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文特，地牢，它与城堡之间只由一条石质的台阶相连。41tmL
李文右手上拿着一个杯子，左手揣在怀里，由一个看守的士兵带领着，一步步走下台阶。空气潮湿起来，地上也渗出了水，火光愈发飘忽不定，景象也愈发阴森。41tmL
在火光下颜色略显暗淡的石阶上，布满着污垢，油渍和发黑的血迹。仅仅在台阶角落里顽强生长的地衣也表明此处即使在两三个月前，也就是在上一任伯爵治下，也经常被使用。41tmL
其四周是厚实而坚固的石头砌成的墙壁，它将从四面八方的土石挡住，也杜绝了犯人从此逃出的可能。一成不变的景色，地下水所造成的潮湿，永远微弱的光亮和浑浊的空气，让在此的犯人忍受着来自身体上的和心灵上的巨大折磨。41tmL
狭小空间仅仅设置了两名关押囚犯的位置，这既有经济上的考虑，也有工程上的考量。而此时仅有一人关押于此，泽维尔。41tmL
士兵将钥匙交给李文，退到外面。李文向深处走去，看到了一个月前在战场俘获的泽维尔。41tmL
泽维尔正奄奄一息地靠在墙上，铰链锁住他的四肢，牢房低洼处积聚出的水潭也延伸至他脚边。他的身体被病痛与营养不良折磨得消瘦不似往日，四肢也被潮湿的环境泡得浮肿，草草治疗和新近被铰链勒出的伤口中甚至有蛆在其中爬动。41tmL
被折磨的快要精神失常的泽维尔听到了响动，他慢慢抬起头，望着好似正在发呆的李文，然后看向他手中的杯子。41tmL
“有很多疑问。但是，我要先为我们结束的友谊哀悼。”李文答道。41tmL
“呵，我们的友谊早就完啦。这不是在两周之前，而是在一年前。”泽维尔摇摇头，然后盯着李文，一个词一个词的说到：“我是在复仇。”41tmL
“复仇......”李文想到了什么，但他保持着沉默。41tmL
“当然，当然，你这个异教徒，你这个巫师，又怎么会承认呢？你表面上信仰上帝，背后搞得却是撒旦那一套的东西。”泽维尔低声说着。41tmL
“我在修道院，家里每三个月给我来信。但那时已经有快一年没有收到信件了。我一年前赶回去时，那个村子里没有一个活人......”41tmL
李文清楚，那个村子位于格温特一个偏远而荒芜的地区，是泽维尔的骑士父亲的封地。41tmL
“我自十三岁之后一直呆在修道院，没有回过家，但我清楚父亲的封地说不上肥沃，也足够养活所有人。那里处于内陆，也没有维京人抢劫。”41tmL
“肯定是什么天灾......我发疯般的搜寻着，你猜我找到了什么？”41tmL
“教士的日记，父亲的日记.......”泽维尔观察着李文的脸，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无一不记载着‘所有人都在咳嗽，我们都发烧了，呼吸乏力。那个恶魔把疾病散播给了我们。’”41tmL
“是你吧？”泽维尔质问李文“我知道，父亲给我的信中也提到过你，他们在河边发现你的时候你也是在咳嗽，发烧。”41tmL1
“你这和恶魔做交易的混蛋！你把所有人献祭给撒旦来换取自己的性命！亏我还教你剑术，亏我还把杀掉我父亲的人当作朋友！...咳咳...咳...”泽维尔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想要爬起来，却没喘过气，跪在地上咳嗽。41tmL
李文默默看着泽维尔，待到他缓过气来，才轻舒一口气。41tmL
“全村人都死绝了吗？我记得格温特境内并没有流行起这种病，那就好。”李文苦笑道，“若是在添上瘟疫，我这伯爵就太难做了呀。”41tmL
“那确实是一种传染性很强，很致命的病。但我接受过充分的治疗，已经快要痊愈了。”李文回忆道，“谁知道我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呢？我远远观察过那个村庄，我知道自己到了中世纪的欧洲。”41tmL
“哦，你可能不知道中世纪是什么，不过没有关系。”李文笑笑，“我怕因为传播疾病而被施以火刑，就小心地躲在丛林里吃浆果，结果在喝水时被抓个正着。”41tmL
他望着泽维尔：“你的父亲以为我是逃亡的贵族。他将我囚禁起来，试图向我的家族索要赎金。但我哪有什么家族呢？在威尔士，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连本地语都说不好。”41tmL
“后来他无功而返，知晓我并不是贵族，就把我丢到农奴堆里去。但我用先前藏在河边的手表贿赂路过的教士，假意改信天主教，乘夜色逃到修道院。这些可不会写在日记上。”41tmL
“那时他们都在利用我。蒂沃伊德贪婪我的学识把我留在修道院。现在忠心不少的艾蒂安和夏尔那两个出身卑微的家伙当时也只是因为明白只有我会提拔他们，才效忠于我。”41tmL
李文轻轻叹道：“但只有你呀！你赏识我，教我剑术，还给老伯爵提议让我当宫廷医师，我早就原谅了你的家人。而他们全死了，我本应该心存愧疚，但我现在只有庆幸。”41tmL
“泽维尔，我想释放你，但我是伯爵。我算是明白了，牵扯到利益，就连艾蒂安他们也不会碍于私情而罢休。只有用理性的、没有情面的思维，我才能安稳的活着。这又是我最擅长的。在这威尔士，我可没什么朋友啊！”41tmL
“我，格温特伯爵，虔信者伯努利 德 格温特。”李文正色，严肃说到，“在此宣告判决，收回所封骑士泽维尔 德 比什顿的三座村庄，以及其骑士头衔。”41tmL
“若是你同意挖去双眼，砍掉双腿，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或者是......”41tmL
泽维尔摇摇头：“不，我虽然是个凯尔特人，可是在精神上我却更是个罗马人；这儿还有着一些毒药。”41tmL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