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乐意心里很清楚，这些同班同学不一定是为了躲避这个扫除，更多的可能还是想借机帮他一把，他抬起头看着这群同班同学，笑了笑，然后说：“好。”kXvgu
申城第四十八中学创办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是省级示范性高中，也是申城外国学生就学定点学校、全国培养体育后备人才试点学校之一。kXvgu
周一，下午六点二十分，太阳已经下山了，师生们全都离开了这个校区，整栋教学楼只有高二七班的灯还在亮着，乐意已经将整个教室全部打扫干净，这花费了他大约半小时的时间。kXvgu
半小时的时间就为他带来了大约六十元的创收，真的很划算。kXvgu
他把刚刚拖干净地板的拖把放在水桶里，准备拎着它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将它清洗干净。走廊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鞋底踩踏大理石地板的“踏踏”声，距离卫生间门口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他就看见了摆在门口的那个牌子上面贴着“水管炸了请勿使用”几个打印出来的大字。kXvgu
暗叹一声倒霉，乐意懒得拎着水桶上楼，于是他就拎着水桶往回走，没有看见身后门扉紧闭的卫生间门缝底下流出一摊浓稠到近乎黑色的血液。kXvgu
他依然无知无觉的往班级里走，那摊血液越流越快，几乎就要追上他了，但是乐意先它一步迈进了班级白炽灯的光照范围内。kXvgu
那摊稠黑色的血，避之不及的触到了光照的界线，然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尖叫，迅速的按照原路退了回去。kXvgu
乐意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但是他什么都没看见，黑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干干净净，光可鉴人。kXvgu
乐意摇了摇头，教学楼里只有他一个人，哪里有什么惨叫声，肯定是幻听。kXvgu
他把手里的水桶放在后门清洁工具那一堆，把倒在地上的扫帚扶起来，准备明天再来清洗，现在已经六点多，如果再晚一点，他怕赶不上菜市场的晚市了。kXvgu
收拾好自己的书本，他关好门窗，然后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安全隐患，就关上灯离开了教室。kXvgu
乐意快跑几步走向楼梯口，又长又幽深的楼梯没有灯光，一眼看不到尽头。他心里暗自嘀咕着：“我记得一层楼的楼梯没有这么多吧？”kXvgu
明明四十八高中的每一层的台阶只有十二个，但是这么一眼看下来估计得有二十来个了。kXvgu
不过买菜心切的乐意没管这些，他按住楼梯扶手，把手上的背包甩上肩膀，猛地一蹬，借助着踩踏地面的力量腾空而起，如同滑板运动员一样，把这条扶梯当做滑道，轻盈优美地滑到了两层楼梯中间的那个大台面上，他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尘，继续重复着这个动作。kXvgu
他的背后的楼梯高处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骂声，像是一个咽喉中有痰，但是咳不出又咽不下去老人正在声嘶力竭的骂人。kXvgu1
转眼间他就来到了教学楼的大平层，他们学校的主教学楼是这样的，中间一栋主楼，周围挨着这栋主楼修建了四个教学楼，这几个教学楼中间都有玻璃栈道联通。kXvgu
不管从哪个教学楼想要往学校正门口走，都要经过主教学楼二层，主教学楼二层采光极好，天花板上面铺着玻璃幕板，而且为了能够营造出一种高级的感觉，主教学楼放弃了二层以上的楼层，干脆没有修建主教学楼的三四五六层，直接将二层的天花板当做楼顶。kXvgu
二层的墙壁上专门贴着他们学校的各种奖项，在进门处还放着一架三角钢琴，平时年级主任就专门站着那里等着抓逃课的学生。kXvgu
而此刻二层没有开灯，申城第四十八高中的历任校长的石膏像被天花板漏下的星光打出一层极自然的阴影，还真适合美术生来画画啊，乐意这么想着，就打算离开教学楼。kXvgu
距离他不远处的三角钢琴突然生涩的响起了乐声，不连贯的音符传入他的耳中，是风声吗？kXvgu
乐意迈出的步伐顿了顿，他拧头四处看着，想要找出漏风的窗户，但是他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除了门口，还有哪里能吹来这么强劲的风，甚至能够敲击钢琴的琴键。kXvgu
乐意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出不对了。kXvgu
他垂下眼帘，他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刻，他也从来不信任何仙佛妖怪。kXvgu
他眼前闪回今天早上接到的那通电话，刘鹏说的案件，同学们口中的车祸，最终定格在刚刚他看见的幽深不见底的楼梯。kXvgu
他握紧了拳头，不管怎样，想让他害怕得蜷缩在地，放弃抵抗，这是不可能的事。kXvgu
他想起奶奶说的话，“人和鬼都是怕恶人的，他越吓唬你，就说明他越没有底气，不要怕，和他斗！”kXvgu
乐意深吸一口气，镇定要镇定，他回头望向门口，门外的迎客松、操场、校门口醒目的雕塑全都不见了，门外只有一层灰蒙蒙的迷雾。他闭上眼倾听，夏日的虫鸣鸟加全都消失了，除了那极为刺耳的乐声。kXvgu
根本不成曲子，一个琴键敲击下去之后半天才敲下一个琴键，这算是哪门子的音乐啊？kXvgu
乐意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出这首曲子好像是《澄镜之水》。他还小的时候，也在孤儿院里住过一段时间，有一位义工姐姐来看望他们的时候，这是最经常弹起的曲子。kXvgu
每次听的时候，他都想起秋天公园的水潭上随着波纹漂流的落叶，与湖边等候游人喂食的候鸟，那是他那段灰暗的日子中仅有的一点亮色。kXvg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