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有了电视广播，这些“新媒体”，普朗克还是更习惯于使用传统的纸媒，无关乎于《美丽新世界》这类讽刺小说遇见的前景，她只是单纯的更喜欢油墨的气味，哪怕这个味道对身体不好。3vv9v
普朗克打开报纸，第一眼，那头版头条的新闻就让她失去了继续查看剩下报纸的机会，她甚至不愿意在码头的休息处稍作歇息。当逆熵派来陪同她的情报人员购买了热咖啡回来时。普朗克即刻就把热腾腾的咖啡连同纸杯一起扔进了垃圾桶。3vv9v
那个可怜的情报特工还以为是自己购买的口味不符合这位逆熵创始人的口味，显得很是委屈，“请问，您不是说要意式咖啡么？难道是这个店家做的不正宗么？”3vv9v
“啊，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普朗克的心里已经很是烦躁，她想要立刻启程，前往丹麦，她不想在这里浪费哪怕一秒钟，她还是尽可能地沉下自己的语气，不让眼前的年轻人受到意外的惊吓，因为并不是她的过错，“计划临时改变了，我们不要先前往基尔了，直接去奥尔堡。”3vv9v
话音刚落，一直坐卧不安的普朗克拔腿就走，风风火火的样子，隐隐透露出她年轻时的模样。眼前的场景让特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还是那个病恹恹的普朗克教授么？在渡轮上，她连大西洋的海风都受不了，整天缩在船舱里，只因为那里有暖气，而且她不是有痛风么？这样走路，她的关节真的没问题么？3vv9v
赶忙追上去，她快步走到普朗克身旁，“教授，教授，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突然改变行程？是天命有什么行动了么？”3vv9v
“或许是的，或许不是。”普朗克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美因茨汇报》交给了特工，“看看吧。”3vv9v
特工打开了报纸，眼前爆炸性的新闻让她忘记了作为特工的守则，她当即发出了惊呼，“怎么可能！”接着，她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四处查看着，确认普朗克没有因为自己失态的行为而被天命的情报部门盯上。但她还是不敢多停留在原地，在这个天命势力扎根极深的地方，怎么谨慎都不为过。3vv9v
她压低了声音，“教授，我们还是赶快去位于汉堡的接头场所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的情报部门会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3vv9v
普朗克点点头，没有责怪这个青涩的特工，“那就拜托你了。我们要尽快了。”3vv9v
两人装作第一次前来汉堡的游客，在码头逛了几圈，在确认没有人盯梢之后，立刻打车，前往位于郊区的逆熵落脚点。3vv9v
在出租车上，普朗克握紧了拳头，在汉堡湿冷的冬天让她的关节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好像有冰晶在骨骼之中要渗透出来，冻僵的手指颤抖的触碰到了掌心，传来了一阵寒意，一直逼向她的胸口。3vv9v
普朗克感觉那老迈的心脏已经在向自己抗议了，不应该强迫它这么剧烈的跳动。可她只要想到那个新闻，她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她已经有很久不曾感知到这个情绪了，哪怕是在1955年，面对着奥托，她都不曾有过，年轻时的那股坦然仿佛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了，她对着那个标题，剩下的，只有恐惧。3vv9v
普朗克闭上眼，波尔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在记忆中，她永远是那么富有战斗精神。她和自己一同创立了量子物理，和经典力学的老古董战斗到底；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伦敦坚持自己的研究；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她普朗克的学生共享。3vv9v
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臭脾气，可爱因斯坦，薛定谔，爱迪生，甚至她自己，又有谁不是呢？3vv9v
恍惚之间，普朗克发现，在不经意中，当年索尔维会议的盛况已经成了绝唱，参会人或老，或死，或病，或走。3vv9v
普朗克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将当初对乔伊斯的承诺说出口。1955年的自己，坚定的相信本纪元的力量，坚定的认为我们一定可以超越前文明，我们可以不依赖于对遗迹的挖掘，但1976年的普朗克，却不知道，这样脆弱的力量，真的能够担当的起如此的期待么？3vv9v
“这位女士？您是刚刚来到汉堡市么？”出租车司机的话语打断了普朗克的思路。3vv9v
她抬起头，确认着他正通过后视镜看向自己，“是的，我是来旅游的，您有什么推荐么？”普朗克试图收起自己语气中的寥落，像个正常的游客那样，对这里充满了好奇。3vv9v
“我刚知道，真的是……”普朗克想要说一些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可她的悲哀已经让她说不出任何词语了，每次话到嘴边，都只剩下无声的叹气。3vv9v
就算是相当注意人与人之间的隐私距离的德国人，都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普朗克不敢想象这个话题在社会上到底已经形成了何种程度的风暴，她觉得自己从渡轮上下来之后，世界都变样了。3vv9v
普朗克的沉默让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特工赶忙搭上话，她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能趁机了解一些情报。3vv9v
“我听说，是她的学生里，有辣脆余孽，想让波尔教授为那个男人服务，教授不肯，就被杀了。欸欸。”司机说完，打了个寒颤，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3vv9v
特工努了努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信息，在西德，最恐怖的事情或许就是那个不可直乎其名的男人还活着了。每年都有这种消息，什么他逃亡南美啊，1972年的时候，也有这是他的月球基地的传闻。反正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要联系上那个男人。3vv9v
“啊，是这样么？”兴致寥寥的她回应着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中想着。3vv9v
（看来要了解到实际情况，还是要看咱们自己的情报系统啊。）3vv9v
她也在思考着，可能的一些选项，从能力来看，最大的嫌疑还是天命。可这又不像是奥托的手笔，以他的作风，如果动手，报纸上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消息的，天命的公关部门不会允许这么大张旗鼓的报道。除非，这个狡猾的大主教，还在图谋着别的东西。3vv9v
她瞟了一眼普朗克，不会，这是一个守株待兔的计谋吧。3vv9v
一个急刹车，让她立刻从作为上蹦出来，下意识地把普朗克压在自己的身下。接着，耳旁传来了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她才抬起头，心惊肉跳地问道，“发生什么了。”3vv9v
司机使劲敲了一下方向盘，开始骂骂咧咧，“一个黄种人！从马路旁冲出来了。@＃￥%”3vv9v
那些污言秽语，让这位特工皱起了眉头，可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在这里起冲突是及其不明智的行为。她打开车门，看到一个灰色头发的小孩子趴在了车旁，她单薄的衣物都不足以遮体，更不用说在这寒冷的冬天保暖了。3vv9v1
她的脚丫和露在外面的手指都冻成了乌青色，而且看样子，她是踩着雪走过来了，回望着她身后的一长串脚印，特工做出了这样的判断。3vv9v
“发生什么了？”普朗克也走下了车，一看到这个场景，她也皱起了眉头，她一甩头，“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带上车。”3vv9v
“可是女士……”出租车司机看着眼前脏兮兮的东方小萝卜头，有些不乐意。3vv9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