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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四 信念的代价 1

  “塞维,你在吗?”lqDWQ

  罗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从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条之中找到那个废弃的小屋子,不管是多少次去看,总会觉得那个屋子真的很小很小,只是能够容纳一张小床,以及一个简单的桌子的程度。lqDWQ

  双眼失明的半兽人女孩就躲藏在这里。罗琳不清楚她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去躲藏,但是从早先自己的遭遇以及斯沃德的分析来看,塞维的遭遇恐怕跟自己类似。lqDWQ

  按照斯沃德的话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属于“成功作”。lqDWQ

  原本是黑暗生物的自己在那件宅邸遭遇了什么之后留下了伤痕,但是却也不知为何被消除了属于黑暗生物的诅咒。罗琳恐怕是从阿尔托建立以来唯一的一个个例,就算是在偶然之间成功的实验,恐怕也是难得的成功之作。lqDWQ

  因此想要复制这种成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或许塞维就是在那之后被尝试进行和自己相同的实验的人,按照她的年龄去看,甚至可能刚刚遭遇了那一切不久,无论如何,罗琳都在这唯一一个友人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因此无论如何,都不应当让她继续这样。lqDWQ

  但可惜钟塔之中存在固定的法则,罗琳大概率是没可能把塞维带进钟塔里久居的,所以她只能把自己的被褥抱过来,如果能够在寒冷的夜里给女孩些许的温暖,那就最好不过了。lqDWQ

  退一万步来说,这或许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lqDWQ

  “嗯……罗琳?你受伤了吗?不过我没能嗅到血液的味道……”lqDWQ

  “我给你带了东西!”少女的话语之中少见地带着雀跃,“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了对吧?”lqDWQ

  女孩在半掩着的门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头上的耳朵抖了抖,似乎曾经在她的记忆之中,同样也是没有人这么同她对话的。lqDWQ

  “虽然我没什么能帮得上你的……但是这些东西我大概用不上啦,如果床铺的软软的的话,白天的时候你应该也能睡个好觉。”lqDWQ

  罗琳把原本铺在床上的有些陈旧的毛毯折叠起来完整地放在小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随后把被褥对折之后在那张小小的床上铺开,她拉起女孩的手,让她坐在床边上。lqDWQ

  “罗琳……其实不用这样的。”女孩的双手显得无处安放,她大概是明白自己已经很脏了,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考虑清洁问题的,“我很脏的,而且可能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lqDWQ

  “没关系,你随便用就好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你的。”lqDWQ

  罗琳带着某种难以言表的情绪紧握住了女孩的小手,那双纤细,冰冷的手掌……依稀地还能够触碰到凸起的疤痕,就和自己完全一样,那双冰冷的小手,小小的手心像极了从前的自己。lqDWQ

  从前的自己被拯救了,但谁又来拯救这个孩子啊。lqDWQ

  无论如何,人都是存在着私心的,罗琳并非是因为单纯的善意而被拯救,虽然这颗心从深处思恋着斯沃德,但是就连她自己其实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慢慢地明白这个道理。lqDWQ

  罗琳被买回来的时候,正好处于斯沃德的情绪低谷期,正是因为守夜人不被人类视作为人,因此才会渐渐地忘记自己还是人类,而罗琳的出现让斯沃德找回了自己的归所,同样也明白了他一直都有教导给罗琳的道理。lqDWQ

  人并不是单纯的指代人类,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人性的展现,究竟是否为人,只有自己才能决定。lqDWQ

  罗琳一直都不能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使是现在自己似乎已经开始进行善举,也从他人那里获得了善意,但是他仍旧不能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lqDWQ

  不过没有关系。lqDWQ

  只要相信自己正在做正确的事情就好。lqDWQ

  “那些好像在找我的人……他们很凶的。”女孩低着头,两只手在罗琳的手中不断地扭捏纠缠,“如果连你也被牵连上的话……”lqDWQ

  “没关系的,塞维,我不怕。”lqDWQ

  罗琳看着绑在自己左手小臂上的圆盾,以及腰间的直刀,她明白自己真的很弱,所以才要拼了命地让自己变强。lqDWQ

  从前的罗琳只是因为憧憬着斯沃德的背影,因此才想要变强。lqDWQ

  但“变强”究竟是什么意思,罗琳从来都不知道,那无非就是比别人更加能打,以暴力去战胜暴力。这具身体就是被暴力变成这副模样的,正是因为施加暴力的一方是“强大”的一方,因此只需要变得比另一方更加强大,自己就不会再次感到痛楚。lqDWQ

  一直以来这就是罗琳对于变强的理解,其实真的很简单也很纯粹,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强大不仅仅存在于暴力的层面,单纯的暴力只能让人成为强大的战士,却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然而在今天,罗琳似乎稍微地找寻到了一丁点身为人的意义。lqDWQ

  漫无目的地生存的罗琳,需要给自己一个意义。lqDWQ

  而塞维就是她给自己找寻到的意义,即使那是刚刚结实还不到两天的女孩,即使罗琳明白自己其实对她升起的情感并非是友情或者亲情,只是单纯的同命相连又或者是对幼小存在的保护欲——lqDWQ

  然而现在的罗琳需要一个作为信念而支撑着自己的存在,其实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将这一层事实揭穿之后,罗琳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变得虚伪而丑恶。lqDWQ

  她学着芙蕾塔的模样,将女孩抱在怀里,并不顺滑并且沾满血污的发间有一股血液的臭味,但她并没有在意,沉默的氛围便在此刻缓缓地扩散开来。lqDWQ

  此时此刻在心中躁动的情绪,究竟是何种由来,就连罗琳自己也不知道。lqDWQ

  但似乎是从未遭受过这般温柔对待的女孩,在触及到罗琳带着温热的身体之后,不知为何哽咽了起来,脆弱的双肩颤抖着,终究还是因为自己仍旧在躲藏着,而没能放声大哭出来。lqDWQ

  罗琳轻抚着女孩的后背,她轻声呢喃:lqDWQ

  ——我们都是一样的,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一定会保护你。lqDWQ

  即使那保护并不带有真正的情谊,只是单纯的共情。lqDWQ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