶狠狠地喷了几口吐沫。3tkiA

  “够了,北原。发泄一下就够了!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不在这里干活的话。周围贫瘠的土地能让你们一家三口都吃饱吗?”3tkiA

  北原少年缩了缩脖子,他长叹一口气,过了好一阵都没说话。3tkiA

  最后,他拍拍青年人的肩膀:“竹田大哥。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我大哥。”3tkiA2

  “嗯。你快点回家吧。今年冬天特别的冷,据说连绵的雪山之中会有雪女出没,她会永远带走碰上的人。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快点回家去吧。”3tkiA

  竹田交代着,北原少年的家还挺远挺偏僻。3tkiA

  回家太晚的话,这一路上都会碰上危险。3tkiA

  北原告别竹田,他快步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行走。3tkiA

  从煤矿返回家中,至少要走一个半小时。3tkiA

  但为了多赚一份钱,北原每天都要在雪地里跋涉三个小时。3tkiA

  “还好有竹田大哥帮忙,不然弟弟、妹妹还真的要挨饿。作为兄长,我一定不能这个样子。”3tkiA

  家中的小屋很近了,北原远远看到小木屋。3tkiA

  他加快脚步,很快就跑到木屋门前。3tkiA

  推开房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3tkiA

  北原一愣,这才发现厚厚的积雪早已压块木屋的房顶。3tkiA1

  “人呢?春子,正一。你们在哪?”3tkiA

  北原少年慌了,他见不到弟妹的踪影。3tkiA

  天寒地冻,最近的村落也得走一个多小时,年幼的弟妹能到何处去呢??3tkiA

  北原左看右看,没有发现脚印。3tkiA

  但他掀开木屋顶部垂下的草垫之后,发现两个衣衫单薄孩子正倚靠在一起,可他们两个都已经没有反应。3tkiA

  “火盆?火盆怎么会熄灭呢?还有房顶!房顶之前竹田大哥提醒过我,我还特意加固了。也没有暴风雪,怎么会垮塌掉??怎么会这样.................”3tkiA1

  北原拉扯两弟妹,他吃过很多苦。3tkiA

  骤然见到面前的场面,他先是假装镇定的思考原因。3tkiA

  “哦,对了,对了!我冒着风雪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我累垮在路上了...................这是我冻僵之后的幻觉,哈哈,我一定是太挂念这两个小孩了。对对,我太不小心了,竟然没注意到自己身体撑不住................”3tkiA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我快点醒过来呀!我不回家的话,他们两个谁来照顾.............”3tkiA

  北原少年的急哭,他拼命想要从“梦”中醒来。3tkiA

  但无论如何,这场“梦”也醒不来。3tkiA

  过了一会,他脑袋里某根弦崩断了。3tkiA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袋上已经是繁星满天,但北原少年就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3tkiA

  不知有过了多久,一阵轻灵感降临在北原身侧。3tkiA

  他茫然的转动快要冻僵的脖子,却看到一个身着白衣,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面前。3tkiA

  她的眉毛和睫毛洁白如霜,如同降临在人世间的圣洁天使。3tkiA

  脸蛋甜美圆润又可爱,身穿洁白的和服。3tkiA

  “少年人,我是‘雪女’。是风雪所化成的神明,是永世不灭,如同四季更迭一般永存的神祇。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少年人。唉,身为人真是太悲哀了。温度稍微降低一点点、粮食稍微变少一点点、缺了那一口水、一口气,就这么死了。就像是阳光下的朝露一样..............唉,唉!”3tkiA

  这年头,妖怪也自称神祇了吗?真是够可笑的。3tkiA1

  但北原早已停止思考,他机械式的点点头。3tkiA

  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稻草,他只是生硬地接收着面前小女孩的话。3tkiA

  “这样好了!看你也蛮有潜力的。不如就像我一样,不怕寒冷,不惧饥饿。即使刀斩斧凿,也能恢复如初。这样多么完美??不是吗?再也不用受到饥寒交迫之苦!这难道不是天堂吗??忘却痛苦,成为我的奴仆吧。”3tkiA

  呵呵,妖怪也想让我变成妖怪,呵呵呵呵..............3tkiA

  北原拉扯嘴角,他又点点头。3tkiA

  雪女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的小指头朝北原额头上轻轻一点。3tkiA

  紧接着,北原满身青筋暴起,他感到自己嘴上开始生长獠牙,嗓子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声,浑身像是要爆炸一样。3tkiA

  “唉,可惜可惜!你内心还有很多纠结,去处理他们吧!”3tkiA

  小小的“雪女”用稚嫩的声音在北原耳边低语。3tkiA

  “想想看,谁让你这么晚回家,以至于弟妹冻死?”3tkiA

  北原少年脑子里想到那名故意刁难自己的监工。3tkiA

  “想想看,平常吃饭?谁又觉得你瘦弱好欺负,故意在你前面插队?”3tkiA

  北原少年脑子里想到几个和自己相处不太好的工友。3tkiA

  “呐,想想看,平时你又受到谁的冷眼?”3tkiA7

  重劳力工作让人脾气暴躁,平常给过自己冷眼的都有谁呢?认识的,不认识的,加起来得有近百人了吧?3tkiA

  “去吧,北原少年。去亲手撕碎你对这个世界的纠结。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世界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是他们的错。去吧,去吧,快去吧!”3tkiA

  北原呜咽一声,当它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已经像是猫眼般细长。3tkiA1

  “哈哈哈,只花了十几秒就完全稳定。这样的潜力,你的血鬼术可能性很大!未来没准还能争一下上弦的位置。”3tkiA

  在百年之前,越后之地最冷的那个冬天。3tkiA

  这座古老的矿山,鸡犬不宁。3tkiA

  因为太多人死于非命,所以煤矿不得不停工。3tkiA

  在交通不便的时代,没有外来人在冬季运粮食换取便宜煤炭。3tkiA

  于是,饥荒开始了。3tkiA

  .....................3tkiA

  这个冬天最冷的时候。3tkiA

  竹田像是大部分人一样挨饿,因为他的身体壮实,在饥荒的时候反而饿的更快,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3tkiA

  这天晚上,窗外正刮着寒风。3tkiA

  窗户突然翻开,一个人影翻入黑漆漆的屋子。3tkiA

  “谁?”3tkiA

  “是我,竹田大哥。”3tkiA

  “北原?你............你一直去哪了?你的弟弟妹妹也没有安葬,还是我和几个朋友安葬的。我以为你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3tkiA

  这时候,北原点燃屋子里的油灯。3tkiA

  竹田勉强看清北原的轮廓,他发现这家伙的身上的衣服非常单薄,这样的衣服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无法出门。3tkiA

  竹田心一颤,但他没有说什么。3tkiA

  “竹田大哥,给!鹿肉。”3tkiA2

  北原把一个沾着血的包裹放在桌上。3tkiA

  竹田忽然问道:“是你做的??”3tkiA

  “啊,什么呀?竹田大哥?”3tkiA

  “我问你!那些死者身上如同野兽的咬痕是不是你做的?!”竹田拼尽全身力气质问,每一句话都好像他最后一口气。3tkiA

  “哥,我.............”北原无法直视竹田的眼睛,最后只得承认:“没错,是我做的。但之前是他们欺负我.............凡是欺负我的,我都记着。”3tkiA

  “也包括不到腰部高的孩子?!包括那些捏饭团的女人们?!”3tkiA

  北原哑了,他忽然岔开话题。3tkiA

  “诶.............竹田大哥,别提这个。吃肉汤。鹿肉,是我连夜跑到树林密集的山脉猎到的。”3tkiA

  “我............我不会吃的。不可能吃的。”3tkiA

  “是真的鹿肉。大哥,是真的鹿肉。吃了就能活,就能熬过这个冬天。我来给你煮,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来给你煮............”3tkiA6

  北原支起火炉,他试图煮汤。3tkiA

  但惊惧交加之下的竹田生命消耗的更快,他渐渐没了声息。3tkiA

  北原不敢靠近,他害怕自己一旦靠近就无法克制自己。3tkiA

  “哥,很香的。是真的野鹿肉,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呜呜。”3tkiA11

  对方没有回答。3tkiA

  “你看快好了!我特地还带了盐、酱油。还有竹田大哥你喜欢吃的海苔饼。”3tkiA

  “诶,一边喝肉汤一边吃海苔饼,然后抱着媳妇晒着太阳。不是竹田大哥你梦想的人生吗?你现在一样还没实现呢!”3tkiA

  “很好吃的,你再不起来我就吃完了。”3tkiA

  鹿肉汤的香气渐渐在小屋中弥漫,北原不停的说话、不停的说话、不停的说话。3tkiA

  北原害怕自己一旦等下话头,悲伤就会让自己意识到发生什么。3tkiA

  那份恐怖的食欲,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扭曲悲哀。3tkiA

  北原拿起勺子喝下肉汤,就像是吞下滚烫的沙子。3tkiA1

  “很............很美味,你再不起来,我真的都要喝光了。”3tkiA

  终于,北原也停住话头。3tkiA

  他跪在炉火边,安静的哭泣。3tkiA

  一个月来没有恢复的人心,此刻悄然恢复。3tkiA

  北原锋利的爪子抓进自家的胸口,他觉得意外的痛。3tkiA

  小屋一时间安静下来。3tkiA

  但一阵风雪推开房门,一个暗含怒气的声音打破宁静。3tkiA

  “啧,可恶!黑死牟,你所挑选的潜力人选,结果就是这样吗?”3tkiA

  “大人..............”3tkiA

  “枉我散步期间,还要花心思帮你布置一下局面。可结果这家伙,还是成了一个悲哀的废物。啧!黑死牟!你以后就不用再为我挑选人才了!这件事让老三去做。”3tkiA

  “是!”3tkiA

  北原回头看去,却见纯洁可爱的雪女身旁站着一只六只眼的怪物。他在一瞬间,忽然明白自己明明预防过了,为什么木屋还是塌了,弟弟妹妹还是冻死了。3tkiA

  这群怪物,是这群怪物!3tkiA

  它们只是觉得我能变成它们中的一员,所以就这样耍弄蛊惑我?3tkiA

  该死!该死!3tkiA

  北原朝那矮小的雪女扑去,六只眼的怪物和雪女却都没有出手。3tkiA

  一阵快要爆炸的感觉袭上脑门!!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了这群妖怪!3tkiA

  北原整个脑袋冒血,但他转眼间就冲到雪女身前,猛然挥出利爪。3tkiA

  “雪女”似乎有些惊讶,但北原感到自己的鬼爪就像撞到一堵墙。3tkiA

  而六只眼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它轻而易举地按住自己整个脑袋,北原能感到这家伙只有轻轻一捏,自己的脑袋就真的彻底爆炸。3tkiA

  一股眩晕感涌上头颅!北原快要彻底昏厥。3tkiA

  在昏厥之前,他听到怪物们零星的对话。3tkiA

  “居然能在一瞬间克服...............嗯?呵,你想说什么..............”3tkiA

  “.............大人,您希望...............这是必要的..............所以说...............这样才能消除所有弱点..................就像您以前布置的那样!”3tkiA

  “这只只是.............相比起来,以前那些...............既然如此,那你就让我看看成果。”3tkiA

  “是................大人,这个方法,您一定会克服所有弱点.............”3tkiA

  呜,怪物的.............弱点?3tkiA

  呜................3tkiA

  等到恶鬼北原再次清醒,他身前的木屋正在燃烧。3tkiA

  荒原上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3tkiA



  ps:五千五百字的大章。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