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遗骸、群氓、猎犬
确实是小伤，但在得到良好的治疗之前，希格斯就不要想着用这只手了。42VmQ
临死前的黑魔法师拼尽全力却只让他知道了名字和目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夺舍也没有诅咒，按照奥托的说法，希格斯“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状态了。”42VmQ
这很离谱，早上的时候希格斯被黑魔法师暗示到长屋区去，就留下了足以被奥托发现的影响，但这次他又是被暗示不要攻击又是取得了那点可有可无的记忆残片，却没有任何状况。42VmQ
希格斯隐隐约约有了些不太好的感觉，因为同样是获得记忆碎片，他穿越的过程也可以解释为希格斯原本的记忆被格式化，然后换成了他现在的记忆。这种大规模的记忆置换要说用黑魔法做，那肯定是相当高级的黑魔法，奥托看不明白是正常的，但他老爹，阿尔明斯特公爵就说不准了。42VmQ
自从他穿越之后，哪怕已经大半年了，希格斯他老爹也对他露出过多少好脸色，这件事似乎也隐隐约约昭示了什么。42VmQ1
不想还没什么，一旦开始了无端联想，希格斯就感觉所有事情都在证明他的猜想。42VmQ
原本以为只要安安静静成长去面对那些命中注定的敌人的生活似乎从遇见小女仆开始就一去不复返了，而就在今天短短的一个白天里，各种被揭示一角的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进入了希格斯的生活。42VmQ
西莉亚从捧着一大堆绷带的小女仆手中又拿了一卷，使劲往希格斯的手上缠着。42VmQ
被黑魔法师的那点记忆碎片搞得心烦的希格斯张了张嘴，决定暂时不打算问她“第二只冰兔子”的事情。42VmQ
客厅中央的黑魔法师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胸口插着的短矛上，被希格斯点燃的火焰已经熄灭，此时希格斯才意识到，他第一次杀了个人。42VmQ
女仆们有些畏惧的远远绕开黑魔法师，奥托站在稍远的地方，对几个女仆吹嘘着他到底有多么英勇无畏，虽然那些女仆当时大概也见证了黑魔法师冲进来的时候，奥托掉头就跑的狼狈样子，但却压根没有想要拆穿奥托吹嘘的心思。42VmQ
希格斯看着手上被绷带缠了又缠，几乎被缠成了一个球，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西莉亚的脑袋，在小女仆的帮助下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黑魔法师的身旁。42VmQ
被烧焦的伤口没有鲜血涌出，胸口上只有被临终前剧烈的喘咳带出的血液，从门外射进来的下午的光芒照在了尸体的脚上，将那双有很多补丁的毡布鞋子照的刺眼。42VmQ
希格斯见过很多这样的鞋子，早上那些农兵们也穿着材质类似，但风格不尽相同的毡鞋，踏上了前往王国南方的道路。42VmQ
那柄几乎切断了希格斯两根手指的短刀掉在地上，看见希格斯的目光盯在短刀上，小女仆便将刀子捡了起来，递给了希格斯。42VmQ
这是一柄有些年头的短刀，做功相当差劲的剑形单边刃和刀柄交界的地方带着不同于王国风格的巨大镶金刀格，刀格的两面刻着不知名的，应该是某种麻瓜语的文字。而在刀背的位置，则用王国语潦草地刻上了一行字。42VmQ
——呵，至极之善。42VmQ1
短刀其他部分都保养的还算好，但刻字的字缝里却带着污垢和锈迹，剑刃应该有段时间没有打磨过了，幸好如此，要不然希格斯绝不可能只是被砍伤两根手指。42VmQ
希格斯弯下腰，用黑魔法师的袍子上擦干干了刀刃上的血迹，将短刀塞回了黑魔法师腰带上的镶铜刀鞘中。42VmQ
就在希格斯将刀插回刀鞘的时候，一把蜜饯和一个水袋从黑魔法师的怀里掉到地上，一同掉下来的还有个内里满是灰尘的皮质钱袋。42VmQ
将所有这些东西塞回黑魔法师的身上，希格斯直起身来，对着西莉亚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大厅。42VmQ
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烟尘与破败，从黑魔法师的控制中恢复过来的受蛊惑者，有的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有的则在低声啜泣，有的则在粗暴的喊着什么。42VmQ
长屋区里的仆役基本上终其一生也不能进入城堡，他们在为公爵府服务的大半生中，要做的只是维护公爵府外围的杂务，但此刻，他们第一次进入公爵府的花园，却是在亲手破坏这里，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无异于弥天大罪。42VmQ
但当人们真的冒犯了某种语境中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之后，破窗效应却会令他们的道德直接降低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42VmQ
希格斯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没什么印象，即使他想要去稍微安抚一下那些恐惧和惊惶的人群，但手抬起来很久，却只走向了他唯一认识的，被卷入了人群的伊蒂嬷嬷。42VmQ
女仆长伊蒂嬷嬷正跪在城堡大门口的地上，痛苦地看着被烫伤的双手，发出了不知是恐惧还是悲伤的呜咽声。42VmQ
伊蒂嬷嬷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从容不迫，慈祥的面容上也沾上了灰泥和泪痕，但她却没有办法去用手擦拭，因为黑魔法师的延迟齐射指令，她的手上已经被烧的满是水泡。42VmQ
小女仆担忧的看着照顾了她许久的女仆生活的老师，几次想要张嘴，却没有说话。42VmQ
感受到仆役人群中有些不怀好意的窥视，希格斯深吸了一口气，头也没回的喊了起来。42VmQ
还在和女仆们吹嘘的奥托听见希格斯的喊声，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的吼声，直接打了个哆嗦，赶紧结束了话题。42VmQ
“当时黑魔法师冲进来……哦，我得走了，女仆小姐们，虽然我很乐意和你们讲我最最亲爱的弟弟是怎么帮助我击败黑魔法师的……下次再和你们讲。”42VmQ
也是这一声喊，所有仆役都注意到了希格斯，无数双眼，带着好奇的，恐惧的，惊惶的，游移不定的，甚至是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的眼神，看向了希格斯和他身旁的西莉亚与小女仆。42VmQ
希格斯没有继续说话，直接挥了挥手凭空召唤出了一条火焰长蛇，在身边悬浮游动着。42VmQ
虽然这些变式魔法制造的与其说是蛇，不如说是加粗版的火焰线，但看见这希格斯不得不召唤出的，代表着法师的炽红光芒，所有还站着的仆役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42VmQ
“没有事情，嬷嬷，是黑魔法师蛊惑了您，是……邪恶的黑魔法师欺骗了您的感觉，欺骗了您的思维。”42VmQ
说完这句话，希格斯又重复了一遍，确认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见了，才和西莉亚共同伸出了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伊蒂嬷嬷。42VmQ
希格斯的话就像一句会传染的咒语，当他念出第一遍的时候，听见这句话的仆役就大多安定了下来，当他说第二遍的时候，仆役中间已经出现了确认的应和声。42VmQ
“没错，是黑魔法师干的……他对我施了法，我一下子就着了魔。”42VmQ
激烈的讨论声在人群中响起，紧接着，奥托终于来到了希格斯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松了一口气的希格斯就把女仆长的手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奥托。42VmQ
一脸为难神色的奥托几次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无奈的释放了驱散。42VmQ
这种特效拉满的法术虽然驱散对烧伤水泡毫无作用，但却对怀着其他想法的仆役们相当有效。42VmQ
依靠着希格斯的魔法威慑和奥托的法术，仆役们总算全都坐在了地上，而就像所有时代的警匪片里的警察一样，那些全程只干掉了几个马车夫和倒霉仆役的卫队们终于姗姗来迟，隔开了希格斯一众人和那些已经坐在了地上的仆役。42VmQ
随着卫兵们一同赶到的，还有公爵府的外面传来的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不久之后，一队白盔白甲，在肩甲上画着黑色犬首的骑兵就进入了公爵府。42VmQ
希格斯看着那队法师，虽然他很难对全程打了酱油的卫兵提起什么好脸色，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卫队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他们第一时间出去请了法师。42VmQ1
那个幸运的传令卫兵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小队装备精良的白盔白甲的法师，在他描述了情况之后，那队顶盔带甲，挟弓持剑的白袍法师便纵马而来，当看见公爵府升起的黑烟与火光后，更是快马加鞭，用一种传令兵都险些没赶上的速度抵达了公爵府。42VmQ
这些白甲法师们虽然只有五人，却全都是稀有的光系，他们身上大都带着一种闪耀的光辉，这种光辉是如此温暖而安定，以至于凡是他们所经之处的仆役们，都失去了暴躁与惊惶，变得安静而温和。42VmQ
白袍法师们纵马快步走过一片狼藉的公爵府，一边接纳着花园里所有人带着崇拜的敬意，一边小声议论着公爵府的惨状，似乎还带着某种程度的嘲讽，不过那种略带嘲笑意味的语气，却在见到城堡内黑魔法师的尸体之后，变成了啧啧称奇。42VmQ1
“不必惊慌，小爵士们，我是埃梅里·娄·洛德伦特森，前光领主洛德伦冕下末徒，光学院反黑魔法科教员长，“猎犬”团长。”42VmQ
为首的女法师摘下了尖顶盔，露出了一头白金色的短发和坚毅中难掩惊讶的神情。42Vm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