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身之法学起来是真的艰辛——这是奥托在第四百八十二次从梅花桩上摔下来之后得出的结论，但是这件事更是极大的激发了奥托的好胜心，他摇摇晃晃的站在梅花桩上，凯雯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金发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跃而起。41huH
但是连续反复的尝试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以至于在这一次出现了预判的误差，他并没有如自己预想中的一样实实在在的踩在落脚点上，而是踩空了一些——41huH
这下糟了…他暗道一声不好，在半空尽力的调整了自己的姿态，这是他这些天总结出的摔在地上伤害最小的一种姿势，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摔在地上，白影一闪，凯雯伸出手在他的腰间一带，两个人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地上。41huH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凯雯收回手“修习之事过犹不及，这两天可以先暂停修行，后天你随我下山。”41huH
“下山？”奥托微微一愣，自己上山已经三月有余，而中间只有两三次见到凯雯下山，也是短短的几个时辰便返回了，这一次…似乎是要出一趟远门？41huH
“北境，白麓城。”凯雯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最近传来了北境之外妖兽集群的消息，不可不一探究竟。”41huH1
北境…奥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北境驻守的是煌国的精锐军队，仅次于位于西方边境的无双营，若是寻常的妖兽…未必能造成什么损害…41huH
“不可大意，奥托，妖兽聚集一事非同小可，”凯雯微微摇头“妖兽未启灵智，常理不应有自发集群之事，除非有”更强大的妖兽统御，北境驻军固然精锐悍勇，但是已经多年未经战事，面对兽群，恐怕…”41huH
“师父…那…”奥托也有些紧张起来“那我们是否要给煌月城…”41huH
“不必，妖兽聚集既成，现在传递消息也已经来不及了，你随我下山，且去北境一探究竟。”凯雯轻轻叹息一声“这两日你且好生休息。”41huH
自己已经离开了煌月城三个多月，宫廷高手应该已经把自己的消息传回了煌月城里，至于他们具体怎么想…那就随他们去吧，奥托用手摩挲着那柄自己练习剑术的长剑，随着他的意念，真气开始附着在剑身上，让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起来，仿佛附带了一层剑气。41huH
派出去的第三批斥候已经返回了白麓城，确认了北境之外妖兽聚集的消息，煌国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次的妖兽聚集现象，就像是曾经出现过的无相之兽混沌，至阴之兽阎罗，至阳之兽祸斗，每一次的妖兽聚集都会出现这样的兽王级别的异兽，而每一次都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将其封印——他们没有将其击杀的能力，只能借助阵法将其暂时困在法阵构成的异空间里。41huH
而这一次…已经聚集起来的妖兽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以前妖兽聚集最多时刻的顶峰，而且显然，这些妖兽的数目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而北境的守军虽然是煌国精锐，但是相比于经常与西方草原的游牧民族交战的无双营，北境军队已经多年未曾经历战事了，哪怕仍然是无可争议的精锐军队，但是…41huH
“妖兽聚集达到什么程度了？”身披坚甲的将军看向自己的副官，将刚刚送到自己桌案上的军报展开“京师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41huH
“将军，京师已经在调集军队，无双营的军队正在防范西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无暇他顾，但即使是这样，京师调集的军队也要在两个月之后才能抵达。”同样身穿铠甲的中年人面有忧色，他有些担忧的看着铺开在桌案上的地图“但是将军…妖兽集群的前锋距离我们白麓城不足百里…”41huH1
妖兽，从煌国立国之初就存在的那些危险生物，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但是这些妖兽嗜血而残暴，但是所幸妖兽的数量通常不多，而且…大部分的妖兽并没有过强的力量，因此煌国尚且可以凭借军队维持国内的稳定，而这一次的妖兽聚集…白麓城只怕难保。41huH
“将军…每逢有妖兽为祸，仙人便会下山诛杀妖兽…或许…”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东山距离此地千里之遥，而仙人即使再快，恐怕也难以在妖兽破城之前赶到…41huH
“仙人终究只是外力，白麓城里生活的是我们的妻儿老小，生活的是我们煌国的子民，只要我们北境驻军还有一口气在，那些妖兽便休想踏入白麓城半步！”将军将头盔戴在头顶，转身朝外走去“召集军队，随我出战！”41huH
白麓城外就是广阔的冰原，在广阔的平原上想要阻挡冲锋的妖兽群几乎是不可能的，重装步兵在城门外竖起了厚重的巨盾，手中的长矛从巨盾的缝隙中探出了冰冷的锋刃，骑兵正在给手中的弓弩进行最后一次校准，而巨大的机械弩已经被架设在白麓城的城墙上，士兵们转动着绞盘将超过一米长的巨大弩箭安置在巨弩上——这些威力巨大的弓弩床将是第一波开始攻击的器械，随着绷紧的弓弦回弹，带着巨大的爆鸣声和尖锐的呼啸，弩箭颤动着飞向远方的兽群。41huH
城中百姓早在三日前就已经被疏散完毕，而守军已经在城内埋设下了大量的火药，只待妖兽入城，便将其尽数引爆，机械弩射出的巨型弩箭贯穿了妖兽的躯体，将它们钉死在地面上，弓弩旁的士兵喊着整齐的口号重新转动绞盘，而城下的重装步兵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顶住了面前的盾墙——一旦盾墙被妖兽冲破，原本的防卫战将会演变成一场毫无疑问的屠杀。41huH
长枪的枪尖刺入妖兽的身体，随着那些妖兽的挣扎被折断枪杆，士兵们索性拔出长剑，朝着那些野兽狠狠地挥砍下去，伴随着号令，城墙上的弓箭手们拉开弓弦，飞射的箭矢如同一团笼罩在战场上空的阴云。41huH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这一批妖兽才被斩杀殆尽，但是守军的精神和体力也已经达到了极限，士兵们沉默的打扫战场，收敛遗骸，将妖兽的尸体堆积起来焚化，而远方隐隐约约传来巨大的兽吼声，今天消灭的甚至可能只是从兽群中流窜到这里的一群分支，而真正的战斗…可能还没有打响。41huH
“我们…真的能守住城池吗…”士兵中有人窃窃私语，但是这不是与其他国度或者是游牧民的战争——那些敌人至少是可以交流的，但是这些妖兽是完全没有任何灵智可言的生物…41huH
“不管是煌月城的援军还是东山上的青鸾仙人——只要有一方到达，我们就相当于捡回了一条命…”年长一些的老兵这么回答道“别看我现在老了，但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过妖兽大规模入侵的…所以…我曾经也见过仙人…若是仙人亲至，这里的妖兽也算不得什么。”41huH2
“师父…呕…”奥托干呕着，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人类与妖兽的战场，而战场的惨烈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地面几乎被鲜血浸透，周围仍然散落着人类的残肢断臂和妖兽的尸骸，即使是打扫战场，也不过是清理出大概的空间而已，至于其他的…现在已经无人顾及。41huH
“……”凯雯早已不是第一次见证人类与崩坏作战的战场，这些景象对她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但是奥托…显然是第一次见到，白发少女轻轻摇头，伸出手遮住了奥托的眼睛“你若是不想看，就不看吧。”41huH
“不…师父，我要看…”他执拗的挣脱了遮住自己视线的手掌，死死地咬着牙注视着这片被血染成紫色的荒原——像是要把这里所有的景象全都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底，凛冽的寒风，染血的残破战旗，战死的士兵，妖兽的尸体，一切的一切…41huH
“会的，”凯雯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会有那么一天的。”41huH
“师父…”奥托看着这片战场，突然这么问道：“仙人…也会死吗？”41huH5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死的，奥托。”凯雯笑了笑“但是在妖兽除尽之前，我不会死的。”41huH3
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传来隐约的颤动感，她伸出手轻轻将奥托拨到了身后，另一只手将手中的伞横在了身前“你且先进城去吧，我随后就到。”41huH
在这个时候奥托才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凯雯手中的那柄伞——与寻常纸伞以竹或木为骨不同，这柄伞的伞骨似乎是某种金属，他犹豫了一会，深知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累赘，于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城门跑了过去。41huH
“不管怎么样…这次我可要认真一些了啊…”凯雯微微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如同水墨般的巨大阴阳鱼图案从她的脚下扩张开来，将整片战场纳入其中——41huH2
咆哮的妖兽似乎突然失去了生机般轰然倒地，随即如同风化般随着掠过战场的风化作尘埃消散而去。41huH
状若猛虎，背生双翼的巨大猛兽咆哮着，庞大的身形却如闪电般迅捷。41huH
“这一次不会再放过你了…穷奇。”41huH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