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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揽月捉鳖,谈笑凯歌还

  伴随着人群的声嘶力竭欢呼声,凉国的官家施然地登上了苑台,一身明晃晃的黑色袍服,未携着嫔妃。有礼部官员,宗正典司紧跟皇帝帝身后。3Zn6H

  “朕……承蒙上天……今……”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冷漠声音,几百步外便听不清皇帝的训话,着实是意料之外的事,官员们却无人多语,不多时,从皇宫里跑出一堆宦官来。3Zn6H

  公公们互相隔着十几步往人群里一杵,旋即整齐划一地开始传喻。3Zn6H

  “……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承蒙上天好生之德,赐康平元年举国皆丰收有余。今值三元夜,朕临此不为赏灯,只愿与民同乐。尽庆华封祝。”3Zn6H

  公公们尖锐的嗓音宣读完了短小的旨意,人群中的赞美歌颂便海啸一般涌起。虽说不符礼制,不过无伤大雅,便也没有大儒仰面痛苦搞乱气氛。3Zn6H

  满庭芳竭力所望,能看见皇帝帽边上衔着一块好大的明珠,再就是身上的黑色袍服并不明亮,却是看不清这位中年皇帝的面目,从刚刚冷漠的声音来看,想来应该是个十分有威严的人物。这却是废话了。3Zn6H

  那边看着,皇帝和官员们撤了下去,宦官们也低着头快速地挪着小步返回内廷,却没人注意趁乱混进了一名有些异样的公公。3Zn6H

  恭亲王招呼仆役们端上了盘盘珍馐,酒池里的美酒也抬了上来,对于恭亲王这个身份来说,也谈不上奢靡享受。但对于跟着满润谦的满庭芳来说,真的是丰盛无比了,眼见众人已经开始交杯换盏,满庭芳便放下心来肆意吃喝,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恭亲王身上,到也没人管得上没有讲什么礼仪风度的满庭芳。3Zn6H

  控制住了场面的天家开始了在内城的玩乐,本质上却是表演。这表演打扰不了坐在恭亲王府的众人的雅兴。讲到底,皇帝的活动在这些人看来也不过是上元节的一个添头罢了,但是有心人拿此说这些臣子或恭亲王有二心,却是天知地知了。3Zn6H

  那边皇帝还有些话絮絮叨叨地借公公们之口传到王府来,除了满润谦还偶尔侧耳听一下,也实在没有人关心。满庭芳专心对付面前的海蟹,也分不开心去听宦官们奸细的嗓子说了什么。3Zn6H

  料想着也不过是一些花团锦簇的场面话,和潇洒地放灯罢了,满庭芳不无道理地揣测道。3Zn6H

  “皇帝大赦天下了。”满润谦宠溺地看着起码避过众人饕餮的满庭芳,“应有之义,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3Zn6H

  满润谦毕竟年事已高,一晚上折腾有些困顿了,进城时在客栈草草吃了一顿,到现在肚中也有些空了,也懒得听废话,同满庭芳一起饕餮起来,凉国未兴宋明朱理,大儒到也能放得开,况且满老爷子讲的礼本来就是妖的礼。3Zn6H

  宸族讲的礼是何礼?食色,性也。3Zn6H

  恭亲王先前派人嘱咐过一句,现在到也没有过来同爷俩搭话,爷俩落得清闲。3Zn6H

  一番吃喝之后,便开始行上元节的传统节目了,恭亲王领着众人往王府的小院走去,皇帝已经转到了行宫,趁着上元节同年轻官员拉拉家常,行笼络人心之举,毕竟这些虽说官员到底是为国效命,但到细处是为了皇帝还是为了某个官员就很难讲得清了,王府这边的一大票的臣子就是明鉴,这朝堂之事到也还远,先也不提。恭亲王这边带着众人到了王府的小院里,木廊建在水面上,庭院那是十足的江南风韵,就算和江南道那些亡国之后醉生梦死的老怪们的心爱小院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恭亲王的实力在这名义上只是暂时的居所的小院里也暴露出冰山一角。3Zn6H

  “称小院有些不妥,我看。”3Zn6H

  “附议,呵呵呵,这庭院,整个汴梁也难再找一座吧。”3Zn6H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刘常侍精通此道啊。”3Zn6H

  恭亲王笑着收下了这些官员们的夸奖。3Zn6H

  早有仆役安排贵人们入座,小院里张灯结彩,看来既是灯会也是诗会。官员们自然是有些才学的,身负爵位的宗室们也爱好风雅,恭亲王又是有名的贤王,汴梁城有名的才子也被宴请过来,再加上大儒震场。这场诗会,怕是整座汴梁上元节最有分量的诗会了。3Zn6H

  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帝没有让恭亲王进宫,他倒也不介意如此多的官员大吏迎逢恭亲王,这位辅佐朝政的同父同母的弟弟。3Zn6H

  见汴梁如此宏大的庆祝,汴梁今夜也算得上是一夜鱼龙舞了。3Zn6H

  满庭芳默默回味回味了那位雄才的词。3Zn6H

  那边恭亲王的女眷们早已拉开了猜灯谜的序幕,话说的意思似乎是请了有名的法师组的灯谜。3Zn6H

  满润谦含着笑意和投来善意的官僚们交杯换盏,这些闻风而来的官僚们自然是因为满家攀上了恭亲王这股扶摇直上的大风,趁这宴席的机会,留个好影响,借此将来与满家的交际自然可以借此话头借借势头,就算满家没有扶摇直上,也没什么损失嘛。3Zn6H

  睡意爬上了满庭芳的心间,歪歪脖子,提了提精神。3Zn6H

  又是一波无趣的礼尚往来,似乎因为太过疲惫了,满润谦向众人一一告罪正要辞去,恭亲王连忙赶过来,原来恭亲王的关注点居然一直都是满家爷孙,见满润谦居然要走,担心计划有变,连忙过来确定。3Zn6H

  “满先生舟车劳顿,不妨就在本王这小地方住下。”恭亲王人还没到眼前,便开始劝,“满先生,意下如何。”3Zn6H

  “老夫自然是愿意。”满老爷子听懂了恭亲王的意思,反正满家和恭亲王已经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恭亲王如此着急,怕是今天的布局,没他说的那么简单……虽然,他的布局展现给江宁满家的已经是十足的了不得了。话说满老爷子一番肺诽,面子上却是满面春风得意。众人看着确实是好生羡慕了。3Zn6H

  满润谦听着一个个在朝堂上那也是波澜不惊的官员们在此刻的颤声不觉好笑。3Zn6H

  领着满家爷孙进府的王府管家适时出现,歪腰行礼示意由他带领爷孙二人在王府住下。3Zn6H

  满润谦没有多说什么,拱手行礼谢过王爷,满庭芳也是如此行礼,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挑不出毛病,行云流水般的顺畅。3Zn6H

  满庭芳能察觉到一丝丝的波澜,略有不安,不自觉拉紧了爷爷满润谦的手。3Zn6H

  满润谦见状,轻轻拍了拍满庭芳的手。3Zn6H

  满润谦说话这时三人已经走进了巷院森森,王府管家并无波动,依旧笑盈盈得在前带路。3Zn6H

  “今晚晚些时候,宸族的那位小姑娘去刺杀皇帝,当然不可能成事。”满润谦也丝毫不在乎王府管家的在场。3Zn6H

  “这……”满庭芳有些窒息于爷爷对于刺杀皇帝的轻拿轻放。3Zn6H

  “沉稳。”满润谦扶了扶满庭芳的腰杆,“不愿意我就叫你叔伯来,兴许还赶得上。”3Zn6H

  “哪里赶得上,叔伯还在江宁府呢。”满庭芳笑道,“而且……恐怕我们已经落入彀中了。”3Zn6H

  满老爷子,抬手整理起了满庭芳的衣容起来。王府管家拉开了些距离,没有出声打扰二人交谈,观赏起了墙上那颗来自海外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还是王爷进京时皇帝说恭亲王府东西太少,塞给王爷的。3Zn6H

  “需要如此吗”满庭芳不以为然地说道。3Zn6H

  满润谦从怀中掏出一封短简递给满庭芳。3Zn6H

  “我要说的都在这里,不过是采摘果实,你可别给我满家丢脸,我走了。”满润谦,看了看眼前仪表出众的满庭芳,摆摆手,跟着管家去了。3Zn6H

  “行吧行吧。”满庭芳轻快地应声道。3Zn6H

  戳着油戳的信被捏得紧紧的。3Zn6H

  满润谦回头看去,满庭芳站在夜明珠发散出来的柔和光下,剑眉星目,熠熠生辉。3Zn6H

  跟你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满润谦不知是难过还是高兴得感慨了一番。3Zn6H

  皇宫内,御园张灯结彩却显得十分冷清。3Zn6H

  一身白练长衫的中年男子同身着明晃晃大紫袍的女子站并肩漫步着。3Zn6H

  “寰素,你说,元家那位知道自己被我的好兄弟算计的事情吗。”中年男子偏头随意地问道身边的女子。3Zn6H

  “你可是贤主,不要忘了朝政不可问于后宫。”温婉的女子故作严肃,那真是好一番风景。3Zn6H

  这样的风景也就只有眼前的贤主,当今的官家,凉国皇帝有此殊荣了,中年男子是凉国天子,身边的温婉女子自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3Zn6H

  “这算那门的朝政,多少年前因为站错队而被仇家灭门的士族,来报仇的却是个该是出嫁的小娘子,”没有称朕而是简单称我的皇帝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一样。3Zn6H

  “哈哈哈,”皇帝突然笑了起来,“那个蠢货,还是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呢,真是好笑。”3Zn6H

  “是啊,挺好笑的。”皇后看着眼前已经略显老态的皇帝,从他当初被推上太子位起就在他身边看他笑对权臣,到如今他终于独断了天下。明明看了他那么多年,却还是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3Zn6H

  皇帝此刻更像是一个普通丈夫,伸手将妻子胸前的衣襟打得更紧。3Zn6H

  “小心着凉。”3Zn6H

  上元节早些时候。3Zn6H

  一队商队模样的车队还在往汴梁城飞奔。3Zn6H

  随着日头偏西,起初看来只是小黑点般的汴梁城越来越大了,这才发觉这座饱经岁月的城池,是那么的雄伟,仰头望去城墙高入云间,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汴梁的北门前,只见北门前方矗立着一座三四层楼那么高的楼阁,整座楼都盖着厚厚的一层黑色云纱。3Zn6H

  城前检查的队伍很短,说话的功夫,马车就来到了检查驿,一直未发一语的老马车夫,难得地低声提醒了一句,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令人意外的是,检查的官员竟然穿得十分华贵,腰间还配着一双玉鱼,年轻官员说了句告罪,马车便放行进城。3Zn6H

  “嗡嗡……”被黑色云纱笼盖的楼阁发出悲鸣一般瘆人的声响。3Zn6H

  “等一下。”马车刚要启动,便被年轻人急忙喊住。3Zn6H

  气氛突然变得肃杀起来。3Zn6H

  妖蘸,便是城门前庞大的建筑物。蘸如其名,只有一个作用,查验异族之身。3Zn6H

  年轻人向下虚按掌,顷刻间众骑翻身上马。3Zn6H

  年轻人双手横托长剑,几步横挪,站住了阵脚。3Zn6H

  阵脚,便是交战双方飞箭力所不能及之地。3Zn6H

  这边大阵刚成,不想马车厢里腾飞出一只怀抱两个银爪子的海东青来,年轻人暗道不好,急忙后撤,未曾想海东青竟只是远远地抛了封信来。3Zn6H

  年轻人拈刀捡起信来,只见厚重的直面上写着规整的二字。3Zn6H

  “惊鹊。”3Zn6H

  “放。”年轻将领中气十足地喊出了新的命令,话音刚落下,众骑迅速退回到将领身后列成纵队。3Zn6H

  商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速度往城门行进,商队众人神情也都毫无变化,如同何事都未发生过一样。3Zn6H

  年轻将领将信仔细地对折又对折,塞到胸前贴着护心镜放着。3Zn6H

  “惊鹊……”年轻将领摸了摸腰边的双鱼玉佩,“呵,但愿成功。”3Zn6H

  将系未来的新星,年仅二十的金吾卫游击将军低沉地往金吾卫所一步一步地走去,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相近,如同在丈量土地一般。3Zn6H

  却所此刻的汴梁城中,上元节熙闹刚过去劲,街上显得有些冷清,只有水德井街依旧是车水马龙,热闹无比。水德井街便是朝廷划拨的商街,国内一应大宗买卖至少有一半以上在此地发生,当然街上的热闹有许多成分是由零售小贩吸引而来的。3Zn6H

  水德井街深处,一书斋内,一剑眉星眸,身高八尺有余的俊美读书郎模样的年轻士子,挑选着纸砚,这位少年郎低头端详着眼前书斋主人极力推荐的的弃城蓝砚。颜色确实如同书斋主人所说的,“蓝得发紫”。3Zn6H

  少年郎拿手指摩挲了下砚台,那可真是冰肌瑞华之感。年轻人咬了咬牙,“东家,给我拿上一个。”3Zn6H

  书斋主人喜笑颜开地跑去寻砚带,年轻人踱步到门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竟是觉得有些目眩了。这站在门外的少年便是满庭芳了,江南名儒满润谦的长孙。3Zn6H

  少年好整以暇地审视着眼前商贾和新人们俗气十足地干着人间俗气事。3Zn6H

  恰时,水德井街东口爆发出阵阵惊呼声,眼见着人潮被搅动起来。细细看过去,原来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用刀柄驱赶人群开出一条口子穿行。3Zn6H

  “这锦衣卫仗着武道三品的能耐,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三品不过比四五品的棍棒教头高上那么一点,哼哼,还以为自己是三品大员啊。”3Zn6H

  满庭芳回过头,原来是包好砚台的书斋主人恰好看见了此态,发了通牢骚。3Zn6H

  “天下武道不过五品,二品之人可都是吃着内库皇粮的,这些三品骁勇当然有资本跋扈了。”满庭芳呵呵笑道,“三品之士,车翻百八十个你我这样的读书人不是易如反掌。”3Zn6H

  “确实,确实。”书斋主察觉失语,赶紧打了个哈哈。3Zn6H

  满庭芳将银票交给少斋主,提过裹着砚台的布袋。3Zn6H

  “少主。”熙攘的人群中,一名仆役低声说道。3Zn6H

  “别动。”商贾模样的东家应了声。3Zn6H

  锦衣卫眼见便开路而去,有这么一番对话的商贾与仆役没有去张望一眼,顺着人潮,离开了水德井街。3Zn6H

  见人群平静下来,满庭芳便不再在水德井街逗留,往恭亲王府慢悠悠地走了过去。3Zn6H

  花了三十两啊……可以买多少担精米啊,啧啧。3Zn6H

  满庭芳心痛地捂了捂口袋。3Zn6H

  京城生活不易啊,希望那个麻烦事能早点搞我,我也好早点回江宁去。哎,好想念江宁的六鲜皮肚面,哎,饿了饿了,快点回去……3Zn6H

  满庭芳不知他一番小肚鸡肠的腹诽,时不时地捂心口,这三回环似的心绞痛的戏码,引得路上笼着面纱的宫装女子们频频回头曚昽以视。3Zn6H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