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八重樱和芽衣准备的晚饭还可以——不，在这种废墟中还能喝到味增汤简直是奇迹了，可是，芽衣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尽管她还时不时与八重樱探讨一下味增的做法，给大吃大喝的Kiana添饭，在布洛妮娅的小碗里加上味增，可是，那一抹藏在心底的，不安与恐慌，还是被埃尔的眼睛捕捉到了。lhi1A
埃尔看了一眼龙马，想必，身为父亲的龙马，说不定比自己看到的还要多。lhi1A
“我吃完了。”放下手里的碗筷，龙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这与平日里的严肃截然不同，“八重小姐的手艺，比小女的还要更胜一筹呢。”lhi1A
“没有的事，您过誉了，雷电家主。”八重樱也放下碗筷，微微鞠躬还礼，“令爱的手艺才让我自愧弗如。”lhi1A
“父亲大人…”芽衣正想说什么，龙马却笑着说道，“芽衣，现在没必要纠结称呼了，这里也没有外人。”lhi1A
“那…爸，爸爸…”芽衣的脸色在烛光下红扑扑的，就连Kiana也保持着将筷子塞进嘴里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婉可人的芽衣，一丝口水淌了下来。lhi1A
“啪！”一张餐巾纸糊在了Kiana的脸上，“呜啊！布洛妮娅你干嘛！”lhi1A
“检测到犯罪的情绪波动，布洛妮娅为了缓解潜在威胁，让笨蛋草履虫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还有，停止分泌唾液的行为。”lhi1A
“你！你这个小屁孩拽什么！”Kiana把筷子从嘴里拔出来，气呼呼地对着安静吃饭的布洛妮娅指指点点，但就在筷子即将戳到布洛妮娅脸上的时候，一股强烈到令她浑身冰冷的杀意锁定了她，就像…半夜里从被窝摸出一条眼镜蛇一般的恐怖感觉。lhi1A
忽然间，杀意消失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看着动作僵在半空，脸色怪异的Kiana，芽衣有些担心地问道：“琪亚娜，怎么了？为什么表情这么怪？”lhi1A6
“啊…啊哈哈，没什么，只不过…啊对了！芽衣学姐还有饭吗？”lhi1A
“没有啦~米饭几乎让你一个人吃掉了一半呢，至于饭团，那可是储备粮食，不可以吃的。”芽衣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试图转移话题的Kiana。lhi1A
“我也吃完了。”学着龙马的样子双手合十，埃尔也放下碗筷，布洛妮娅也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还在扒饭的Kiana，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lhi1A
“唔唔！我也来！”将饭全拢进嘴里，脸蛋上还沾着饭粒的Kiana举起空碗。lhi1A
“好好，琪亚娜还真像个小孩子呢。”芽衣轻轻擦去Kiana脸上的饭粒，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地说道。lhi1A9
如此说道，埃尔和龙马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走进了室外的黑暗，留下女孩们在屋里忙碌着。lhi1A
走到室外，一阵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见崎川上的舒适湿气，令人精神一振，再加上繁星璀璨的夜空，如果不是满地的建筑残骸和爆炸后废弃的车辆，几乎让人忘记这是在崩坏的中心。lhi1A
埃尔和龙马在这周围警戒着，但是，有了艾莉莎和琪亚娜这两人的看守，所谓的警戒，更像是两人出来交换信息的借口。lhi1A
“龙马老师…比起她，我是说那位巫女小姐，直接跨越了五百多年时光的事，您似乎对她灭掉八重町的事情丝毫不感到意外。”埃尔轻轻搓动指尖，似乎在感受着什么。lhi1A
“呵，我倒是有些讶异于为什么她不早一点灭掉那个彻底腐朽堕落的村子。”龙马冷笑了一声，“毕竟能把献祭幼女当成习俗，并引以为豪的人们，内心已经无药可救了吧。然而真正可笑的是，他们所供奉的‘神明’，就是带给他们真正灾难的化身。”lhi1A
倒是我忘了，龙马老师的先祖，北辰芽衣，当年也是路经八重村的外乡人，就是因为冲撞阻止了那血淋淋的祭祀仪式，结果就被那位巫女追杀…之后的事，只有那本古旧斑斑的雷电家古籍里记载着吧。lhi1A
“只要八重樱不会因为稻荷神暴走…呵，有这么多战斗力在，就算暴走也能压制住它，我所担心的倒还不是她拟似律者的身份，我担心的…是芽衣，还有天命啊。”lhi1A
龙马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七星，虽然他这段时间里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从容镇定，但是，从他不断增加的吸烟频率中，埃尔仍然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担忧与压力，那并非来自于逆熵执行者，而是来自一名叫做“雷电龙马”的父亲，在面对女儿身上寄宿着恶魔时，心中的折磨。lhi1A
“埃尔…你在完成律者化的时候，会有当时的记忆吗？”lhi1A
埃尔摇了摇头：“没有，完全律者化的意识是由律者意识控制的，除非用尽全部朦胧的，自主的意识力去和律者人格抗衡，否则直到律者人格消失，本人格才能显现出来。”lhi1A
“是吗，那就好。”龙马呼出一口浓重的烟雾，脸色被青烟遮掩而变得朦胧，“我还在想…如果芽衣知道了这长空市的无数生命都因她而死…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lhi1A
“在长空市失联后，天命派出了极东支部的浮空战舰休伯利安前来支援，不过在爱因斯坦博士的谋划下，帕特里克率领的深潜部队已经纠缠住了她们，但是刚刚的讯息表示，休伯利安已经摆脱了帕特里克的干扰，最迟到明天上午的清晨左右，休伯利安就会进入长空市范围，10分钟就可以锁定芽衣，我和八重樱的律者反应，到那个时候…”lhi1A
“从那次绑架事件起，可可利亚就一直盯着芽衣体内的征服宝石，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行动越来越疯狂，就连我都没有料到，她居然敢对ME社出手，并且，在逆熵的决策层里…几乎一半多是激进派吧？就连我身为执行者的时候都没能保护好她…回到逆熵，我真的不知道芽衣会不会在某一天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我的女儿一模一样的，名为雷之律者的怪物。”lhi1A
“到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把那把等离子影秀，亲手…”lhi1A
埃尔坚定地说道，龙马回过头来，看着埃尔的眼神，那是让人心安的坚定目光，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相信着他的话。lhi1A
“芽衣也一定察觉到了，只不过她选择相信她的父亲，也相信着她自己，毕竟，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女孩，应该也不会去独身一人犯险去救自己的父亲吧？”埃尔笑道，“或许只是我的错觉吧，我感觉，芽衣她能够像我一样，接受那份危险的力量。”lhi1A
“毕竟，芽衣和曾经的我一样，在这世界上，还有着仍然想去拼尽全力守护的人啊。而只要还有想要赌上一切也要保护的事物，哪怕只有一点点，人类的心灵也不会向崩坏屈服。完全被崩坏支配的律者…只有在所有的存在意义被否定，被世界抛弃之后的孩子，才会展现出那种绝望到令人心痛的姿态吧…”lhi1A
埃尔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在西伯利亚的漫天飞雪中，宛如折翼天使坠落般的紫色身影，轻叹了一声。lhi1A1
龙马抬头，看着那个映出微微烛光的小窗户，隐隐约约还有笑声传来。lhi1A1
“或许是吧。”lhi1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