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晟远的确无法理解飞行员们前赴后继跃向天空的心，这款滑翔机的设计在他看来远远说不上完美，但他们对此却丝毫也不在意。闲暇的时候，他们总是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把现有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如何利用偶然出现的风，如何避免机毁人亡的事故，在这样的热情中，他们几乎把这款滑翔机开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效果。42vWN
即便是同伴的死亡，受伤也无法动摇他们在天空中飞翔的渴望，他们很快就钻研出了在空中编队飞行，相互配合掩护的战术，甚至琢磨出了好几种躲避飞艇视线和射界，最快接近飞艇并且向它发动进攻的方法。42vWN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滑翔机投产，每个人都能拥有专属于自己的那一架，每个人也都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装饰自己的飞机。42vWN
因为这款滑翔机非常轻，体积也不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飞行员们开始把它叫做“小飞侠”，而它最终也成为了这款滑翔机的名字。42vWN3
在飞行时间渐渐累积上去，飞行员们对于飞机性能和各种部件的关系渐渐明了起来之后，他们终于可以给予夏晟远和严春龙一些有用的反馈建议，让他们对“小飞侠”进行一些细微的调整，不过它基本上还是保持了原本的设计，起码对于外行人来说，从表明上根本就看不出几个批次有什么差别。42vWN
在邱元常的反复催促下，夏晟远最终把设计定型，相关图纸、参数和工艺也交给了张江的飞艇工厂，两个地方一起开足马力全力投入生产，两个月的时间内，魏岗和张江的工厂就生产了两百架“小飞侠”，而且越到后面，工人们越熟练，生产的效率也就越高。42vWN
大量的“小飞侠”被运到张江各地用悬崖匆匆改建的起飞场，而第一批飞行员们也转职成为教官，开始把他们的经验和技术传授给那些从飞艇兵，甚至是从普通士兵转职而来的新的飞行员。42vWN
这种规模的训练不可能长久地隐瞒下去，邱元常只给了他们很少的时间去培训新手，在发现降落到飞艇的飞行甲板上十分困难之后，他甚至直接拍板说不必训练这个，只需要教会他们从高处的飞艇上起飞，向敌军的飞艇发动突击，然后迫降在荒野上就行。42vWN
“司令，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名教官鼓起勇气说道。“荒野上很难找得到满足降落要求的平坦土地，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降落，机毁人亡失事的可能性很大。”42vWN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教他们了。”邱元常说道。“降落场地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们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了。如果不行，那就教他们用降落伞降落，反正这种飞机的造价也不高，只要能摧毁敌人的飞艇，作为一次性武器也没什么关系。”42vWN
使用降落伞降落同样存在问题，一方面是因为用于制造降落伞的材料价格昂贵，而且无法在张江和魏岗大量获取，他们最终只能用密织的细麻藤布涂胶后进行替代，体积大，重量重，而且出事的风险大大增加；而另一方面，降落伞在空中的时候很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42vWN
但人们无法对抗邱元常的决心，因为张江军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好了。42vWN
张江北面的魏岗算是一个安全的侧翼，而更北的长山地区则在李乐山指挥下的复兴军游击队和随后出现的自由军游击队的活动下，内部乱成一团，完全丧失了对外发动攻击的可能。42vWN
但东面的彭康地区却在苏河军的步步紧逼下出现了叛离的迹象，让邱元常不得不派出一万多人去支援和确保他们的稳定。而更糟糕的则是，在逐渐熟悉了张江军的游击战打法之后，北方各部和安澜城军在飞艇部队的支援之下，渐渐把张江军游击队的活动区域压缩得越来越小，许多游击队被分割包围，成建制地被俘虏、歼灭，甚至出现了大批逃兵和投降者。42vWN
张江军在正面战场已经无法再维系攻势，因为损失了大量老兵和基层军官，就连构筑防线节节抵抗的构想也明显无法实现。42vWN
邱元常不得不在张江地区大规模征兵，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因为从来没想过执委会的抵抗会如此强烈持久，张江军之前收买各路边军时投入了太多的资源，而在他们一一叛离之后，这些投入都打了水漂。张江军多年来通过各种手段积累的财富在远远超出预期的战事之下终于消耗殆尽，对外贸易又全部中断，为了维持庞大的部队和工厂的生产，邱元常终于不得不开始向张江各地的居民们征收超额赋税，同时强行向商人们发行债券，逼迫他们“自愿购买”，甚至以大量白条直接征收他们的物资，许诺在推翻执委会后双倍偿还给他们。42vWN
作为张江军根基的张江地区尚且如此，仅仅是被他们临时占据的彭康地区和执委会直管地区更是变本加厉。邱元常这样做事实上已经默认了张江军在军事上的颓势，也终于放弃了替自己树立良好形象的举措，张江军在这些地方几乎仅仅留下了少量口粮给居民们，而把包括居民个人所有的武器在内的所有多余的物资完全运回张江。这样做除了压榨这些地方的经济潜力，同时也是为了增加执委会一方的军队前进的压力，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延迟他们前进的步伐。42vWN
暴动和抗税行动开始出现，并且越演越烈，张江军的军纪迅速开始败坏，而他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给那些新招募的部队塑造军人的荣誉感，强化纪律，相反，高级军官们渐渐把这些做法看做是提升士气的有效手段。42vWN
战争这头恶犬终于在这个时候撕下了最后的伪装，把自己最冷酷，最残暴的一面展露了出来。42vWN
“给你们最后十天。”邱元常对飞行教官们下达了最后期限。“除非天气不允许，不然，那就是我们与安澜城空艇部队决战的日期了。”42vWN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