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末路 7
大体上苏美尔的神话就是这样运转的，众神胡来一通骚动频出，然后往往是谁都无法干涉的死之女神出面收拾烂摊子和清算过失。43gns1
非要说的话，她就是那位谁都不给面子的风纪委员。43gns1
纠正弹劾秩序之敌，让生灵与众神在死亡的面前一律平等，这就是女神埃列什基伽勒。43gns
如果说伊什塔尔是由蝗虫群的贪婪、沙尘暴的无情与孩子的任性做成的女人，那么艾蕾的身上则体现了蜜蜂的踏实勤恳、雷云的莫测与少女的纯洁。43gns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43gns2
而从职权、个性等各方面含义去解读，上面这句话是可以视情况微妙调换的......43gns
对于早早在旅途上肯定并表露出理解自己，却又当面为了某些目的言不由衷的欺骗与伤害自己的狼，不惜赌上女神的尊严和矜持，艾蕾也要将犯下过失的他诛杀在此。43gns
决心和执念让她的变形不可逆转，与错过理解的契机于是背道而驰的两人一样。43gns
线绳嘎吱崩断，忍者心中紧绷的警惕之弦也跟着断裂，身下压制住的仿佛不再是娇软的少女身躯，而是不断膨胀固化的钢铁，将一切废渣排出炉火之外。43gns1
狼抽身急退，地上的阴影像是捕食鱼儿的触手紧追而来，直到成长到某个限度以后才终于停下。43gns
点亮空间的闪光权能和冻结广场的冰寒权能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庞然大物的呼哧喘息声。43gns
将整个经过收入眼底，头皮发麻的忍者与远处众人盯着显现出来的它震撼无言。43gns
冥界的七门震动起来，主人的愤怒即是它们的愤怒，因愤怒于是抖落身上经年积累的尘粒石子。43gns
喀啦喀啦——、广场中心不堪承重，本就简陋的半建筑破裂开来呻吟着，神气凝聚又扩散如此反复震裂附近岩壁，整个冥界都在经历一场由主人引起的地震。43gns
寒光一点，龙犄锐如枪锋。43gns1
金刚石般坚固的巨体挤开空气，沉重的威圧感取代柔弱的少女姿态，一双鎏金瞳孔里，蛛网状裂纹从竖缝往外扩散至整个瞳仁，仿若奈落之底破开封印流淌出来的至暗之色。43gns1
光明枯竭，屹立在破碎大地上的巨物沉入阴影，动荡结束后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以及飓风过境般的粗重鼻音。43gns
黑暗之中，即便它没有任何动作，强烈无比的存在感能压倒其他人对自我的认知。43gns
“这副姿态若是随意传出，必将堕入冥府承受吾之闪电直到终末。”43gns
比行动早一步的是言语，堂而皇之的警告着铃鹿等人，可见使用权能的女神对这副姿态有多忌讳，哪怕是迦鲁拉灵的伪装也没得到过此等待遇。43gns
察觉言语中包含的诅咒之意，众人不禁意识到她的认真。43gns
锥形音爆云在广场上炸开，扇动羽翼、敛没身形的黑龙袭来，昏暗的世界都像是被人跑动时扯动的幕布，摇晃震动。43gns
整块岩石浅滩轰然炸裂，丘壑如波涛散开，飞石尘埃如浪花乱坠。43gns
身处其中的狼消失了，在加持夜视的同伴眼中和消失在高速列车前的寻死者一般，吓得她们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43gns
黑影携裹旋风而过，空中飘落几根鸦羽。43gns2
对方走一步自己就得走上一百步的差距，模糊之中，那种被当面撞见碾碎的心悸还残留在脑海。43gns
切断思绪，卷动狂风的无形海潮自黑暗涌来，带起的飞石乱尘让人难以呼吸，浩大的动静像是一个人在屋内砸物发泄。43gns
对之前的死灵龙来说，这里尚可称之为天空，但对撼天动地的黑龙而言，不过是一间刚好容纳巨体的屋子。43gns
钢躯糖在牙口下碎裂，忍者浑身流出萤火程度的金色光絮。43gns
强化身体轴心和稳定平衡以后，他转身而走，朝着与黑龙的位置相反的方向疾驰，在乱石堆与林立的岩壁里穿行。43gns
幽深的蛛网瞳深不见底，已经将猎物捕获一般，照见飞舞的火垂之群投于网中。43gns
黑暗的世界受惊尖叫，萤火在其中乱窜躲避，引动音爆的黑龙卷起天地波涛，空气海啸一般在留下的真空路径上扩散，遭到波及的岩石崩裂爆射，犹如成百上千的枪弹扫射，仅是余波便给人毁天灭地的心悸。43gns
冥界之黑龙。43gns1
以属于地母神的部分神性激活「蛇」蜕变成恶龙，凭着可与天之女主人比肩的规模，冥府女神化身成超越神兽的超绝龙体。43gns
——名副其实的绝佳搭配。43gns6
与之相比，底下仓惶逃命的萤火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一般，在俯冲而过的龙爪之前抵死挣扎。43gns
头破血流的狼借着地势狼狈亡命，而这些伤势甚至还不算直接接触留下的。43gns
没用的，以差点开膛破肚的代价挥出血色剑影，换来的是虎口被反震裂开、剑刃险些离手的惨淡下场。43gns1
诛杀不死的太刀并无兼职破甲的工作，尤其是这条估测翼展达到一百五十公尺的黑龙，体表的黑曜色鳞片流光铮亮，每一片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充当最上级的盾牌宝具用。43gns2
苇名流无用。43gns2
只靠武器和改变技艺已经解决不了问题，战斗回归到原始的力的问题。43gns1
以龙体辗轧撞碎山岩的黑龙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任何障碍都不能阻挡它分毫，自变身留下诅咒以后再没吐露人言，把所有心情都贯彻到了行动之中。43gns
蝠翼掠过空气惊起阵阵雷鸣，开裂的山岩和地面发生垮塌，降落在上面的黑龙停止追击。当然不是要放手而是无意义的追击结束了。43gns
天地亮起一轮炽白色光圈，惨白的光凝成针状环绕在颚前，那是魔力被以光速形式暴力抽运过来呈现的物理现象。43gns
阴风呼嚎，石子破片飞起猛烈敲击岩石，到处回响起人类迎接末日时撞击脑袋的疯狂动静。43gns
大源朝黑龙的吻部蜂拥汇聚，在它仰起的胸口蔓延出苍蓝色裂痕，宛若对称的蝴蝶羽翼一样美丽，是汲取魔力并压缩到极限的外放表现。43gns
集束在前的光形成黑龙的背光，如神似魔，将狰狞扭曲的阴影放大延伸至穹顶，以龙之魇影托住半边世界。43gns
神殿之顶，身姿古老的金发女性望着血红的残阳，颇为无趣的把手里采来的果子扔向一旁，落在翼龙嘴里压碎以后进了肚子。43gns
鸟儿的鸣叫从林中传来，不时有野兽们欢快的影子从绿野里闪过，这里的安静和自然和世外乐土一般。43gns
翻身站起，魁札尔迈出台阶的身子一顿，随后低头看向脚下。43gns
微尘在震动跳起，像是有什么在支持着它们的狂欢一般，一目扫去，地上的石子砂砾都摇晃或跳动着。43gns
目睹这一幕，女神眯起眼转身跳上台顶，伸长了脖子看向遥远无际的茂密绿林的东北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她注目的东西一般。43gns
宛若魔境的具现化，作为道路的空间给人一种身处生物腹腔内的惊悚感。43gns
在这非人所能筑造的神殿内，回荡着平稳而暗含冷意的话语。43gns
“......请放心吧，母亲。尽管敌人的顽固让人敬佩，但我也会好好用更勤勉的爪牙去回应她们的，那个国王的伎俩也就这么几下了，将那些不请自来的外人击破以后，北方的侵入和深植应当不成问题。”43gns
“很好，吾子金古哟，这次一定要向那些讴歌兽性又背叛恶性的人类复仇才行，纤细的罪恶就该用指尖去挑出，压上这身躯的话乐趣也会结束太快。”43gns
巨大的血池充当着‘那个’的容身之所，光是半身屹立在那，就能让人明白与人背弃的这片空间是为谁准备的。43gns
说话间，身着素衣之人一愣，身形巨大的蛇姬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和疑惑。43gns
地底隐隐传来轰隆的声响，仿佛地壳断裂又像是低频地震掠过一般，透过结实无比的血之衣膜传入到这内部。43gns
因为这具与大地联系的躯壳，金古比面前的巨大存在更早一步察觉，并且清楚的了解到那个的来源。43gns
他转过头，视线仿佛要穿过地底的无边黑暗，直抵位处同一层地幔的天地中。43gns
咵啦咵啦、堆叠的泥板书刻倒塌落下，正报告公文的女祭司停下了声音。43gns
从殿下走出，西杜丽朝座上的王者微微躬身，旋即朝无故倒下的一堆泥板走去。43gns
忽然神塔之内一阵剧烈晃动，人们纷纷惊呼着寻找墙壁倚靠，扶住立柱的西杜丽一脸紧张，直到地震的动静过去以后，才向王座上安然无事的贤王询问起来。43gns
吉尔伽美什轻轻侧过头，瞥了一眼神塔放开景象的窗户，从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城外。43gns
西杜丽愣神过后，面对挥手的贤王也只好继续投入工作里。43gns
城内一片房屋倒塌解体，大地开裂起伏，烟尘从废墟中升起覆满天空，整座城市刚刚经历过一场细致到该区域的局部地震，仅有路程不远的乌鲁克能感受到地壳带去的余波。43gns
樱花飘落，没入空气。43gns1
半张脸血肉模糊的狼仰倒在地，口中的气息进少出多，义手与楔丸不翼而飞，全身上下焦黑一片表皮被高温碳化，绽裂的皮肤里肌肉被烹烤出肉香，最深处骨头则因为冲击波被完全粉碎成骨茬，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入卡在肌肉各处。43gns4
以承受酷刑的忍者为起点，四周的地面呈现半固体半流体状，在极致的高温下缓缓恢复固体状态，令深坑形成漩涡状滑坡，自底部视认坡顶和站在山脚仰望山巅没有区别。43gns
大地与光溜溜的月球表面一样，患上陨石坑状的入骨创伤。43gns
直径长达五公里，垂直约有几百丈。43gns4
随着哗啦声传来，破开底部的岩层甚至涌出清澈无比的水，那是与深渊媲美能将存在分解还原到原始状态的阿普苏之淡水。43gns
一落在赤红氤氲的岩石上便冒出嘶嘶青烟，化作水气飘散升空。43gns
嗒嗒的脚步声响起，残留着最后一口气息的狼眼中映出少女，她站在高坡顶端自人间俯瞰炼狱一般，怜悯与痛苦糅合一块的视线落在受难者身上。43gns
“被阿普苏之水分解的话我也不敢保证你会怎么样，但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至少现在把你杀死，在此之上施予多余的痛苦并不符合我的原则......最后，谢谢。”43gns9
留下意义不明的谢意，女神掷出下达最后裁决的枪。43gns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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