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四人桌，但不同于这段时间以来的常态，今晚出乎意料依芬和特蕾西亚意料的是，使用了正堂内的八仙桌。lpG27
依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里，自从来到符华家里以后，她就从来没有见过这里被使用过，青石铺的地砖，全红木的家具，上过蜡的八仙桌能够粗粗的反射出人的脸。lpG27
“啊。”随着符华不着声色的打开了电灯，依芬瞬间就觉得自己眼睛被刺瞎了。lpG27
依芬闭着眼睛在这空旷的房间中摸来摸去，誓要找到这个混蛋。lpG27
“依芬小姐，是我。”程立雪感觉自己就像是卡斯兰娜家里被喂的白白胖胖的狗，正在被依芬怒搓狗头，她怯生生地说出这句话，就看到依芬把手在特蕾西亚的脸上摸了一把就放开了。lpG27
“她，她出去了。”特蕾西亚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虽然依芬马上就认出了自己，但这让她不能像程立雪那样暗爽一把啊。lpG27
“见鬼。”依芬的眼睛里常含着泪水，符华这家伙，怎么总是在家里莫名其妙的地方进行了现代化。lpG271
自己房间里也不通电，却在这个大堂里装上了电灯，不应该是烛光晚餐么？这么大一片山头，也不修个澡堂，但厕所倒是和三大家族的没什么区别。书桌上看不到一个电器，但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转眼就从什么破柜子中倒腾出来一些前文明的高科技产品。lpG27
看着依芬用手揉着眼睛跑了出去，程立雪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觉得这个姿势好像有点眼熟。对了，在柏林照顾依芬和特蕾西亚的时候，程立雪也有幸沾光，看了很多电视剧，虽然是黑白的，可程立雪依旧记得很清楚，极东电视剧里女主角都是这种姿势，嗯，在告白失败的时候。lpG27
她拍了拍特蕾西亚的肩膀，对着特蕾西亚的耳朵窃窃私语到，“这，这时候，是不是要让男主角去追一下你妈。”lpG27
“不，不用吧。而且，我怎么觉得妈妈只是去找你师傅算账了呢？”lpG27
“可，可是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程立雪和特蕾西亚互相对视了一番，她们好像突然再次认识了对方，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爱好，转而开始讨论起不知道多久前看过的电视剧。lpG27
依芬跑到厨房，符华果然在，她正盯着锅里的一条鱼，仔细控制着火候并确认着鱼肉的状态。lpG27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又是鱼，又是肉的。”依芬敲着灶台，看着已经摆盘好的年糕与挂在房顶上的腊肠。现在的依芬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看了一眼屋内七七八八的食材，也能计算出，这大概有五六个菜的量了，以符华家的菜盘大小来计量。lpG27
原本正盯着锅内的符华看了一眼依芬，让她马上就觉得毛毛的，“怎，怎么了，我说错了么？”lpG27
“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前把你当成半个神州人的我实在是有点愚蠢了。”符华抬了抬头顶的帽子，散一散热气，这个厨房内可没有油烟机，炉灶的热量加上呛人的油烟都聚集在这个屋子内，时间长了，连符华都觉得有些不适，“我现在确认了，你最多，只能有这么一点的关系。”lpG27
赶在依芬要发飙之前，她尝了一口鱼汤，看着沸腾的锅底说道，“今天是除夕，依芬小姐。”说完，她拍了拍依芬的肩膀，走到菜板前处理起了新买的腊肉。lpG27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甚至用这个词就能够代表外人对神州文化的印象。依芬先是一阵错愕，但她看着符华今天的种种表现，不得不相信了这一点。lpG27
依芬现在突然不知道这个词对如今的自己意味着什么了，若是不去纪念，它就不存在。在逆熵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可以不再过神州的节日了。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氛围，自己可以只站在唐人街外静静的笑着看舞狮，舞龙，以客人的身份。lpG27
可当符华提起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词的时候，依芬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办法遗忘掉这些。哪怕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觉得她是神州人了，这些烙印也永远不会褪去。因为“除夕”这个词的背后，其实是“团圆”，其实是“家”，那些情绪，排山倒海一样的向她袭来。lpG27
“喂，依芬？”切完菜的符华抬起头，发现煮好的鱼依然在锅中，很显然，已经因为时间太久而发老了。lpG27
跑出厨房，符华看到依芬正站在庭院里，看着空中的月亮。lpG27
“符华，你说，逆熵的大家，看到的，是一个月亮么？”依芬突然问了一个和除夕无关的问题。lpG27
符华愣了一下，点头回答道，“啊，是的，无论在地球的哪里，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的。”lpG27
符华看着依芬没有说话，她听过一模一样的话，从程立雪的口中。lpG27
“以后，会有机会的。”符华安慰道，逆熵还在，约阿希姆还在，依芬总还是会有团聚的一天的。lpG27
“不，没有机会了。”依芬说完，没有给符华更多说话的机会，越过了她的身边，走回了厨房中，在这一刻，她凭吊的，不仅仅是在逆熵的过去，也是那，回不去的故乡。lpG271
“依芬，要不，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休息一下比较好。”符华跟在依芬身后走进了厨房，看着她麻利地围上围裙，戴上白帽子，小心地建议道。lpG27
“不，没关系的。”依芬晃了晃自己的手表，给符华看了一眼时钟，“已经五点半了哦，如果不想让特蕾西亚和程立雪饿着肚子等我们的话，我们就动作快一点吧。”lpG27
“嗯。”符华知道，这种时候，强迫依芬去休息只会让她更加不满，用工作填满时间，是让这些情绪过去的最好方法。于是，她小心地提出要求，“那你盛完鱼之后，就先下宽油，我们下一个做特蕾西亚喜欢的炸小鸡腿。”lpG27
“你就是太惯着她了，这么油腻的东西吃下去，她明天又要肚子胀了。”简单的刷完锅，依芬将植物油倒进锅里，看着残余的水分在油底下一个个爆开，好似火山喷发，对着符华说道。lpG27
“不碍事，大不了我给她加练个十公里，跑一跑就消化了。”符华想了想，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作业，将一个个已经腌好的鸡翅根放进了面粉中裹好。lpG27
“哎，特蕾西亚怎么整天就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还是你的立雪比较好，她是不是最喜欢吃云吞面？我都要愁死了。”依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lpG27
“喜欢吃（？）精制碳水化合物也不是一个好的饮食习惯哦，我倒是觉得立雪的饮食结构中需要增加肉类的摄取量。”符华也笑着“数落”了一番程立雪。lpG27
在一样的月亮之下，阿波卡利斯家的一个房间中，早已摆满了各色的食物，在桌子的中心是精美的枝桠烛台，一个个火苗映照着美味可口的食物，不同于奥托经常享用的菜色，这些东西从来不曾出现在阿波卡利斯家族的菜单上。lpG27
这是一个很大的桌子，但只在其中的一面上坐着一个人，奥托·阿波卡利斯。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红酒杯，和英国产的骨瓷，餐巾整整齐齐的叠在膝盖上。lpG27
虽然准备齐全，奥托却没有动筷子，动刀叉的愿望，他像是在等着一个人。可他也明白，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来到这里。lpG27
他的酒杯，是空的。透过酒杯，奥托看着被扭曲的世界，希望能够在这阴影之中看到曾经那个活泼的身影。lpG27
“这都是你爱吃的，除夕快乐，素裳。”lpG274
PS：这就是奥比克永远活在依芬小姐心中的原因。lpG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