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维尔大街和特弗斯基路交汇处左拐，再次左拐走上博格斯洛夫斯基街，王崎以前所经营的狩猎器材店就加在离路口不远的两家连在一起的却已经统统被洗劫一空的药店和一家瓷器商店之间。42kP1
距离出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但王崎还是没能走完这直线距离不过数百米远的路。原因显而易见---一大簇源石结晶恰好砸在了他的前进路线上，砸扁了整整三个街区的同时也震塌了附近的一大圈建筑。原本的切城地图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意义，整条整条的街道被连根拔起，大楼坍塌、源石矗立，地图上标注的道路和街区没了参考价值。而用于实地侦查的整合者小型无人机为了避免引起警觉也没有启用，只能靠出厂自带的蜜汁方向感瞎走---王崎顺着源石晶簇的边缘往外绕路，结果绕着绕着竟然一路绕到了好几个街区以外的切尔诺伯格第一中学的废墟。42kP1
在没有实时侦查的情况下玩夜间空降本身就危险异常，万一恰好吹来阵风指不定就会被串在源石晶簇的某个尖尖上变成风干肉，指不定还会下面的整合运动们当笑话笑个好几天。降落地点离目的地只有几百米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等级的好运加持的结果了，这还得算上王崎右眼那优秀的夜视能力---要是空降时他是啥都没有两眼一抹黑的乱搞，搞不好得横穿十数公里才能抵达终点。42kP1
按理说半夜是幸存者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外出搜集物资的时候，但事实其实并非如此。由于一段时间内一直几乎没有摄入任何维生素的缘故，还在苟延残喘的切城的幸存者们都患上了相当严重的夜盲症，而他们也没有那胆子冒着暴露的风险升起篝火，因此每当夜幕降临，他们就只能蜷起身子躲进藏身处、祈祷自己不被发现。42kP1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正前方，切城一中车库边嵌在承重墙里的的半下沉式配电房中就藏了一窝。它里面的居民拆下了已经完全失去作用的配电箱的柜门将门牢牢堵死，只靠另一面墙上倒塌的一个小洞进出。这个微型避难所的伪装措施做的非常不错，但是王崎头上戴着的左眼热成像仪从洞口上裂开的狭窄缝隙中捕捉到了好几个人形热源。42kP1
“我不是整合运动，是本地居民，想回家找找东西。我想知道附近哪里有路能到博格斯洛夫斯基街，有兴趣用情报换点东西吗？”42kP1
疑似老鼠的纤细叫声从洞口阻挡物上的缝隙中传出。学的还算挺像。42kP1
“可以了，安德烈，孩子，你做的很好，但他就像他说的应该真的只是来交易的。”42kP1
一个苍老的男声打断了正卖力表演的前者。窸窸窣窣的响声响起，用于堵住洞口防止暴露的残瓦碎砖缓缓被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挪开。42kP1
一个慌慌张张的年轻女声响起，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者出言打断了。42kP1
砖瓦堆成的阻挡物被移走了小半，让王崎得以从中一窥房间里面的样子---一位两鬓斑白的老教师双手垂在身前，紧紧攥着一根硬木制成的手杖。而在更远一点的墙根边，一个女中学生正挡在四五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面前，满脸戒备。一些食品的包装袋和空罐头堆在一旁，看上去已经在那里放了有一段时间了。42kP1
白发苍苍的老教师在洞口另一边露出了半张脸，上下打量了几眼后才出言问道：“我们没法招待你进来坐，请你理解。这里除了我只有几个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是没有办法拦住一位成年男士的。”42kP1
“我要去博格斯洛夫斯基街六号，需要一条安全的路线。”42kP1
王崎从胸前的口袋取出一支圆珠笔，别在叠起的地图上从小洞中递了进去：“这不用你们付出什么东西，我可以用一个水过滤包或者…一条黑巧克力棒做交换。”42kP1
老人以不符合他外表年龄的敏捷抓过地图，迅速答道：“旁边有一个整合运动驻地和两个哨卡，我给你标出来，你自己去绝对发现不了，隐藏的非常好。”42kP1
王崎愣了一下，没有拒绝：“我没怎么和整合运动接触过，他们不是说是感染者组织吗？你们不是感染者？”42kP1
“先生，我在这里教了四十二年书了，这些孩子们之前也都过着很普通的生活。我想我们都没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把我们的生活全毁掉了。”42kP1
老人摘下了鼻梁上有些裂纹的眼睛，在皱巴巴的衬衫上擦了擦，压低声音道：“我想这里现在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已经感染了，虽然比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要幸运，但我们是不可能和那些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子的感染者交好的。而在他们眼中，我们即使感染了，也仍旧是曾经压迫过他们的人---我以前教的是帝国思想政治，这种东西都看得懂。你跟我聊这些没问题，但…别和别人提及，很多人已经为此发疯了。”42kP1
确实，猜得出来。这种巨大的生存压力没几个人顶得住。42kP1
“当然，我三个班、一百多个学生没跑出来几个，我的外孙也回不来了。”42kP1
老教师语气平静地完成了在地图上的标注，将地图和笔递了回来：“阶级对立也就是这样产生的，来自帝国首都的大人。切尔诺伯格现在在向哪里移动？军队会来吗？”42kP1
“什么帝国首都？我不是从圣骏堡来的，我看起来很像帝国行政系统内的人物吗？”42kP1
王崎眨了眨眼，四周打量了两圈，发现真的没有其他人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询问自己：“我算是拉特兰籍。切尔诺伯格核心城正在向龙门全速行驶，我没见到乌萨斯军队有什么动作。”42kP1
“是吗？那是我搞错了，抱歉。你的首都腔说的真好。”42kP1
老人沉默许久后抬起头，语气轻快道：“刚好，我们已经是感染者了，军队收复切城后也没法再回到之前那样的生活，我没几年好活了，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些孩子们…”42kP1
尽管老人脸上的神情变化十分苦涩，但王崎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其上。42kP1
老人愣了愣：“维多利亚语吗？维多利亚语也应该只在哥伦比亚、卡兹戴尔使用的比较多，乌萨斯人会讲的不多。你说的不是乌萨斯语吗？很流利，听不出来你是外面来的。”42kP12
“我除了苏卡和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以外就不会几句乌萨斯语，更别提啥首都腔了。”42kP1
“谁知道呢？这个年头就是这么疯狂，总有一方已经疯了。不是你，就是我。”42kP11
老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抓过说好的巧克力和净水包，顺手将洞口重新堵上：“别在这待太久，很容易被发现。交易愉快。”42k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