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柒看着牧师从圣像后面取出一份油纸包，捋捋自己的头发：“要上路了吗？可是你拿出来的并不像是行李。”42t2E
牧师靠着墙坐下，意识愈发昏沉，他拆开油纸包，拿出一把冰冷的手铳，打开保险，将《约翰福音》打开放在大腿上，按着书页，低声念诵着这圣词。42t2E
兵丁用荆棘编作冠冕戴在他头上，给他穿上紫袍。（约19：2）42t2E
又挨近他说：“恭喜犹太人的王啊！”他们就用手掌打他。（约19:3）42t2E
牧师的对面就是陆玖柒，他和牧师一样席地而坐，沉默地听着。42t2E
牧师缓缓叙述着，耶稣受难，他所爱的世人们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上，末了，还用长枪刺穿他的肋旁，血与水流出来，看见这事的那人就作见证，他的见证也是真的，并且他知道自己所说的是真的，叫你们也可以信。42t2E4
然后牧师沉默着合上书放下，伸手抓住了胸前的十字架，42t2E
陆玖柒这样出声道，他凝视着牧师：“你的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但是如果有人真的把幻光看做幻光，那么他就便沉入了无边的苦海。”42t2E1
“你自己一个人努力，也带领人们抗争，顶着那么多压力，那么多期待，经历了那么多残酷的战争，为了快乐，挨了那么多不快乐，最后的愿望居然只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42t2E1
牧师的手指在地板上轻轻地敲打着，用微弱的声音唱着本应宏大的圣歌。42t2E
随后他突然停下了，低下头嘲笑着自己：“神根本就没有与我同在，与我同在的从来只有你这个恶魔。”42t2E
牧师无不讥讽道：“原来我和你这个伟人，是一个人吗？！”42t2E1
陆玖柒第一次露出了自己弱势的一面，他低声恳求着：“回到罗德岛吧，你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现在回去，你还能活着，还能活久一点。”42t2E
“活那么久干什么？留着命去看你的塔露拉吗？”42t2E2
牧师用手里的手铳敲敲自己的脑袋：“子弹已经上膛，我已经受够你们了，我要走了。”42t2E
陆玖柒看上去还想制止：“那夜莺看见了你死后的样子，她会怎么想？”42t2E
“回到罗德岛吧，他们还需要你，而且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回去吧，去当回你那位高权重的博士，只要你回罗德岛，我就不会再出来烦你了。”42t2E
陆玖柒坐到牧师身边，伸出虚无的手，想要将手统夺下来。42t2E
牧师轻声道：“...我劝了所有人去休息，但是却把自己留在黑夜，我怎么能去吵醒那些好不容易才做了好梦的人们？”42t2E1
“不回罗德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他们好。”42t2E
陆玖柒叹了口气，收回了手：“你赢了，我说服不了你。”42t2E
“八九七一，对不起，擅自将你分离出来，让你去承担这一切。”42t2E
“我知道你不想杀人，也知道你不想承担，害得你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是我不对，但是我别无选择。”42t2E
牧师微微笑着，冷漠道：“道歉来的，是不是太晚了点？”42t2E
“八九七一，你自由了。”42t2E3
牧师将书盖在自己的脸上，抬起枪，枪口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平静地说道：42t2E
“陆玖柒，我恨你。”42t2E2
丽兹坐在病床边，手上的苹果在她的手上旋转着，苹果皮变成长长的一条，掉在地上。42t2E1
用小刀把它切开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用牙签叉起一块，放到八九七一嘴边：“张嘴，啊～”42t2E
丽兹见八九七一没有反应，将盘子放下，赔笑道：“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博士你不打算见见.......”42t2E
“不见。”42t2E2
“...叶莲娜小姐还特地买了一份高档糖果，好贵的呢。”42t2E1
“那博卓卡斯替先生和赫拉格先生他们.......”42t2E
“连萨沙也......”42t2E1
丽兹的表情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博士有什么想见的人吗？”42t2E
八九七一沉默片刻，扭头到一边：“斯卡蒂和幽灵鲨她们呢？”42t2E
“...斯卡蒂小姐已经...带着幽灵鲨小姐回阿戈尔了。”42t2E
“嗯，人死总是要归根的啊，斯卡蒂做的对，没事，那煌呢？”42t2E1
丽兹的头低下来几分：“煌小姐三年前就已经......”42t2E
八九七一低下头，阳光也不能驱散他脸上的阴影：“我都知道的。”42t2E
“我在乎的人根本就不在乎我，而在乎我的人根本就不被我在乎，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完了啊。”42t2E5
八九七一咧开嘴：“...真是废物啊，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一身黑暗，还想给别人带来光明吗？”42t2E
丽兹抓住八九七一的手，用力握住：“别这么说，博士，别这么说。”42t2E
“丽兹，让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求求你，丽兹.......”42t2E
八九七一挣扎着，拘束带勒紧，他的语调上扬，吼得声嘶力竭：“让我走！让我离开！求求你们！我不要回去！救救我！！！谁来救救我！！！”42t2E
丽兹死死地抱住疯狂的八九七一，大声喊道：“博士又开始了！医生！医生在哪里！！！医生！！！”42t2E
门被人一脚踹开，赫拉格和博卓卡斯替冲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叶莲娜和萨沙，还有其他本应是八九七一非常熟识的干员，医疗部的干员鱼贯而入，手上拿着精密的医疗仪器，焦急的赫拉格和博卓卡斯替一起把八九七一按在床上，医疗干员冷静地拿出了镇静剂和麻醉剂：“按住他的手！不要再让他动了！”42t2E
八九七一被一群人死死地按着，但是仍然没有放弃反抗，他惊恐地大喊着：42t2E
“ACE！煌！你们在哪里！救我！！！”42t2E1
“斯卡蒂！幽灵鲨！有人吗！！！这里还有人吗？！”42t2E2
“阿米娅！！！阿米娅！！！小兔子你在吗！！！”42t2E2
“只有我一个人吗！！！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吗！！！夜莺！！！丽兹！！！”42t2E5
医疗干员按住他的手，冷静地将镇静剂和麻醉剂扎入他的手臂，推了进去，八九七一依然在高喊着，祈求着，盼望着有人来救他。42t2E
但是谁也没有来，麻醉剂和镇定剂的效力发作了。42t2E1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丽兹和那些医疗干员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42t2E
“自博士回来以来，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一次博士醒来，我们都要提心吊胆的。”医疗干员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他会死于精神衰弱，罗德岛对于他来说不是个好地方。”42t2E
赫拉格和博卓卡斯替站在一旁，沉痛地看着这个曾经的英雄像个罪犯一样被捆在病床上，神志不清。42t2E
“但是让他离开，他也会死于极度低温和血液里的毒素。”42t2E
闪灵站在一旁，兜帽拉起，遮住自己的面容，看不见表情：“让他离开，也不是个好选择，只有罗德岛才能暂时去除他的血毒。”42t2E1
叶莲娜轻轻地握住八九七一的手，轻声道：“我们应该怎么办？”42t2E
丽兹依旧没有放手，她流着泪，将自己的额头与八九七一相抵：“他会好起来的。”42t2E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42t2E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