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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民的抉择(一)

  西城墙外,帝国军驻地灯火通明。430l9

  “前线急报,求见殿下!”430l9

  如同一道疾风般的斥候翻身下马,对着营地口的传令兵高声禀告。430l9

  金色头发的国王闻声而出掀开门帘,一双眼睛中如有深渊在其中,寂静而深沉。430l9

  “东面的战况吗?”430l9

  “是!”430l9

  “进来吧。”430l9

  他点了点头招手,示意着。430l9

  “三时前,处于上风的亡灵军团突然开始后撤,全面溃败。”430l9

  斥候半跪于深红的地毯上,一旁的炉火正在熊熊燃烧。430l9

  安格斯一身甲胄,斜坐在王位之上,翘着二郎腿,靠在扶手上用胳膊支着脑袋,望着斥候。430l9

  听到他说的战况,目光刹那间如有实质般直刺人的背脊,骇人无比。430l9

  滴滴冷汗,从跪在地上的斥候额头渗出,他低着脑袋看不见这位国王的表情,但那让他汗毛倒立的冰冷感觉已足够说明现在的情况。430l9

  “东城墙上的守军状况如何?”430l9

  “损伤过半,但亡灵军团的溃散仍旧让他们迅速占领回已经丢失了的防守区域。”430l9

  “再探再报。”430l9

  得令的斥候立即点头回应,飞也似的奔离了营帐。430l9

  安格斯面色有些不对,眉头紧锁。430l9

  他隐约之中,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哪里有些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430l9

  “萨罗扬,给本王备马。”430l9

  他起身朝着自己身旁守着的副官命令道。430l9

  “这都已经这么晚了,殿下您这是要出营吗?”430l9

  “本王想去前线亲自看上一眼,好辨认虚实。”430l9

  他的话语中一点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430l9

  “古斯塔夫的这次变故,让本王有些放不下心来。”430l9

  “是,我立即去办。”430l9

  年轻的副官眼见已近如此,也只好随着自己的主子的性子而来,面上满是无奈的苦涩。430l9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家的这位主子到底是有多么的随心所欲,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帝国内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其思路之巧妙无人能及。430l9

  这也是他死心塌地跟着这位被外界传为“疯子”的人物的原因。430l9

  不需要知晓理由,他的任务只有两个。430l9

  保护好殿下的安全。430l9

  执行好殿下的命令。430l9

  他向安格斯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转身便是朝着马廊的方向走去。430l9

  夜幕里,二人在一个小队轻骑的掩护下,接着夜色从营地中疾驰而去,绕着克洛茨克这座王城,奔向另外一侧……430l9

  夜风之中,有着浓浓的血的味道。430l9

  基尔夫港城内此刻到处都在发生着激烈的战斗,突如其来的精灵族舰队让本身就已经被抽空了驻军的帝国军疲于应付,更何况他们的总督大人好死不死地在这一个关键时刻失踪不见。430l9

  整个城市内的指挥如今一片混乱,半数城区已经沦陷,只有西城区这块儿还算是后方的区域仍旧牢牢掌控在帝国军的手中。430l9

  精灵族的勇猛与高超的战斗技艺注定会成为在这一夺城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帝国军士兵们一生的阴影。430l9

  而如今,他们也只好利用街垒,背靠通往西城区那为数不多的通道逐层阻击,为援军争取时间。430l9

  局势,一时间竟然就这样僵持了下来。430l9

  “不要溃散!列队!!保持阵型!!!”430l9

  街头用桌板橱柜等家具临时搭建出来的壁垒后,一名士官身着鲜红的帝国军装正在嘶吼着下达着根本就没有多少效用的命令。430l9

  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手起刀落斩下了第四个溃逃的士兵的头颅,这才勉强制止住了士兵们的逃窜。430l9

  而在街头道路分另一侧,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灵族士兵小队。430l9

  这是他们所阻击的第三波攻势,此前的两次都依靠着厚实的街垒成功将对手击退。430l9

  可与此前不同的,这次三十人对上十六名精灵,却愣是没有在气势上占到丝毫的便宜,反倒是遥遥地就被击溃了大半的军心,散成了一盘沙子。430l9

  明晃晃的剑刃被他们提在手中,那壮硕到简直不合理的高大身材,少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闪烁着犹若钢铁般的肌肉光泽,即便是这样的大剑都看起来是那么的迷你。430l9

  尤其是他们中那名领头的,爆炸的肌肉堆积在他的身上,简直就如同一堵会移动的城墙,在视觉上带来了极强的震撼。430l9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街垒后的人类士兵们,咧开嘴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熏肉味的笑容,与身后的同族相视一笑。430l9

  “这就是前线报告说的人类的堡垒吗?”430l9

  “可笑!”430l9

  他举起了大剑,发出了让人类士兵能够感受道万分恐惧的战吼,脸上堆满了狂热。430l9

  “为了殿下的荣光——”430l9

  “快抵住街垒,不能让他越过来!”430l9

  见到对方的如此鲁莽的举动,士官心中的警钟大鸣,吼叫道。430l9

  “——冲锋!”430l9

  精灵的话音落下。430l9

  他一马当先,如同一尊由陨铁打造的泰坦,身体微微下沉,一瞬间的蓄力后,便是如同弹簧一般地从原地暴起,地砖上裂开道道裂纹。430l9

  以极高的速度直蹿而出,百米的距离,竟然只花了他短短数秒的时间,气势骇人。430l9

  他带着极高的速度,用肩上的铠甲直接狠狠地冲撞向了设立在街头把道路堵住的街垒。430l9

  那少说500来斤带武装体重带来是的极高的动量,在撞击到街垒的瞬间,爆发出了响亮的摧枯拉朽声。430l9

  使出全身气力的三十名人类士兵抵在街垒背后,一股瞬间暴涨的巨力透过堆积的障碍物直冲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有一瞬间都有种自己就是那撼树的蜉蝣的错觉。430l9

  一触即破,整座坚固的街垒在轰塌声中崩溃。430l9

  士兵们都在这巨力之下倒飞了出去,着地的姿势极其狼狈,几乎动弹不得。430l9

  尤其是站在最前端的那名士官,此刻双臂已经崩出了血来,苍白的骨骼穿透手臂,露出了被折断了的末端。430l9

  即便如此,他仍然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用肩膀抵着地面,想要继续他那身为帝国士兵的战斗职责。430l9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430l9

  士官抬起还在发昏的头颅。430l9

  为首的壮硕精灵就在自己的跟前。430l9

  他的肩甲下往外源源不断地渗着温热的血液,显然这一击对他也造成了极大的负担。430l9

  这名精灵注视着自己眼下的人类。430l9

  “你和他们不一样。战士的死,至少要有留名的机会。”430l9

  在他的身旁就是正在执行杀戮命令的其他精灵族士兵,面对着哀嚎着求饶的人类士兵,没有丝毫的怜悯。430l9

  手起刀落,鲜血喷涌而出仿佛喷泉,染红了街道的地面。430l9

  “高尔德·波文,赛威特帝国中士。”430l9

  他挣扎着,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430l9

  “万恶的魔族,纵使你们能突破我所负责的这道防线,后面还有兄弟们设下的层层堡垒,你们是绝对不可能夺下这座海港的!”430l9

  “劳·尤金,魔王军海军少校。我会记住你的,人类的战士。”430l9

  他冷哼一声,无视了高尔德·波文疯狂地叫嚣。430l9

  举起大剑,重重挥下。430l9

  尽管不想承认,但高尔德·波文这名人类确实说的没错,帝国军的颓势尽管巨大,但如今却在逐渐收缩防御线的混乱之中,奇迹般暂时性地稳固了下来。430l9

  精灵族军队并不擅长在这狭窄且悠长的城市道路上战斗,他们适合的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应对他们进攻而设立的街垒确实是绝佳的克制手段,这大大降低了他们可以施展手段的空间。430l9

  一时间他们的攻势推动就像是进入了泥潭之中,难以动弹。430l9

  力量的博弈达到了均势的阶段。430l9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明眼人能够清晰地看得出来,帝国军在这座海港的防守,就如同一座破烂的房子,差的就是再狠狠地往门上揣上一脚,就必然能使其崩塌离析。430l9

  “尽管实在是不想承认我族的舰队攻势已是强弩之末的现实。”430l9

  尤金望着远方。430l9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族的同僚们。”430l9

  远处,那位于西城区的地下室之上,那位名为列维坦·冯·布拉格的魔王军元帅此刻已经穿戴整齐了那一身华丽的暗金色甲胄,腰间挂着佩剑。430l9

  身姿丰腴的纳莎小姐手持着一把斧头,脸上与四肢都覆盖上了坚硬的白色鳞片,紧跟在他的身后,眼神中满是战意,紧紧地护卫着她的这位长官。430l9

  布拉格元帅面色端重无比。430l9

  他手中握着一柄华丽的手杖,握手部分覆盖上了精致的银色丝绸,顶部辅以细碎的宝石颗粒点缀,通体金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430l9

  “以殿下的名义。”430l9

  他缓缓走出屋子,步履稳重来到空无一人的街巷上。430l9

  话语中,他触动了手杖上的机关,一道如蛛网般繁复的深紫色法阵从中展开。430l9

  “魔王军全体将士听令,涅槃计划,第二阶段,开始执行。”430l9

  语音落下,歌声骤响。430l9

  刹那间,虚幻缥缈的歌颂之声四起,自城之中回荡。430l9

  “天佑我们和蔼的魔王”430l9

  仍然在街垒后顽固坚守,等待着阻击精灵族攻势的人类士兵们齐齐抬头,神色满是疑惑,他们从未听过这首由血族语唱诵的乐曲。430l9

  “祝高尚的她万寿无疆”430l9

  沉重庄严的曲调自城中各个部分陆续响起,整齐而极富感染力。430l9

  “天佑魔王”430l91

  庄重的鼓点在夜空中响彻,一声声如敲击在人类士兵们的心头,挫败着他们的意志。430l9

  “赐予她胜利”430l91

  神圣的歌颂在他们如同恐怖的诅咒,给他们带来未知的恐惧。430l9

  “幸福与光荣”430l91

  极强的张力,像是无边的伟力,摧毁者他们最后想要抵抗的念头。430l9

  “长治我们”430l9

  一段终末。430l9

  “什么情况?是谁在唱歌?”430l91

  一名帝国军少尉奇怪地发出着质疑,如此窘况下发生这样的怪事,他的心中有些不安。430l9

  他敏锐地感知到四周的氛围发生了变化,在那一栋栋魔族房子中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改变。430l9

  二段再起。430l9

  这一次,曲调依旧,但声音的来源则不再只限于天空之中。430l9

  男女老少的嗓音逐渐响起。430l9

  混杂于其中。430l9

  街头巷尾,整座城市中的各个角落,都逐渐爆发出了远比那缥缈的声音更为浑厚而高亢的声音,乃至将天空中的那声音彻底盖住。430l9

  “天佑魔王”430l9

  “路西法,我们的神,显现吧”430l9

  “分散她的敌人们”430l9

  “再歼灭他们”430l9

  “混乱他们的政治”430l9

  ……430l9

  在这神圣的齐声合唱中,混杂着各族的语言,声音却是异常的整齐。430l9

  身披将袍的罗达米亚·科克将军站在街头,身上满是敌人的鲜血。430l9

  他的眼神中满是狂热的自豪与战意。430l9

  他又怎会听不出来,那缥缈空灵的女声,正是他宣誓效忠的那位殿下的声音。430l9

  他高抬着臂膀,紧紧跟随着曲调,用最最恭敬忠诚的声音唱了起来。430l9

  一瞬间,整座城市仿佛像是活了过来,万千灯火猛然亮起,如同燎原之火,照亮了苍穹。430l9

  “看那边!”430l9

  有街垒后的士兵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430l9

  指挥着他们的士官与军官们齐齐回头,所有人都战栗地屏住了呼吸。430l9

  那透露着灯火的窗户与门扉后,都是一张张魔族的脸庞,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凶光,如此场景透着说不出的诡秘与妖异。430l9

  所有人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武器,将其抽出竖在身前。430l9

  “砰!”430l9

  房门被大力打开的声音传来。430l9

  一户430l9

  两户430l9

  三户430l9

  从街头到巷尾,如此的情景竟连成了一片。430l9

  摇曳的灯火之中,大街被彻底照亮,让士兵们看清了这些人的样子。430l9

  他们穿着各异的服装,手中紧握着任何可以找到的武器。430l9

  菜刀、长棍、镰刀、铁锤……430l9

  在这神圣的歌颂声之中,可能连语言都不一定能够相通的他们居然一齐都站了出来,在这深夜汇聚成了这一支融汇了魔界各族的浩大大军。430l9

  这群习惯了安逸生活的魔族市民们,此刻面露杀意,竟像是一群不畏死亡的死士一般。430l9

  千千万万的视线,汇聚于身处各个街头街垒后的帝国军人类士兵的身上,成为了压垮他们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的稻草。430l9

  “疯了疯了,魔族的人全都疯了!”430l9

  有士兵崩溃地抱头大喊,有的埋头鼠窜,就连他们身着红色军服的长官此刻都已经隐约间有绝望之意。430l9

  布拉格元帅在人群的簇拥之中,高呼道。430l9

  “杀光可恨的入侵者!”430l9

  “保卫魔王!”430l9

  “保卫我们的殿下!”430l9

  颂歌声结束,便是那犹若怒涛般咆哮的人民海洋。430l9

  一言之下,掀起泫然浪潮。430l9

  武装市民的数量庞大到难以想象,黑压压地哪怕站在那里不动都有着极强的威慑气势。430l9

  几个呼吸间,他们动了。430l9

  大地在哭泣,天空在震颤。430l9

  那浩然的声势,犹若一道贯穿整座城市的拳头,从各大街头席卷而过。430l9

  尚未沦陷的西城区,仅仅只是一瞬,便被人民的汪洋大海淹没。430l9

  那些仍旧在抵抗着的人类士兵,如同巨浪中的小舟,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绞得粉碎。430l9

  这一夜,魔王军这一因千年之前开始的王权共治而被埋入历史的名字,至此在所有人的面前重现威名。430l9

  开局之战,便是压倒性的胜利。430l9

  魔王的威名,响彻在这座古老港口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430l9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