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肉体化作了粉末，在天地之间飘动，但是非法死徒的灵魂却回到了母亲的怀中。在那空间与时间都失去意义的虚数空间里，在那混沌的原初之海中，死徒的形体被重新塑造，死徒的灵魂重新注入这拟似的身体之中。kXv8P1
人类的都市还是那么的单调，每个人还是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在拥挤的街道和拥挤的地铁中争相地苟活着。kXv8P
死亡的体验仍然驻留在脑中，犹如无梦的睡眠，死前与现在被连接了起来，无论是记忆还是意识都维持着原本的连续性。kXv8P
事实上，除了组织中的极少数人，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死而复生的原理，只知道这是母神庇佑的结果，是只属于他们一族的特别赐福。正是依赖着这种不死性，组织才存活到了现在。kXv8P
罗阿微笑着，朝阳的光芒反射在镜片上，让索菲亚看不出他的眼神。kXv8P
“也不能说是习惯吧。只是这次的死亡完全没有痛苦，比以前更容易接受而已。要是还像之前那样，被木桩刺穿心脏，被利剑割掉脑袋，被奇怪的火焰焚烧殆尽，任谁也不可能习惯。”kXv8P
“但是，只要次数多了，哪怕是疼痛也是可以习惯的。”kXv8P
“你是可以习惯，但我不行。光是死亡时那种灵魂仿佛要蒸发掉的感觉，就快要让我发疯了。我想，要是再这么死下去，在成为真祖之前，我估计我就先自己疯掉了吧？”kXv8P
回响一下这几个月来和这个男人相处的经历，索菲亚明智地选择岔开话题，免得被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年的男人又像个英国佬一样阴阳怪气地讽刺和嘲弄。kXv8P
而罗阿则走了两步，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拨打了一个电话。kXv8P
从通讯列表上来看，这是一个被标注为“保险广告”的电话号码，还被特意给屏蔽拉黑了。只有罗阿拨打这个号码的时候，才解除其屏蔽拉黑的状态。kXv8P
如果式在场的话，她能立刻分辨出，这和荒耶宗莲的声音很像。不过，和荒耶宗莲那种闷葫芦不同，这个声音显然要更加狂躁，像一只永远填不饱独自的野兽。kXv8P
“该被称作教授的，应该是您才对吧？我何德何能，可以被您称呼为教授？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部下而已。”kXv8P
“您过谦了。组织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您是公主殿下最重要的智囊。我只不过是公主殿下的一个传声筒而已，即便稍微活的久了些、以前取得过一些地位，可单论智慧，十个我也比不上您的万分之一。如果不是您，组织恐怕早在七个月前就覆灭了。”kXv8P
“恭维的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们都是母神的孩子，没有高低上下的分别。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后辈。所以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您都应该称呼为罗阿，而不是教授。”kXv8P
“模糊不模糊可不是由你自己的感觉来决定的，而是暴露出来的线索。我现在就是罗阿，不是什么教授。如果不明白，我会找人让你明白，您明白这个意思吗？”kXv8P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比任何人都像个邪恶组织的幕后黑手。kXv8P
“今天在日本的东京都，我看到了大蛇。这大蛇来自于天上，亦来自于原初与终结。不过，大蛇对我们的态度很差，很明显是偏向人类那一边的。没人知道为什么大蛇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降临，但是既然大蛇已经降临，那只说明时间已经很近了，最多不会超过半年的时间，约定的时刻就会到来。”kXv8P
“在天空之外，有一枚子弹已经瞄准了大地的心脏。而这枚子弹，正是以大蛇的名字命名的。如果那枚子弹被暴露了出来，人类社会就会恐慌，所以人类中的知情者选择了隐瞒。他们可以瞒过普通人，但却瞒不了我。经过简单的计算，我就得到了结果……我想，您应该明白，我在这方面算是半个权威吧？”kXv8P
“当然。这也是您被那么称呼的原因。所以，您是想让我将这段话完整地复述给客人，对吗？”kXv8P
提起“客人”，罗阿的表情有了很微妙的变化。称不上嫌恶，也称不上忌惮，只是那种基于生理本能的不喜欢。kXv8P
“客人的态度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复述给公主——当然，是用她听得懂的话来说。无论公主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们都只需要执行即可。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不需要劝谏公主。”kXv8P
望着天边的晨光，阴冷邪恶的笑意爬上罗阿的脸颊。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脱离他的计算，似乎他很快就要实现目标了。kXv8P
“终焉的大蛇，当你看到母神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我真的很期待，真是期待得不得了啊……这场人类灭绝的谋杀，很快就好开始了。能亲眼见证谋杀的开始，母神真的赐予了我无上的荣光啊……”kXv8P2
在做饭的台子上，有烧焦的猪肉，有泛着紫光的荷包蛋，有完全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黑色糊糊。她太想做出让明奈满意的美式了，这种迫切的想要让她直接动用了根源的力量。可她又很犹豫，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吃，担心菜肴没能体现自己的心意。这种犹豫让她产生各种各样的误判，而这些误判催生出更多的犹豫和紧张，以至于她的额头满是汗渍。kXv8P
于是在最后，她得出了结论——还是要用真正的厨具做饭。kXv8P
“上好的牛脊肉烤成一分熟……再涂上猪油、鹅肝酱、料酒，撒上适量的盐和胡椒粉，再送入烤箱中烤成三分熟……加上荷包蛋，以及适量的毛血旺，再稍微蒸一下……”kXv8P
式谨小慎微地尝试着，明明是很简单的操作，却还是要反复检查。说是在烹饪，可对于式而言，这更像是个奇妙的化学实验，而且还是那种未经证实、需要自己摸索的化学研究。kXv8P
不过，当自己的作品从蒸笼中拿出来时，式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满意地微笑着，深深地点了点头。kXv8P
“嗯，完成了！这样一道菜，明奈肯定会非常喜欢吧！”kXv8P
洁白的餐盘上，静静地躺着一块棕红色的牛排。牛排上放着光滑的毛血旺以及软软嫩嫩的荷包蛋。胡椒和肉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有一种类似红烧肉的奇特香气——这样的香气本不该出现在牛排上的。kXv8P
式拿起拿起餐刀，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入最终，细细品尝。kXv8P
“不对……我记得明奈的口味比较重。光是这些还不太行，还得再加一些盐……哦对了，这里有辣酱。既然明奈的主要属性是火焰与大地，添加辣酱是最好的……嗯，必须是那种不带甜味的辣酱。对蛇来说，甜味是比苦味更加难以接受的东西……”kXv8P
但很可惜，因为是最后才涂的，辣椒并不能很好地入味。不过考虑到蛇的进食方式，似乎这样才是最好的调味方式吧？kXv8P
“这样就算完成了……食物的量不太够，但是毕竟是试吃，之后再努力做吧。至少先让明奈满意再说吧！”kXv8P1
虽说有根源的力量来保温，但为了让味道不至于有损失，式还是决定在这个时候去往明奈和纱织的去处。kXv8P
不过在走出的时刻，式注意到，正中间的座位上正空着。kXv8P
可是，当打开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因为来的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而是她的敌人——两仪式，这个深深地伤害过明奈的、绝不该被饶恕的女人。kXv8P
“一道菜？”嘲弄在嘴角勾勒，恶意在脸上漫延。“很抱歉，明奈她可不吃人类的食物。这些天，她主要吃各种鲜肉和内脏。这种事情，橙子那个家伙没有对你说过吗？”kXv8P
“说过了。但是，这不是普通的料理，而是专门为了明奈而设计的食物。一般人会觉得很难吃，但如果是明奈的话，应该很喜欢这道菜才对吧……”kXv8P
而在说完之后，式微微仰起头，透过纱织寻找明奈的身影。纱织实在是太过于娇小了，式都不需要踮脚，房屋内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但很可惜，明奈似乎不在这里，式来错了时候。kXv8P
可是，眼前毕竟是明奈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即便是为了明奈，纱织自认为也没有否决的理由和权力。kXv8P
不得已，纱织狠狠地吸了口气，一脸不耐地说：“好吧，东西我会留着。到时候明奈估计也会尝。你就放心地离开吧。反正只要我在家，这里就不欢迎您。我相信，至少在这一点上，式小姐您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kXv8P
“当然理解，纱织小姐。”式浅浅地笑着，将篮子递给纱织，仿佛困于梦中，仿佛隔于两世。“这一点，我应该感谢您，纱织小姐。如果没有您的话，明奈现在一定非常痛苦吧……一直以来，我能给明奈的，就只有伤痛而已了。”kXv8P
她是知道的，明奈根本不是在散步，而是在漫无目的地消磨着时光，沉浸在只有存在的孤独之中，体会一无所有的空灵。因为，在遇到秋奈这个人之前，两仪式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度过的。kXv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