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我无知。3tC8k1
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3tC8k1
人是万物的尺度。3tC8k1
喧嚣的炮火已经在身后隐没，钢铁的城墙矗立在毕达哥拉斯的眼前，那上面还闪烁着隐约的红光。3tC8k
如果在之前，让毕达哥拉斯看到这个，他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大肆宣扬自己的正确性，然后发挥一番自己的伶牙俐齿，从智商的高度上鄙夷一下这群海盗。3tC8k
随行的海盗瞟了他一眼，一指钢铁城墙下那扇圆角门，努嘴道：“首领已经在里面等你了。”3tC8k
有些浑浑噩噩的毕达哥拉斯“嗯”了一声，不管不顾地走了进去。3tC8k
扬起的尘埃之中，毕达哥拉斯走入钢铁的长廊，前方的黑暗循着他的脚步声而灭却。3tC8k
光滑的钢铁地面上，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冰冷的灯光从两边一盏一盏亮起，又依次暗淡下去。3tC8k
毕达哥拉斯停下了脚步，他不禁伸出手去触摸这些冰冷的造物。3tC8k
当指尖和冰冷的金属相触，些微的刺痛感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起来，于是睿智和冷静重新回到少年天才的眼瞳中。3tC8k
这的确是铸相的造物没错，但是这里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僵化”的气息。毕达哥拉斯曾经见过他的同门使用铸相法术，造物之间都有着细小的差别，每一次铸造都是与众不同。3tC8k
自觉找到了辩论点的毕达哥拉斯略微恢复了一点信心，随后大步向前。3tC8k
在上层钢铁破碎的轰鸣声里，他穿过了层层断裂的线缆，踩灭了火花，走进了庞大的空间里。3tC8k
出乎毕达哥拉斯的预料，空旷的空间中没有塞满了避难的海盗，也没有预想之中的巨型武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两把金属座椅，顶上的白色“吊灯”发出夺目的光。3tC8k
身穿浅色亚麻布长袍的年轻男人微笑地伸手，指了指另一张金属座椅。3tC8k
略长的头发向另一边垂下，遮住了他的左边眼瞳，令他看上去有些阴柔。3tC8k
他的话中，隐藏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皆隐没于一声喟叹中。3tC8k
毕达哥拉斯脸上闪过一丝可见的红晕，少年飞快地向前走去，一屁股坐在钢铁座椅上，看着面前微笑的年轻男人。3tC8k
“如果你指的是收留这群难民，给予他们指点，并引导他们活下去的人......”男人颔首，“是啊，我就是。”3tC8k
“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得意？”毕达哥拉斯皱着眉头，“他们劫掠航道，屠杀渔民，破坏了原本的规矩......”3tC8k
眼前的年轻男人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露在外边的右眼深邃而沉默。3tC8k
只是望着那只眼睛，毕达哥拉斯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便无声垮塌，什么欲扬先抑，什么滔滔雄辩，都变得苍白无力。3tC8k
“毕达哥拉斯......哈，叫这个名字还真是让我不适应......你觉得，一个人怎么才能算好好的活着？”3tC8k
男人没有在毕达哥拉斯的雄辩谎言上纠缠，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这让毕达哥拉斯的眉头又皱紧了。3tC8k
他是为了获取思想，才背叛了阶级和学派，那些没有思想的奴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3tC8k
男人静静地看着毕达哥拉斯，似乎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打算和他一直耗下去。3tC8k
“吃饱，穿暖，受到良好的教育，有独立的思想和思考余地......”3tC8k
他滔滔不绝，列举了一大堆迈锡尼公民享有的权利，正当他准备旁征博引来佐证自己的说法时，那男人又摇头。3tC8k
海盗首领微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吃饱，穿暖。这就是最基本的生活。”3tC8k
“换而言之，必然是要在满足物质条件的需求下，再去满足精神条件。你说的，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太陌生，也太奢侈。”3tC8k
他很想对眼前这个男人说自己不是来讨论这些的，自己是来求取思想的。但是话到嘴边却不自觉地崩塌，破碎成零星的言辞。3tC8k
毕达哥拉斯明白，但凡要学习九头蛇教派的思想，就必须要接受他们的观念。这是一个糖衣炮弹。3tC8k
所以他沉默了，片刻后，毕达哥拉斯起身，向着眼前的人微微鞠躬：3tC8k
“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进入九......圣许德拉教学习的机会，我想了解你们思考事物的方法，想知道你们认知世界万物的方式......”3tC8k
“世界观和方法论吗？”男人微笑着颔首，“我们从来不对此敝帚自珍，只要你愿意学习，这些东西是对任何人开放的。”3tC8k
毕达哥拉斯仔细咀嚼着“世界观、方法论”这两个名词，惊叹于它们的精巧和简练。然而片刻后，他就强迫自己从其中超拔出来。3tC8k
“对，任何人。不仅包括贵族，也包括商人，农民，渔夫，包括那些自由民和奴隶。只要你问，必会有人解答。”3tC8k
首领说着在毕达哥拉斯看来大逆不道的话，施施然起身，走向另一头。3tC8k
在门前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毕达哥拉斯：“怎么？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陪葬？其他人可都已经坐上了船。”3tC8k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毕达哥拉斯快步跟上，随着海盗首领一起走进暗道中，“为什么这里的建筑造物，透着一股死板的‘僵化’味道？一点也没有不可复制的灵性？”3tC8k
“灵性？”海盗首领，或者说，九头蛇的九位大主教之一微微笑道，“你错了，不可复制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你所说的僵化，则体现了精准和大规模生产的前景。”3tC8k
毕达哥拉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本能地想说些什么，却摸不清思路，最后只好不甘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3tC8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