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陶商没有想到，蔡琰竟然挡在了那个鲜卑孩子况後扬的前面。把已经吓傻了的孩子揽在怀里，用着刚刚哭过的眼睛盯着差一点就砍下去的伍长季湖，出言争辩道。lpqVL
“这位大哥，你不是搞错了？小扬他只是个孩子而已，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啊。他跟家父求学过那么长时间，一直都很乖的...”lpqVL
“斩草除根，不能放过一个鲜卑人！让小的长大，再学那些畜生吗？”lpqVL
如果不是看在蔡琰的面子上，群情激奋之下早已一拥而上了。但是蔡琰想要保护那个孩子，恐怕也不可能。lpqVL
蔡琰一边紧张地地护着况後扬，她显然无法接受跟了自己一年的“半个学生”就这么死于非命，在努力争取的时候。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陶商，“可...可孩子是无辜的啊。剿灭乱党怎么能把无辜的孩子也给牵连进来。你们是大汉的正义之师，怎么可以和那些鲜卑的乱贼一样胡乱株连呢？”lpqVL
“小姐，我想你说错了。”那名伍长昂起头，一副显得有些凶狠的吊梢眼让人感到害怕，“或许曾经有过这样正义的人，可是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您一定是搞错了什么，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复仇的恶鬼。鲜卑人的孩子无辜？难道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亲人不无辜？”lpqVL
蔡琰还想争辩什么，但是陶商却来到了她的面前，挽起了她的手臂。蔡琰仿佛像抓住了一丝曙光，但是见陶商又不开口，急地眼泪又要掉出来了。lpqVL
“商...商哥哥，小扬也算是你半个弟子，他的品行你应该最清楚了，快帮我劝劝他们啊。”lpqVL
陶商的脸上挂着悲伤的笑容，这种表现让蔡琰感到一阵心慌。刚想做什么的时候，陶商摇了摇头让蔡琰往旁边挪了一挪，表示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lpqVL
惊恐的况後扬死死地抓住陶商衣服，连连向他哀求道，“陶大哥，我...”lpqVL
“我知道，没事的，别怕。”陶商默默地抱住了况後扬的额头，随后一记手刀将他劈昏了过去。lpqVL
还没等蔡琰反应过来，陶商已经起身把她整个人一把搂住，以相当强硬的手段直接把她拉近了内堂。在蔡琰挣扎的时候，他向着后面一头雾水的季湖，做出了最后的请求：lpqVL
“他好歹跟老师学过一段时间，不要在这里动手。另外，给他个痛快...算我求你。”lpqVL5
蔡琰在陶商怀里听见这么一番对话，挣扎地更为激烈，但是她怎么可能拗得过陶商，还是最后被“拖”进了内堂。lpqVL
“商哥哥你在想什么啊，那不是别人，是小扬啊！你这是等于自己动手杀了他啊！他犯了什么错？”lpqVL6
陶商的语气冰冷，但是眼里却噙满了泪水，自己做了一件又足以抱憾终生的事情。“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今天没有人救的了他，就算我们暂时能护得住他，这座城里不会容许活着的鲜卑人存在的，他只会死得更难看。”lpqVL
“就因为这一个理由，就可以不分对错，还是一个孩子？”lpqVL4
“这一个理由已经足够了。人世间如果除了黑就是白，那真是在简单不过了，但可惜不是。这个时候，纠结个体的是非对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鲜卑人这一条就是已经可以置他于死地好几次的原罪了。”lpqVL
蔡琰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坚持着自己的是非观，表示不能理解陶商的所作所为。也是，年纪很轻，又一直被蔡邕和陶商保护的很好的蔡琰秉性善良，就像一座象牙塔里的小公主，有时候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lpqVL
“在那些暴乱的鲜卑人将屠刀高高举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丧失了要求百姓保持理性的资格。无论百姓要发起何等激烈的报复，他们也没有资格说半个不字，在他们决定发动暴乱的时候，最后产生的结局就已经应该预见了。”lpqVL
“昭姬，还记得你说过他们是正义之师吗？但是回答是——他们是从血海中归来的复仇鬼。他们何尝不是曾经无辜的人，他们的妻子儿女，同袍好友都有死在鲜卑人手中的，但是鲜卑人在大肆杀戮的时候不会在意牵连了这些无辜，甚至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些无辜。相对的，他们要求鲜卑人付出同等的代价，仅此而已。我没有理由反对他们，如果从以直报怨的角度来看，他们已经比较克制了，没有凌辱没有那么死前折磨的种种，只是单纯地要杀人，一刀痛快地死。他们挑起了战争，在没有付出等同的代价之前，这场战争什么时候停止就取决于受害者了。”lpqVL1
蔡琰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陶商把她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她的抽泣声。他还是向蔡琰隐瞒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刚才要是他非要保住那个孩子，不是没有可能。但绝对大大激化他们和那些百姓士卒的矛盾，鲜卑人的铁蹄没多久就要到了，现在出逃在这下了雪的山路里谁都走不了。如果不能挡住他们，所有人都会死或者成为奴隶，必须利用全城同仇敌忾的气势，唯一有能力和声望号召大家防守此城，为妇孺老弱的撤离赢得时间的只有蔡邕一个人。lpqVL
“现在还有三四个孩子没有人来接，这意味着什么？昭姬你应该可以感同身受吧，再想想这几十年这种事情时时刻刻发生在这座城内，平日的安稳不是因为他们忘记了过去的仇恨，只是不愿意去回忆。而现在平衡被打破，伤口被撕开，仇恨便迅速回想起来了。你还能够去认为他们是错误的吗？”lpqVL
蔡琰的额头紧贴着陶商的胸口，认命一样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只是没办法原谅自己。”lpqVL
“昭姬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这件事不是你可以左右的，要怪也该就怪我。但‘正义’这种词，始终是用来保护受害的大多数人不是吗？这是一座边城啊，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他们不是向我们一样只在这里住过两年的旁观者，而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参与者。两族长达几十年的血海深仇，所有人...要么和鲜卑人有咬牙切齿之仇，比如那个伍长，他青梅竹马的妻子，刚刚出生的孩子，就是在几年以前被鲜卑人残忍杀害了，自己逃过一劫后就成为了大汉的军士。要么听说过，害怕灾难会降临到他们身上，比如那些群情激奋的百姓。”lpqV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