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看着只剩半边身的少年，神情平静说道：“我能不能再杀你一次，白乐。”41uuQ4
随着话音的落下，湖面上的大雾骤然涌动，吹来的风扬起了姜寒的衣袂，看着上去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41uuQ
白乐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体随着雾气的流动变得模糊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骤然消失，然后出手。41uuQ
白乐忽然叹了一声，点头说道：“多年不见，既然你想谈，那就谈一谈吧。”41uuQ1
说完这句话，他便笑了起来，倘若不是只剩半边的脸，想来也能动人心弦。41uuQ
这时候倘若再复述一遍，那白乐便没有了犹豫的道理，必然出手。41uuQ
白乐看着他说道：“但这几天下来，已经死了不少，本来我记得是五十来个，现在最多也就剩三十了吧。”41uuQ
白乐飘在湖水上，嘲弄说道：“如果不是那群人一直在找一个沧溟宗的弟子，我肯定以为他们是要来找麻烦的。”41uuQ
姜寒想起了常道人的话，有些意外，说道：“他们本来就是来找你麻烦的。”41uuQ
白乐的语气有些微妙：“否则我当初怎会希望你做我的妹夫，为此还做了那么多的事，可惜你偏偏不愿意领情。”41uuQ1
姜寒望向他仅剩的那只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所以你死的理所当然，谁也不能怪。”41uuQ
姜寒伸手打断了这句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示意不再讲这些了。41uuQ
——他上辈子厌恶的人其实很少，而白乐却是其中一个，甚至名列前三。41uuQ
“都几百年不见了，聊些往事，追忆彼此青春难道不好吗？”41uuQ
湖面上的云雾随之而动，翻涌如浪花，只是瞬息过去，原先还流淌着的湖水已经凝结成厚冰。41uuQ
姜寒坐在湖畔青石上，伸手握住了长剑，神情漠然地看着这一幕。41uuQ
刺骨的寒意如浪潮汹涌而至，化作无数把铁枪，随着白乐轻轻一挥手，便直接刺向了静坐不动的姜寒。41uuQ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这其实也是两人之间的青春，除了闲聊以外记忆最为深刻的那一部分。41uuQ
姜寒微微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长剑出鞘已经过半。41uuQ
无数道剑光出现在他的周边，仿佛一把大伞，将随风而至的雪花挡在身外。41uuQ
他看着已经在白雾中消失不见的半个身影，另一只手离开了剑光凝成的伞外，轻轻握住飘来的雾气。41uuQ
下一刻，汹涌无比的冰雾忽然停止，数十道剑光迎向冰枪，将其尽数斩碎。41uuQ
湖面生出了无数道裂痕，一只鱼的身体随着冰的碎裂，极为完整的分成了两半。41uuQ
白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没有将这场战斗再继续下去。41uuQ
姜寒也放下了手，神情淡然的将剑归入鞘中，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41uuQ
白乐叹息说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杀不了你，我那宝贝妹妹怎么就大方到把自家绝学都送给你呢？”41uuQ
姜寒想了想，认真说道：“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好看的缘故？”41uuQ
白乐诚恳说道：“她比你更好看。”41uuQ2
姜寒似乎早已预料到这句话，摇头说道：“每一个哥哥都这么认为，我不怪你眼瞎，更何况你现在只剩下一只眼了。”41uuQ1
事实上，这和之前的对话以及战斗一样，都是他们逝去的青春。41uuQ2
白乐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沧溟宗那个小姑娘是你的谁？”41uuQ
白乐挑了挑只剩一边的眉毛，语气颇为嘲弄：“你怎么还能比自己的徒弟弱的？”41uuQ1
姜寒说道：“我教徒弟的本事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我的徒弟向来尊敬我，不像你的后人，如此不肖。”41uuQ
白乐冷笑说道：“是呀，但你那徒弟怕是要死在这里了。”41uuQ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抬头望向云山外的天空，残留的那只眼睛里倒影着数道光芒。41uuQ
白乐的声音多了些玩味：“看来现在的人很希望你断子绝孙啊。”41uuQ
姜寒淡然说道：“总比你死后又被自家子孙从坟里挖出来，像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这深山要好，更何况我没子孙。”41uuQ1
听着这话，白乐难得感到了意外，沉默片刻后问道：“我问过我那些不肖子孙，如今是五百年后了，你居然还没有后人？”41uuQ
即便苏秀确实姓苏，但五百年来已经过去不知多少代人，早已谈不上亲人。41uuQ1
白乐转身望向山中深处，抬起剩下的那只手，指了个方向，说道：“往这里去三百里，不得不说，你那徒弟比你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明明看上去和你的脸差不多的年纪，却强到让我不敢真身过去。”41uuQ
如果是苏秀在这里，想来听不出话中深处的那些试探的意思，从而在细微的表情处出现漏洞，以至于被白乐看出虚实。41uuQ
因为他们曾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数个月的时间。41uuQ1
白乐轻轻地飘到姜寒身前，半截鼻子用力地嗅着空气，残存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轻叹说道：“因为我要真正的活过来，还得要你的成全啊。”41uuQ
姜寒微怔，然后想起从坟里爬出来那个夜里，与颜儿之间的那场对话，其中也有着相同的意思。41uuQ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与这种事情扯上了关系。41uuQ
他可以确定自己并非是鬼，因为他还有着人所具有的一切事物。41uuQ
比如夜里林挽衣抱着他睡觉的时候，其实他也有着正常人的反应。41uuQ4
姜寒入山后，第一次对余歌以外的事情感到了兴趣，认真问道：“你们为什么在看到我的时候会生出这样的认知？”41uuQ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