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汉人,一名将军,我由衷地欣赏你的勇气和才略,如果你没有挡住鲜卑人,就连我的部队恐怕也会损失惨重。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对待心爱的女人,陶商,我鄙视你。”lhfaC
“即使是这样,我用尽心思还需要借助了老天的厚爱。才勉强和全城上下一起挡住鲜卑人,等到你们前来增援。吕将军...请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要怎么才能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保全这城中的百姓?”lhfaC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我。宁可直接冲到敌阵中战死,一了百了。”lhfaC
夜晚,经历了连日大战的石门障终于陷入了难得的平静。lhfaC
鏖杀了许久的士兵都沉沉地陷入了梦乡,火堆里还间或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浓郁地令人作呕。lhfaC
而被单独在关押在一顶帐篷里的阿尔其玛却还清醒着,当时她在组织抵抗的时候被吕布冲到阵前,随手一戟就给打下马来,身上正面接了吕布一击的剧痛感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断了。lhfaC2
手上身上脚上都被绳子紧紧地捆着,根本挣扎不动。越挣扎反而勒得手腕等处越发的疼痛。lhfaC
这里没有人,阿尔其玛费尽力气才从中心的地上,一点点挪到了帐中的桌旁。倚着桌角,抬头透过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破了一角的帐篷顶端的缺口。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依旧灿烂的星空,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轻声哭泣着。lhfaC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要让自己强撑下去的理由了。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已经受尽凄苦,几乎崩溃的女子,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幼弟和生死不知的父王,她又不敢哭得太大声了。lhfaC
鲜卑已经没有和汉庭讨价还价的资本了,内部那些心怀鬼胎的部落首领们除了会逼迫父王跟和连,更不会顾念自己的死活。lhfaC
而汉人呢...他们早就对鲜卑人恨之入骨了,自己还是檀石槐的女儿,怕不是要食肉寝皮。当场把自己杀了?押到京城耀武扬威,然后再杀了还是当奴隶?成为那个飞将军的奴隶?就像鲜卑人从前对那些汉人女子一样?lhfaC
她已经不敢想了,如果不是嘴还被紧紧地堵着,恐怕已经畏惧到咬舌自尽了。又一想到家里还有幼弟跟父王...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死要活了。lhfaC
诸如此类的念头,刚刚一露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抹掉之后,阿尔其玛却哭得更加伤心起来。lhfaC
“他已经杀了叔父...连父王都下了杀手,怎么可能还对我这个落了难的公主...我还抱有什么幻想?”lhfaC
阿尔其玛自怨自艾的时候,厚重的帷幕突然被拉开。她全身陡然绷紧,向后惊恐无力地向后缩了一缩,却发现来者不是抓她回来的吕布,而是她的一个熟人——张宁。lhfaC
张宁也不多说话,只是悄悄地溜了进来,拿出一把小刀削断了捆住阿尔其玛的绳索,取下她塞着嘴巴的布条,示意她不要声张。lhfaC
“现在你自由了,城门那里我也安排好了,趁现在快逃吧。”张宁的话很少,用面纱遮住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lhfaC
阿尔其玛却一副不领情的滋味,她推开了张宁,恨恨地用着发红的眼睛盯着张宁:“我凭什么相信你?如今我已经失家失国,你们前路到底还有多少陷阱在等着我...都没有用了!”lhfaC1
“事到如今,我还需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吗?”张宁没有生气,反而一把攥住了阿尔其玛的手。明明比她低了小半个头的张宁却逼得她步步后退,语气颇为凌厉,“檀石槐一手创立的鲜卑帝国已经完了,将你送到洛阳当众处刑要比放你回去的好处更多,也更方便。我没有必要多此一举。”lhfaC
“想想你的父王和幼弟吧,你现在回去还能见着令尊最后一面,你的弟弟也不至于独木难支。我纯粹是因为你曾经对我不错,不想让你那么难堪的死了。现在回不回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lhfaC1
阿尔其玛没有第二种选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张宁果然安排的极好,不仅没有人发觉,还备上了一匹快马。lhfaC
“真的...只是你想来放过我吗?”阿尔其玛跨上马背,在纵马离去前,朝着立在一旁的张宁问道。lhfaC
张宁依旧是那种看不出表情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回答道:“现在的城中,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心放了鲜卑的公主。”lhfaC2
阿尔其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直到后来,连“哒哒”的马蹄声也消失不见了。lhfaC
现在的城中,的确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心放了鲜卑的公主。可那个人不是我...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应该都明白了吧。lhfaC
身体虚弱的陶商默默地坐在城楼上,旁边放了一架琴,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lhfaC
陶商哑然笑道:“放了她...我哪还有那种资格?杀了她的叔父,几乎杀了她的父王,毁了她的家,骗得她相许一生...到最后居然还要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去放了她,不舍地送她离去?恬不知耻地跟她说虽然我害得她一无所有、家破人亡但是我对她还有感情在?我对她是真心的于是放了她?这种自欺欺人又自以为是的感动,只配留着感动感动自己。”lhfaC
“我毁她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只希望她会一直恨我,恨透了我就好。那样...好歹还可以有活下去的力量。”lhfaC
张宁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你也是个傻瓜...算的这么好,但是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lhfaC
但随即她又露出了明媚的笑意:“不过你陶公子最近使唤我是倒越来越顺手了,居然还要劳烦本姑娘跑这一趟演戏。”lhfaC
陶商也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但接着说道:“我们可是几度同生共死的‘共犯’,好歹在鲜卑军中一起待过了那么长时间,帮我一个忙也不成什么问题吧。”lhfaC
言罢,陶商轻柔地拨弄起琴弦,在寂寥的风中,嘶哑地哼唱起了一首张宁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lhfaC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lhfaC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