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是故人，是故鬼 3

　　事已至此，自然无话可说。X6VAH

　　常道人轻叹了一声，彻底打消了劝说的念头，望向曾慕寒问道：“您不会也想着要跟进去吧？”X6VAH

　　他的眼神此刻极为诚恳，写满了请您不要的意思。X6VAH

　　很难想象一个常年与阴暗事务相伴的人，居然还有如此情真意切的时候。X6VAH1

　　曾慕寒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姜寒，轻声问道：“这是真是假啊？”X6VAH

　　常年跟随在林挽衣身旁的她，又岂是那些不懂世事的少女，自然清楚像常道人这种人物，早已经演戏演成习惯了。X6VAH

　　但她此刻竟看不出真假，不禁有些好奇。X6VAH

　　听到这话，常道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心想自己怎就倒霉到遇上了这两位大爷呢？X6VAH1

　　“真的。”X6VAH

　　姜寒想了想，朝他问道：“你现在心里很委屈吗？”X6VAH

　　常道人连忙摇头，笑着说道：“哪有哪有，只是有些担心您二位的安危罢了，毕竟云山中凶险太多，而且……可以相信的人不多。”X6VAH

　　姜寒问道：“你这话指的是东庭内部有很大的问题？”X6VAH

　　常道人沉默了会儿，真元忽然转动，以东庭秘传的道法将此间气息隔绝。X6VAH

　　“是的，因为近些年来边境已经和平了太久，导致有些人想要削弱道主在西北的势力。”X6VAH

　　他看着两人，低声说道：“以您这样的身份只要留在这边，自然没有人敢乱动心思，然而深入云山后，属下实在无法保证您的安全。”X6VAH

　　如果不是姜寒的行事太过于直接，如果不是曾慕寒那如水的目光，他实在不想说出这种麻烦话。X6VAH

　　姜寒也有些意外，说道：“已经到了互相坑杀的地步了？”X6VAH

　　常道人叹了一声，摇头说道：“平日当然没到这种地步，但秋祭偏偏因为白家的事定在了云山，上面的意思也很清楚，这次总归是要死几个人的，有些人说不准就真丧心病狂，想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X6VAH

　　话里没有明说，意思依然清楚，有资格让事情乱到那种程度的人，当然是姜寒和曾慕寒。X6VAH

　　无论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出了事，林挽衣的反应都是可以想象出来的。X6VAH

　　常道人虽然常年走在阴森黑暗的世界中，手里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但这不代表他喜欢看人头落地。X6VAH

　　“我不会和他一起进去。”X6VAH

　　曾慕寒忽然说道：“你可以放心。”X6VAH

　　常道人松了一口气，又看了她好片刻，生怕她突然之间再来一句别的莫名其妙话。X6VAH

　　这个时候，阳光终于破开密云，照亮了整个世界。X6VAH

　　姜寒站起身，望向那座大山，轻声说道：“走吧。”X6V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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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马车低调的离开了军寨。X6VAH

　　当身后那座军寨逐渐渺小成黑点时，一只手掀起了窗帘，从未见过如此景色的曾慕寒，看的分外入神。X6VAH

　　这里与云山山脉已经很近，群山的模样逐渐变得清晰，那些黑色的山上的绿色，慢慢地映入眼中，远远看着就像是皮肤上冒出来的异色肉点。X6VAH

　　“你来过这里吗？”X6VAH

　　曾慕寒回头看了眼姜寒，小声问道。X6VAH

　　姜寒说道：“来过一次，记忆不算深刻，而且我不喜欢冷的地方。”X6VAH

　　曾慕寒记下了这件事，说道：“之前一直没有问你，你那句筑基也算境界，是真的吗？”X6VAH

　　“真的。”X6VAH

　　姜寒解释说道：“西洲的时候和你说过，我走的不是东庭的路，而是沧溟宗那一套修行方法。”X6VAH

　　曾慕寒叹了一声，说道：“要是让常道人听到这句话，怕不是觉得你把我整个人都给骗到手了，否则我怎会帮一个沧溟宗的弟子。”X6VAH

　　姜寒不知道该说什么。X6VAH

　　便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常道人提醒两人已经到了。X6VAH

　　曾慕寒最后说道：“那些没用的话就不说了，我想早一些见到你，可以吗？”X6VAH

　　“我尽快。”X6VAH

　　姜寒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再过不了多久，苏秀也该来到这里了，你其实不用担心一个人过的太无聊。”X6VAH

　　曾慕寒怔住了。X6VAH

　　她眨了眨眼，看着姜寒离去的背影，微张着嘴，心想我这几句话哪里惦记过苏秀了，你到底是怎么理解出来的啊？X6VAH2

　　想着这些，她有些恼火地走出了车厢，朝着那个逆风而去的人大声喊道：“你那天到底有没有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啊！”X6VAH

　　姜寒脚步一顿，然后明白了话里那个她指的是林挽衣。X6VAH

　　紧接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X6VAH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后，曾慕寒才是回头望向常道人，面无表情说道：“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吗？”X6VAH

　　常道人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茫然，反问道：“刚才不是只有风声吗？”X6VAH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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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徐来，天气晴好，近看的云山不再阴森，难得有了几分仙意。X6VAH

　　姜寒看着薄雾深处不时生出的剑光，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漠。X6VAH

　　有些奇怪的是，他此刻只是沿着溪流，一路步行溯源而上，看看风景，看看天空，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完全没有赶路的意思。X6VAH

　　如果常道人看到这一幕，想来会恼火至极，心想既然你这样慢悠悠走着，为什么还要让我忙个彻夜达旦，为你进山做准备？X6VAH

　　姜寒当然有自己的那个理由。X6VAH

　　在踏入云山的那一刻，他忽然感知到了一道明明陌生却又隐隐觉得熟悉的气息。X6VAH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极为矛盾。X6VAH

　　假如非要举一个例子出来，姜寒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颜儿。X6VAH

　　是的，他从坟里好不容易爬出来然后见到的那只鬼，废园寒潭畔如今已然凋零的那一株桃花。X6VAH

　　姜寒想着那个小姑娘，抬头望向云山的更深处，有些这里真的养了一只鬼。X6VAH

　　然后他回忆起了不久前的一些事。X6VAH

　　与林挽衣在西洲的最后几天时间里，他们并肩走过了很多路，去看了很多旧时候的风景，自然也聊了不少话。X6VAH

　　其中有几句让姜寒很在意，因为林挽衣用十分明确的语气告诉他，鬼虽然还有着灵智存在，但绝不可能重新成人。X6VAH

　　当时姜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多花些心思，弄清楚他为什么死而复生。X6VAH

　　想着这些事，姜寒已经走过了最后一段平坦的路途，开始走在崎岖的山道上。X6VAH

　　淡淡的雾气迎面扑来，有些潮湿，有些冰冷，还有一种越来越真实的熟悉感觉。X6VAH

　　姜寒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X6VAH

　　他与山里的那只鬼有旧。X6VAH

　　很旧的那种旧。X6VAH

　　旧到上辈子差点成了亲家的那种旧。X6VAH2

　　而那只鬼姓的是白。X6VAH

　　姜寒忽然有种什么都不管，直接掉头就走的冲动。X6VAH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