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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四-远方 1

  此时,遥远的欧洲,一名身着正装与风衣的年轻男性站在窗边,从高耸的大楼里望着外面灰蒙蒙的街道,许多尖锐的建筑物如同拉长的金字塔一样不正常的插向天空,而就在他的房间外,几名同样穿着整齐西装的男性边走边聊,正准备敲门,X6PRS1

  “还没有消息么?”X6PRS

  其中一人问道,X6PRS

  “没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返回舱的最后安全周期也过了,此时就算是它成功进入了近地轨道也已经耗尽能源,”X6PRS

  回答他的人摇了摇头,给出一个消极的答案,X6PRS

  “我们现在做的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返回舱最后发回的消息已经证实,护盾没有撑开,而且遭到了新华人的导弹锁定,内部航电系统亦是全部失效,从内而外的,返回舱就已经报废了,它根本没可能继续完成任务,”X6PRS

  几人沉默了一会,X6PRS

  “那我进去了,”X6PRS

  为首的敲了敲门,然后打开面前银白色的金属门,嗤的轻响,门上的圆形传动转了一圈,四角开启之后,向右滑开,X6PRS

  “暗督阁下,调查完毕,返回舱仍然没有消息,现在已经过了最后期限,基本可以确定返回舱损失,”X6PRS

  他看着房间里望向窗外的那名被称为暗督的男性报告道,X6PRS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锁门了,”X6PRS

  他刚进来说完一句话,就被要求出去,疑惑之余他还是遵守了命令,微微欠身后离开了房间,X6PRS

  房间里再没有外人之后,年轻人坐了下来,按下座椅上的几个按键,房门立刻反锁,玻璃上浮现出一层百叶窗似的折页,将窗户也笼罩了起来,房间自我封闭,身后的地面上冒出几束蓝光,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X6PRS

  “准备开始第二阶段的计划,”X6PRS

  他没有转身,抿了一口水杯中褐色的威士忌,X6PRS

  “你应该知道,这个计划根本就是无用功,安德莉亚是怎么来的你相当清楚,克隆对于一个异常收容物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她的关键是异常,而你克隆的东西恰恰缺乏这个关键,”X6PRS

  人形只露出了上半身,但支离破碎的马赛克碎片中看不出任何具体细节,声音亦是分不出男女,X6PRS

  “你试过吗?”X6PRS

  他放下酒杯对着人形发问,X6PRS

  “当然,老家伙还在的时候我们就试过,用了从安德莉亚那收集到的几乎全部身体组织来进行尝试,没有任何用处,千余个胚胎只能活几个,这几个还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活得最久的也没超过三年,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符合我们预期要求的情况,”X6PRS

  人形一说话,身形就会开始波动,周围好像刮着一圈夹杂着碎纸的旋风似的,X6PRS

  “那就再试一次,那次实验距离现在很久了,科技日新月异,我们对崩溃的理解也步步深入,只要有一点可能就不能放弃,”X6PRS

  “但是这项计划的本质是没变的,”X6PRS

  人形反驳他,X6PRS

  “这项计划的本质是克隆,这就注定它绝对不可能成功,克隆就好比是你在捏一个瓷娃娃,尽管你把它捏的跟安德莉亚一模一样,它也只是个娃娃,仅此而已,你本是最重视科研和实用主义工作的那批人,你应该用你的理智思考,安德莉亚属于异常收容物中的一种,尽管她属于SAFE级别,但她也仍然是异常收容物,异常,你明白的,”X6PRS3

  “就算结果是捏出个娃娃,你们也得捏,懂么?这是一道命令,”X6PRS

  他转过身去,伸手指着面前的人形,严肃的说道,而人形微微的摆动了几下,仿佛在鞠躬,之后消失在空气里,房门被重新解锁,窗户上的折页也打开了,光线重新进入了房间中,而他靠在椅子上,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显得十分忧愁,X6P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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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擎转速增大,轰鸣声越来越强烈,直升机微微一颤便腾空而起,围着停机坪转了一圈之后,直升机立刻压低机头,在距离地面仅仅不到一百米的高度迅速的驶离防区,飞了一会,再抬头向后望去,防区周围竟然雾蒙蒙的,像是罩在一层灰里,X6PRS

  “防区的污染看上去还挺严重的啊,”X6PRS

  禾铭门指了指窗外说到,安立群和陈思两人听到之后也一同向窗外观望着,X6PRS

  “你们没出过夜间任务,要是出过夜间任务你们就知道了,晚上的时候天气冷,再加上起雾,这里又没什么大风,灰尘全都吸在烟雾里,整个天都是红色的,”X6PRS

  队长不一会又抽完一根烟,手指一弹又丢到了一边,摸索着还想再抽一根,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了烟盒里,X6PRS

  环形的防区,连着长长的铁路,外围则是大片正在重整的农田,拉着近百节油罐的火车头像是陆地巡洋舰一般势不可挡的碾了过去,为防区输送必备的燃油物资,无人固定翼飞机不时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向着前线奔去,这就是东北防区,没有闲人也不养闲人的巨型机器,X6PRS

  在崩溃战争发生之前,禾铭门在学校的组织和官方媒体的宣传下看过不少介绍世界级工程和联邦重器的纪录片,但无论怎么看,他对此都很难产生真切的实感,但在崩溃发生之后,如果再有一个人问他,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奇迹和人造物是什么,那么禾铭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复他,那件超级工程就在你的脚下——一个国家,X6PRS

  “准备好,五分钟之后降落!”X6PRS

  飞行了半晌,舱内的喇叭响了起来,飞行员在前方的驾驶舱里发布注意事项,几人闻言立刻将装备整理完毕,抓着扶手站了起来,就等飞机降落,X6PRS

  没过多久,下方的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部队和军营,成片的板房和排成长排的坦克装甲车罗列在地面上,临时修建的飞行跑道容纳着无人机和一些前线受伤迫降的固定翼飞机,直升机降在一片平整完毕的土质空地上,周围腾起些许沙尘,远处的杂草也跟着倾倒,X6PRS

  几人拿着大量的装备接二连三的跳下飞机,而接待他们的人也已经等候多时了,穿着蓝色的数字迷彩,他向队长敬了个礼,之后两人互相握了握手,X6PRS2

  “跟我来,你们的营房在跑道周围,晚上可能有点吵,但方便你们出任务,省的每天早上都得提前起十五分钟,”X6PRS

  带路的军官一下跳上一辆敞篷小吉普,这吉普车看上去像是猛士的缩小简化版,他们拿着装备的四个人根本没法带着装备上车,只能把装备丢进车里,人挂在车外面,抓着专门为了挂人加的把手,就这么跟着车走了,X6PRS

  “我们跟王教官他们在一起?”X6PRS

  队长给军官嘴里塞了根烟,自己也点了根,X6PRS

  “当然,王教官的队伍非常优秀,完成任务效率特别好,存活率高不说,刚来的时候陆军的接触者部队里面那几个东西还想搞我们,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们的部队即将完成两个任务的时候,五成的陆军接触者部队连第一个任务都没整完呢,X6PRS

  嚯,红塔山,战前烟?什么条件啊你?”X6PRS

  开车的军官抽了一口,然后把烟拿下来看了看,一眼就认出这是根红塔山,X6PRS

  “本来就是玩命的工作,再不对自己好点还有道理吗,我赚的票子九成都给家里的老婆孩子了,剩下的也就整点烟抽了,”X6PRS

  队长无奈,他笑了笑,看着有点辛酸,X6PRS

  “哎,你知道吗,我想都不敢想结婚生子这件事,我怕我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哪天一个不留神,人就没了......”X6PRS

  军官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眼角的皱纹仿佛又下垂了一点,但他也才和队长一个年纪而已,X6PRS

  吱,刹车声传来,吉普车停了下来,X6PRS

  “好了,四号营区,就是这间,它就是你们的营房,吃饭就要走去那面的食堂,最后,当心点陆军的接触者部队,他们里面有些人是真的傻X,”X6PRS

  几人跟军官道谢之后拿起装备走进了营房,陈思将装备整理完毕之后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X6PRS

  “队长,你说陆军的接触者部队为什么非得找茬,他们就这么闲?”X6PRS

  队长轻笑两声,也坐在床上,X6PRS

  “你觉得他们是闲的?是也不是”X6PRS

  “怎么说?”X6PRS

  安立群也忍不住问道,X6PRS

  “我在陆军中呆过,他们找茬,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这么干,而是不得不这么干,长时间的战斗消耗他们的精神,摧毁他们的心理,不少陆军的崩溃接触者是在崩溃战争刚爆发的初期就被赶鸭子上架的拉上了战场,一个月前他们还是学生,白领,工人,或者是什么和战争毫无关联的职业中的一员,一个月后,他们就成了前线的战士,看着队友被撕成碎片,血肉横飞,看着敌人张牙舞爪,他们有些人甚至连只鸡都没杀过,不像我们,早看惯了血海尸山,X6PRS

  最初的恐惧褪去之后他们只剩下了麻木,仇恨,愤怒,总之是所有的负面情绪,这些人之间也许会因为强弱分成团体,但他们没有信任,所有人都充满着猜忌,他们恨自己的队友,因为战场上没有帮助他,他们恨军队,因为军队强征他们入伍,他们恨空军,因为空军部队比他们优秀,他们恨太多的东西,到最后看什么都不顺眼,但又摆脱不了这一切,陆军高层只把他们当成棋子,敢反抗陆军的意志有一千种方法杀掉他们,皮下芯片的炸药可不是摆设,丢掉这份工作对他们而言就是死,X6PRS

  这是恶性循环,为了让自己感觉还在活着,只有长时间的保持亢奋,找茬只是很普通的一环,我们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是奴隶,我们不是,我们是士兵,是人......”X6PRS

  队长毫无起伏的说完这段话,为他们感到悲哀,X6PRS

  “他们本来可以也活成人,但那太难了,以至于不可能,普通人的三观早在那种时候支离破碎,他们只是可怜的畸形儿,残次品,可怜也可恨,而我们,空军外勤部队,得把他们彻底踩在脚下,最后消灭才行......”X6PRS

  禾铭门静静的听着这段话,看了看周围,看起来问题比他想象的严重的多,不过他庆幸,也感激安德莉亚的到来,她就像是一束光,给黎明前的黑暗开了个口子,让禾铭门看到了原来这个世界上仍然存在这样美好的东西,如果没有她,那自己恐怕也会像“畸形儿”一样,彻底丧失最后的理智吧,X6PRS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