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的意识一直处于混沌之中。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lqOFx
战争，轰炸机从天际的云彩中滑过，灰色的机翼平滑规整，仿佛某些海鱼的皮肤。导弹带着刺眼的亮光刺破天穹，爆炸在盛夏六月的大地上炸开，和火红色的花朵一起盛放。lqOFx
千疮百孔的城市里，满载士兵的军车掀起烟尘，饥饿的孩子们沿街乞讨，妇女们只能靠着卖身来换取一餐的食粮。士兵的尸体并排躺倒在平板货车上面，尚未干涸的血顺着货厢底板的凹槽流淌下来，滴在黄色的泥土之中。lqOFx
她看到了自己的创造者，一个有着漂亮黑发的女博士，别人都叫她‘KK’。lqOFx27
KK制造了他，第一个生化人，还试着给他起名字，但因为上级的反对而放弃，战后又因为参与生化人叛乱而被处死。KK总是笑，喜欢喝咖啡，玩老游戏，看老掉牙的动画片和漫画，会在培养舱前面一边观察生化人成长情况，一边享用她的午饭。lqOFx
是KK在001的脑内写入第一条信息，而这条信息出自于很久以前一部名叫《黑礁》的动漫，是动漫中某个家族的家训——向生者献上祝福，向死者献上花束，为了正义而执剑，给予恶徒以死的惩罚。lqOFx11
“为了正义而执剑，什么是正义？”他曾经这样问过她。lqOFx1
“嗯……”KK咬着圆珠笔的笔头，思考了半晌，笑道：“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就是正义吧。”lqOFx32
“对于犯罪者自己来说，大概是。”KK说，“但对于别人来说就不是了。每个人的正义都不一样，你可不要长成觉得犯罪是正义的人啊，妈妈会伤心的。”lqOFx13
在满一岁之前，漩涡飞鸟的日常便是时梦时醒。她的意识总是处于朦脓状态，无法长时间维持自己的清醒，因此她是个异常安静，甚至被人认为有些自闭的孩子。lqOFx1
一岁之后，大约是她的灵魂终于在肉体上稳定了下来，她终于能够长时间地保持清醒。lqOFx
这个世界和她前世不一样，这里的一岁孩子身体发育程度跟前世那些三岁孩童差不多，已经不适合继续寄养在医院了。因此，也就是这一年，她和鸣子被村子从木叶医院转送到木叶孤儿院，‘正式’开始了孤儿的半独立生活。lqOFx
拳头在鸣子的眼里急速放大，她下意识地想要护住脸，却慢了一步，被一拳打倒在地。剧烈的痛在她的脸上电流一般窜动，脸颊上飞出大片的红肿。她坐在地上，用手背抵着脸颊，莫名其妙地盯着那个打他的男孩。lqOFx3
“妖怪！”那个打他的男孩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说：“打的就是你这个妖怪。”lqOFx
他比鸣子大上好几岁，身体自然也大了好一圈，三岁的鸣子虽然已经有了一米一五的身高，堪比飞鸟前世时那些六七岁的小孩，但在这个挑事的男孩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这男孩的身高体形基本上和那些十一二岁的孩子差不多。lqOFx16
“你说谁是妖怪？”听了男孩的话，鸣子眼睛里顿时冒出火来。“照我看，你才更像个妖怪呢，白眼怪！”lqOFx
鸣子这话说的也没差，无故找茬的这位小男孩拥有白色的虹膜和瞳孔，眼睛和常人差别很大。lqOFx
周围看热闹的几个小孩爆发出一阵哄笑。男孩的脸瞬间急的通红，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指着他们的鼻子怒号道：lqOFx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我这和她不一样，我这是白眼，是忍者的眼睛，不是妖怪眼睛。”lqOFx
他嚷了好一会儿，周围的笑还是没有停下来。于是乎他再次盯上了鸣子。lqOFx3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狐狸妖怪把大家给迷惑了！”lqOFx1
说着，他就冲向鸣子，而鸣子也触电一样跳起来，挥起小拳头，向那男孩打去。lqOFx
她到底哪里像是妖怪了？是比别的小孩多了两只手，还是多了两只脚？lqOFx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缠斗在一起。鸣子不断地挥拳，但每一次挥打都被那个男孩给避开。lqOFx
男孩灵巧的好似一只猴子，始终和鸣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以很小幅度的动作闪避鸣子的攻击。每一次鸣子都以为只要手上再快一点就能打到他，结果每一次都在要打到的时候被他闪开。lqOFx
年龄差距带来的体形和体力差距实在难以弥补，鸣子已经累的直喘气，那个男孩却仍旧呼吸平稳，脸上一点汗水都没有。lqOFx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小孩，新围过来的孩子们并不知道‘白眼怪’，他们只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将‘妖怪’戏耍了一通。他们都觉得好笑，还有人鼓掌助威。lqOFx
打人男孩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指着鸣子，冲着周围的人大笑：“哈哈哈，快看，快看，他那个样子傻不傻？他居然以为能打的到我，我可是要当忍者的。他居然以为自己能打到忍者。”lqOFx
他们都在笑，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几个和打人男孩差不多大的小孩笑的尤其夸张，必须扶着彼此的肩膀才能保持不摔倒……lqOFx
明明是她被不认识的家伙突然打了一拳，明明男生殴打女生是不对的，为什么她却反而要被嘲笑？为什么以大欺小的打人者成了英雄一般的人物，被大家环绕？lqOFx16
“哟，怎么，还想继续打啊？”打人男孩说道，“我让你一只手你也不行，妖怪。”lqOFx2
随着这句话，周围的笑闹声戛然而止，看热闹的孩子们仿佛一瞬间就学乖了，一个个都成了安静的乖宝宝。lqOFx
“她是那个妖怪的姐姐吧？听说她上个星期又把人给打伤了。”lqOFx
“虽然老师说她不是妖怪，可她比妖怪还可怕好吧……”lqOFx
孩子们分散开来，让出一条小道，提着两个藤编篮子的小女孩沿着小道走进去，在鸣子身边驻足。lqOFx
这个女孩留着过肩的长发，发色和鸣子一样是金色，只是鸣子绑着双马尾，而她披散着头发。她的相貌和鸣子有些像，不过脸颊上没有鸣子那般的胡须印记，眼睛是蓝色的，左边眼角下有一点泪痣，眼珠的颜色比鸣子要深一些，很漂亮，像是宝石，但没什么神采，脸上也是，虽然可爱，却是冷冰冰一片，看不出丁点儿的表情。lqOFx22
她放下手里的篮子，掏出手绢，轻轻擦了擦鸣子脸上沾着的汗水和灰尘。lqOFx
“你迟到了。”飞鸟的声音和她的面容一样，冷冰冰的，不带感情。“这是怎么回事？”lqOFx
飞鸟没有等鸣子回答她的问题，转而看着那个打人的男孩：“你不是住在这里的小孩，我没见过你。忍者学校的学生今天有来做义工的，你是忍者学校的学生？”lqOFx
男孩警惕地看着她：“你就是传闻里那个‘妖魔之子的姐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lqOFx
飞鸟一边收起手绢，一边问道：“你是忍者学校的学生？”lqOFx
飞鸟：“你戴着头巾，是为了遮住额头上的咒印吧？你应该是日向分家的人。你家的住址是？”lqOFx
飞鸟：“你最好告诉我，这样我才好把你的医疗费寄给你爸妈，免得他们来这里一趟。”lqOFx7
男孩暴怒，这根本就是赤裸裸地看不起他。他指着飞鸟，喝道：“报上名来，日向家的忍者不打无名之辈……”lqOFx3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他的话没能说完，刚才还在两米外的飞鸟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跳起到半空，挥臂，将一记标准的摆拳轰在他的脸颊上。lqOFx
男孩的脑袋里好像有一口大钟被敲响了，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一大泼深红色从鼻孔里飞溅而出，在地板上留下鲜艳的痕迹。lqOFx1
飞鸟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地上躺着的男孩，用T恤的下摆擦了擦手，仿佛刚才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lqOFx
飞鸟环视众人：“请问，还有谁？”lqOFx22
飞鸟的视线停顿下来，落在说话的那人的脸上，眼神淡漠，不带感情，不带杀意，却让人如坠冰窟。lqOFx
“啊！妖怪又要杀人了！”那孩子尖叫起来，所有围观的孩子们一哄而散，甚至没人敢去搀扶昏倒的男孩。lqOFx
漩涡鸣子的眼角抽了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全身都松弛下来，坐到地上。lqOFx
虽然她才是被大家称为‘妖怪’的人，可大家从来都不怕她，也不怎么远离她，反而总是排挤和欺负她。但他姐姐飞鸟就不一样了。飞鸟不是‘妖怪’，在这个孤儿院里却有着比妖怪还可怕的名声，上到院长下到小孩，所有人都怕她。lqOFx1
原因很简单，她拳头硬，哪怕成年人都很难捱过她一拳。lqOFx4
飞鸟提起一只藤编篮子，对鸣子说：“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lqOFx
鸣子看了昏倒的男孩一眼：“把他就这么丢在这里不太好吧？”lqOFx1
“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导致的昏迷而已。”飞鸟当先走向大门：“那些看热闹的很快就会把老师叫过来，没事的。”lqOFx
鸣子有些不放心地看看那个男孩，还是提上篮子，几步跟到姐姐的身边：“姐，你真的会把医药费寄给他？”lqOFx
飞鸟：“不会。这个月村子发的抚恤金已经全部用花光了，我们没钱支付他的医疗费。”lqOFx2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鸣子直接愣住了。她的眼睛暗淡下去，步子也慢了下去，落在飞鸟后面。lqOFx
飞鸟发现鸣子没有跟上，停住脚步，回头：“怎么了？”lqOFx
鸣子低着头：“对不起……如果没有我，姐姐的日子是不是会好过很多？“lqOFx
飞鸟盯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妹妹，心道：是的，没有你的话，一切都会好很多。lqOFx
但是，我不会抛弃你，亦不会放弃你，因为‘保护自己的亲人’就是正义。lqOFx7
在飞鸟经历的全部时光之中，只有在木叶四十八年到现在这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她才没有被‘命令’所束缚。作为001的她只是一具为了完成命令而生的工具，现在没有人给她下命令了，也没有人能给她下命令了——因为转生到了这具身体里，作为001时被设置的服从程序已经全部消失。lqOFx
可以说，她自由了。但自由之后，她反而迷茫了。lqOFx11
没有命令，她就没有目标，没有目标，她就不知该怎么样活着。lqOFx
所以，她给她自己下了一条命令，尽管这条‘命令’并不具备约束力，但它依旧是KK给她的‘第一条命令’——向生者献上祝福，向死者献上花束，为了正义而执剑，给予恶徒以死的惩罚。lqOFx9
祝福生者，尊重死者，为了正义而使用暴力，对恶徒予以天诛。KK说过，你认为正确的事就是正义。飞鸟遵从人类共同的道德观念，认为保护自己的直系血亲是一件正确的事，所以这件事也是正义的，所以她可以对那些欺负鸣子的人使用暴力。lqOFx
鸣子额头一痛，她抬起头，飞鸟正收回弹她额头的食指。lqOFx5
“别胡说，笨蛋。”飞鸟说着宽慰的话，“举目无亲才是最糟糕的。没有你，我的日子只会更糟。”lqOFx4
飞鸟：“走了，今天还得把曲奇全卖出去，不然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lqOFx12
藤编篮子里装的都是刚出炉不久的曲奇饼干，是飞鸟借用孤儿院的厨房做的。lqOFx
木叶四十八年九尾之乱过后，木叶的经济几乎全面崩溃，各项社会福利因此一削再削，孤儿院的拨款也因此捉襟见肘。这几年，木叶孤儿院都只为收容的孩子提供最基本的食宿保障，像毛巾牙刷之类的各种日用品必须孤儿们自己花钱购买，要么用牺牲的双亲留下的抚恤金去买，要么自己勤工俭学攒钱买。lqOFx
飞鸟和鸣子不知道自己的双亲是谁，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忍者，可因为种种原因，她们各自有一份数目不多的抚恤金。靠着这两份抚恤金，她们本不用‘勤工俭学’，奈何总是有不长眼的人欺负过来，弄得她们不得不提着曲奇饼上街叫卖。lqOFx37
今天街上很热闹，村里在举行盛大的庆典，一些主街道张灯结彩，游人络绎不绝，一群群小孩走街串巷地玩闹，各类小贩在街边摆起了小摊，场面好似一场大型庙会，充满喜庆的气息。lqOFx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鸣子也把刚才的不高兴抛之脑后。lqOFx
飞鸟还没来得及回答，鸣子的注意力被另一边的喧哗声吸引了，跑过去看起热闹来。lqOFx
庆典游行的人群里，一支带着云隐村护额，衣服上绣着云隐村标志的忍者队伍正浩浩荡荡地通过主街。街道两边，不少村民用鲜花和欢呼来欢迎他们，但也有很多村民们冷眼看着这支队伍，并无欢迎之意。lqOFx
鸣子挤在围观的人群里，好奇地望着那些来自别的村子的忍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木叶忍者以外的忍者。lqOFx
“姐姐，快看，是别的村的忍者啊。”鸣子说，“不知道他们是哪个村子的？”lqOFx
飞鸟在她的旁边轻声说：“你看他们的护额，那上面的标志是云隐的标志。”lqOFx
鸣子：“原来是云忍，他们是不是和我们木叶一样厉害？”lqOFx
旁边一个人听到她的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哼，果然是个妖怪，长他人志气。”lqOFx
鸣子顿时又火又气，冲着那人的背影挥拳头：“喂，你说什么呢？我不就是随口问了一下吗？而且我也不是在i问你。”lqOFx
“好了，鸣子，别吵。”飞鸟把视线从那对云隐身上移开。“云隐在边境上和木叶断断续续打了三年了，村里的很多人可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们。”lqOFx
鸣子不解：“这些云忍是敌人？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村子里？”lqOFx
“是来签停战条约的，这场庆典就是为了庆祝战争结束。”飞鸟继续沿着街边前行：“三年前，雷之国取道汤之国突袭火之国边境，木叶作为火之国的忍村，派出大量的兵力在边境线上迎敌，这场战争的规模虽然不大，但直到今天都还没有正式结束。”lqOFx
“是云隐先攻击的我们国家？”鸣子跟上去，迷糊的直挠头。“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lqOFx
“谁知道云隐的雷影当初是怎么想的呢？”飞鸟说，“大概……是因为九尾之乱的缘故，让他觉得木叶已经变成了一枚软柿子。”lqOFx
飞鸟看了看她，将视线移开，将篮子换到左手，然后轻柔地牵起她的手。lqOFx
“一场天灾罢了。”飞鸟淡漠地说。lqOFx1
漩涡姐妹的曲奇饼贩卖并不顺利。她们很少出孤儿院，却莫名地有着奇高的知名度，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他们，走到哪儿都有人讨厌他们。一直到傍晚，她们的曲奇饼还有大半篮没有卖出去。lqOFx9
姐妹两走在夕阳照耀的木叶茗茶街上，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鸣子已经累的直不起腰，因此影子也是佝偻着的，而飞鸟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她的影子，都是青松一般地挺拔笔直。远处的山峰已经将大半的太阳吞下，只留一些余晖还在普照世间。整个世界都昏沉沉的，一群乌鸦从云间飞过，留下一连串鸦鸣。lqOFx6
火影颜岩的方向传来沉闷而悠远的钟声，这是用来纪念的钟声，也是用来宣告木叶与云隐签约仪式正式开始的钟声，透着哀伤。它在木叶的上空萦绕盘旋，久久不息。lqOFx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飞鸟的步子忽然顿了顿，但马上就回复了正常。lqOFx
事实上，从飞鸟的意识完全适应身体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有种正被人窥视着的感觉。经过长时间的观察考证，她也验证了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lqOFx
她们姐妹二十四小时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鸣子被监视的最严重，最少的时候都会有三人监控着他，放在她身上的监视力度要弱一些，但最少的时候也有一人。lqOFx6
飞鸟望向火影颜岩，夕阳之下，四张巨大的岩雕石像显得阴影斑驳。那是木叶村最著名的标志，是一面雕琢着历代火影头像的山崖，它的下面就是木叶村的首领‘火影’的办公楼，也是签约仪式的会场。lqOFx
对她们姐妹的监视力度随着签约仪式开始突然降低，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木叶和云隐的这次‘停战和谈’突然出了大问题，必须调动大量的人手去防备那些云隐忍者。lqOFx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