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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六 生者诅咒

  人总是愿意用一些坏事去成全一些好事的。409w1

  即使那些好事对于他人来说也算不上是好事。409w1

  ……409w1

  就算通过最简洁的口头描述,罗琳也能够想象到那是怎样的场景,她还没忘掉傍晚见到芙蕾塔的时候,在她腹部的那个巨大的撕裂伤口,那似乎是幻觉,又像是在现实之中发生的事情,实际上那是过去的复刻。409w1

  “他们……没能成功,但是皇帝还没死,对吧?”409w1

  “那本身就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只不过是这些家伙为了获取神子而设下的借口罢了,即使是已经隐去的神明,仍旧会遵从自己订立下的法则才对,神明的权柄是不会轻易赐予谁的,但是对于子嗣就不同了,神之子仍旧等同于神,因此这帮家伙找到了最合适的母体,最终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窃取神明的奇迹……但就像你说的,他们没能成功,可正因为没能成功,皇帝才将罪名推到了圣女的头上。”409w1

  ——如果说皇帝真的因为没能成功而感到了对神明的亵渎的话,那么理应放弃。409w1

  但是这些离开阿尔托的黑暗生物却又回到了阿尔托。409w1

  因为这里是一切的归途之所,这里是所有迷途之人的故乡,因此就算是有罪,被流放的圣女,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来到这里吧。409w1

  在需要的时候,重新到这里寻找就好了。409w1

  “距离发生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年,现在皇帝已经一只脚踩在棺材里了,所以才又想起了那个肮脏的想法,这些虫子接受了皇帝的巡礼命令之后就没打算回来,那些神子对于他们来说本身就是窃取权柄用的道具,而不是献给谁的礼物。”409w1

  ——那些?409w1

  罗琳想起了堆叠在芙蕾塔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延伸出脐带的诡异的肉团,那些像是没能完全发育成型的扭曲的怪物,从芙蕾塔撕裂的腹中攀爬出来……那从泥泞和扭曲之中蠕动着出现的怪物……那是未能出生的神之子啊。409w1

  “那些孩子永远都不可能出生了,孕育他们的母亲已经失去了再次孕育的能力,因此剩余下来的智慧就只能作为幻影徘徊,本身那是永远都不可能被唤醒的,过去的记忆,但是就是因为这些家伙的到来,这些家伙走进了这座城市,本来封锁起来的记忆被打开了。”409w1

  芙蕾塔,从早上开始就变得很不正常。409w1

  她晚起了半个钟的时间,早餐的时候也总是疑神疑鬼的,就连祈祷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409w1

  罗琳想起芙蕾塔跟她说,能够成为圣堂教会的修女的人,大多都是拥有着不想要再去想起的痛苦回忆的人。因为女神会为伤者抚平伤痕,所以被治愈的人才会倾尽一切去侍奉慈爱的悲叹女神。409w1

  罗琳忽然之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祈祷的修女的时候,那浑身散发着高洁的光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慈爱形象,就像是现世的女神。409w1

  斯沃德告诉过罗琳,芙蕾塔从很久之前就很关照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那并非单纯的慈爱,而是因为她也有想要去完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去完成的事情,因此才会寻找替代品作为情感的寄托。409w1

  但是……409w1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人想要改变,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不让别人成为新的自己,正是因为自己拥有了悲惨的过去,才会想要给别人带来希望。无论是谁都是这样,就如同此刻正在爱着你的我,甚至是斯沃德也是一样的,寄宿在你身上的并不是某种责任期待,而是更加单纯的希望,希望你能够更加开心的活着,希望依靠这种情感将黑色的过去冲淡,希望你能够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无论你是怎样的人,你都是跟着我长大的孩子,现在的我毫无疑问是爱着你的,无论未来你成为怎样的人,只要我还活着,对于你的感情就永远不会改变,你不必要成为任何人,只需要成为你自己就好。】”409w1

  那声音仍旧在耳畔。409w1

  那情感并非是对于替代品的虚假情感,而是真正倾注了感情的祝福。409w1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让你以你的立场去做些什么,而是让你明白,丑恶的东西并非全都是敌人,你也最好不要因为某种异变而轻易改变对某个人的看法,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隐藏起来的秘密,就连你也是一样的吧?我不希望因为你对于这件事的无知而导致某一天你对友人痛下杀手。”409w1

  “……不是友人。”409w1

  牙齿轻咬着嘴唇,莫名的情绪在胸口之中迸发了出来,罗琳回忆起芙蕾塔的模样,加重声音说:409w1

  “我是被她养大的孩子,她是我的母亲。”409w1

  狮子骑士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有些惶恐地看着那个忽然之间爆发出宣言的少女……重点并非是少女本身,而是在少女的身后,在月光的阴影之中,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无数在影子之中蠢动的污泥开始躁动了起来,就像是沸腾的水一般,那些深邃的黑暗缓慢地蠕动了起来,并且那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无数的淡紫色光点在黑影之中绽放开。409w1

  像是盛开的紫罗兰一般。409w1

  那些花朵是眼。409w1

  在黑影之中蠢动着的无数的黑暗,它们原本只是扭曲的肉团,没有形体的存在,但正因如此,黑暗才会成为最温暖的摇篮吧。409w1

  那是神的种子。409w1

  即使是早已隐去的神明,在这世界上也仍旧是存在于立足之地的。409w1

  神是否爱着人,对于已经隐去的神明来说,这并非是必要的问题。409w1

  血脉的联结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显得尤为重要,对于从未出生过的孩童来说,承认更是重中之重。409w1

  “你承认了你是她的孩子啊……”狮子骑士露出了彷徨的表情,“那些再也不能出生的孩子,听到你的声音了。那是烙印,你被旧日离去的神明的子嗣刻上了烙印,因为你【承认】了自己是她的孩子,所以你也成为了那些孩子的亲族……这是诅咒啊。”409w1

  永远无法出生的孩子,对于生者的诅咒。409w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