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长的头颅从肩上落下，在雪地里滚了两滚，却没有流出丝毫的血迹来。43EPo
在它还在“船长”脖子上的时候，里面的液体便已冻结。43EPo
在身体里残存的以太逸散后，即便是通晓者的身体，也会迅速腐烂。43EPo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曾经的通晓者便已成为了几根白骨。白骨在雪中闪着夕阳一般的光辉，有细碎的文字如同星屑一般在上面浮现，像是艺术品，却又散发着绝伦的邪气。43EPo
沉重威严的白色甲胄随着光环一道缓缓消散，那轮虚幻的纯白之日也消失无踪，然而此地的温度并未回升。这是韦克菲尔德特意为之。43EPo
冬相准则可以令其沉寂，蛾相准则由于某种“相同”的特点，可以对蠕虫起到克制作用。无论如何，它们总是对付蠕虫最有效的办法。43EPo
以太的活性开始降低，仅凭韦克菲尔德一个人已经无法维持住大范围的冬相准则。43EPo
五十米范围缓缓收缩至三十米，接着再回缩至二十米。灰雾慢慢地游移过来。43EPo
那些被抛弃在外的白雪瞬间便被灰雾侵蚀，升腾为模糊的烟气融入雾中。43EPo
陆离和斯宾塞从地宫中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43EPo
那些粘稠的灰雾翻滚，扭曲。在其中像是蕴藏着什么可怖的活物。当察觉到有人在注视时，灰雾便会主动靠近，变换出模糊不清的面容。43EPo
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从灰雾中冲出，在身后拉出了长长的拖尾。不速之客的身上披着厚重的鳞甲，其上的人脸花纹已经尽数腐蚀殆尽，因此来者的面容也略微可辨。43EPo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指向在白雪外驻足的龙博士。43EPo
陆离握着手杖，眼瞳中闪动着微弱的蓝光。他的左手搭在《关尹子》上，水晶眼球拖着光尾从上衣的口袋里飞出来。43EPo
——在“龙博士”所站着的地方，只有一团扭曲的灰雾。43EPo
一股森然的寒意悄然爬上了在场者的脊背，令他们不自觉地退后，手指颤抖。43EPo
在他们的视线里，“龙博士”依旧站在原地，背诵着防剿局的“十戒”。一片片脆弱的鳞甲从她身上脱落，露出丰腴的身体——愈是这样 ，那股怪异的感觉就愈为浓烈。43EPo
灰雾悄然地开始聚拢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游过。43EPo
陆离深吸一口气，手中铁杖顿落。同时左手放开《关尹子》，转而搭在韦克菲尔德的肩上。以太循环放开，接入地上已经废弃的炼金回路之中，将已经被破坏的外层重新修复，未曾遭到破坏的核心回路则重新激活。43EPo
韦克菲尔德没有说话，主动放开了体内的以太循环。来自冬相的准则如同寂静的长河一般注入陆离体内，再由贤者之石为驾驭，转入地上的炼金阵。43EPo
苍白如人骨的屏障拔地而起，空气中析出透明细碎的结晶——那是被冬相准则固化的以太。它们融入法阵之中，为这森然厚重的堡垒再度添砖加瓦。43EPo
“龙博士”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背诵，冰冷的爬行类瞳孔中荡漾起一抹嘲弄的神色，然后悄然溶解进无边无界的灰雾里。43EPo
雅宁斯伯爵的声音传来，陆离停下了转换，韦克菲尔德在炼金阵中的以太能够存留一整天，在有主持者的情况下可以存留的更久。因此他们“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43EPo
然而谁都没有放轻松。“龙博士”出现的事情带着十足的诡异味儿。且不说真正的“龙博士”去了哪里，灰雾选择性的“迷幻”更为棘手。43EPo
这一次，除了有着贤者之石的陆离，其余在场者统统陷入了幻象中。43EPo
是不是说下一次，有可能只有陆离一个人陷入幻象，而其他人保持正常？43EPo
更严重的情况：每一个人都陷入了“量身打造”的幻象之中而不自知，直到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成为蠕虫繁殖的巢穴。43EPo
这还不算是当前最严重的问题。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一直等下去。43EPo
蠕虫的位格与司辰等同，就算是虚弱的蠕虫，也能吞噬几个具名者。位格的差距是不能轻易弥补的。这一场战斗最终还是要司辰来收场。43EPo
斯宾塞脸上露出一抹焦虑的神色，几秒钟后，焦虑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坚毅果决的眼神。这种表情极少出现在斯宾塞身上。43EPo
雅宁斯伯爵大声喝道，拉住了即将割开自己手腕的斯宾塞：“你想拿自己当祭品吗？蚁母未必会回应你！”43EPo
“你们愣着干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句话也不说？”雅宁斯又转头看向其他人。43EPo
雅宁斯伯爵可以面不改色地在政治斗争中 ，将自己的敌人连根毁灭。但是他不能接受有人在自己面前，为了一个“可能性”自我献祭。43EPo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无论是韦克菲尔德，还是康妮，甚至是形容憔悴的芮妮拉都是如此。他们沉默地看着斯宾塞。43EPo
蚁母乃洞开之神，乃自伤口中现身之神。但是想要召唤蚁母意识降临，所付出的代价该有多大？至少绝不会只是割开一道小伤口。43EPo
斯宾塞突然用力甩开雅宁斯伯爵的手，他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右手中紧握着的银匕首颤抖不止。43EPo
金属交鸣声传来，陆离收回手中的手杖，看着一脸错愕的斯宾塞：“现在还没必要这么做，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联系到几位司辰。”43EPo
他在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被封锁的地方，他怎么能联系到司辰？43EPo
这个问题难以遏制地从各人的心头浮现，但是他们没有将此说出口。陆离环视在场者，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沉默的希冀。43EPo
“我们进地宫。”陆离说道，然后转身走向地下图书馆。43EPo
陆离要过雄鹿之门，他要成为通晓者。43EP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