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白知道这是什么,精神反噬。不仅如此,对于这个现象,以及其后果如何,他都清楚地了解。遭受精神反噬的公孙牧不仅可能会导致本就不稳定的魔眼暴走,还有可能会在精神上造成损伤。lpoeD
如果迅速不接受专业的治疗的话,这个损伤很有可能会烙印在公孙牧的精神上一辈子。lpoeD
必须......必须要迅速冲破面前使徒的防线,为公孙牧争取治疗的时间......lpoeD
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面前这个强的可怕的使徒呢?lpoeD
正当叶若白考虑先发制人发起强攻时,大厅里有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响起。lpoeD
叶若白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赤果的男人站在远处,扶着墙壁,手指颤颤巍巍指向男人。lpoeD
那是季公子。此刻的他浑身是伤,几乎是一瘸一拐走过来的。lpoeD
实际上,被两人抛弃后,季公子接住消防水柱,依靠水管喷洒的水流开路往回走,反而因祸得福找到了一个没来得及被怪物占领的楼梯。期间过程艰辛而又痛苦。lpoeD
一楼的所有窗门都被火焰封住,稍加靠近就会放出灼热的剧毒烟气。没有出路可寻的季公子只能赶往出口,希望可以顺利逃离这个炼狱。lpoeD
“是你……是你,你回来了……是来找我的吗?!”语气开始变得歇斯底里。lpoeD
季公子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痛苦的记忆被强行挖掘,那段身处炼狱的记忆,被此刻再临地狱的现状生生逼了出来。lpoeD
他知道了,那个脑海里让他恐惧的人影是谁。正是眼前的这个恶魔。lpoeD
正是这个从父亲的研究所脱逃,残忍将整个研究所烧毁并屠杀干净才离去的恶魔。lpoeD
那时的他刚好被领着视察家里的产业,以更多的了解集团。可是却被卷入了炼狱中。lpoeD
只能在燃烧的建筑物中拼命地跑。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死在了那个恶魔手下的怪物手里。lpoeD
季公子到最后是在昏倒在了倒塌的研究所里,直到最后消防队赶到才把废墟下濒死的他救了出来。lpoeD
这段记忆,最终因为人脑的自我保护机构,被压在了记忆的最低端。按道理这段煎熬的记忆一辈子也不会苏醒。直到他再次身临这个炼狱,直面那个恶魔。lpoeD
记忆涌了上来。同样涌上来的,还有几近令心里崩溃的恐惧。lpoeD
实际上来说,两人也算故人重逢。可是,无论是哪边都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lpoeD
刚停下来不久的笑声再度响起,站在大片灼烧形成的焦黑中,堕落使徒捧腹大笑。他笑到流出了眼泪。咸腥的泪水滴落到地上,在滋滋的响声中蒸发。lpoeD
“我记得你,我知道的。你是那个杂种的儿子,对吧。”lpoeD
复仇者抹了抹眼睛。但是唇角的那一抹弧度依旧疯狂而残忍。lpoeD
“真是没想到,我没能亲手手刃那个杂种,反而在这里遇到了他的儿子。”lpoeD
季公子知道他说的杂种是谁,那是自己的父亲,季氏集团的老总。lpoeD
潮水般涌上心头的恐惧让他的四肢开始痉挛发软。跌倒在地,仿佛没有感受到自那啥花传递而来的高温,就这样赤裸着坐在灼热的地面上,他开始求饶。lpoeD
“不关我事……这一切都不关我事,不要来找我……不要杀了我,求求你了……”lpoeD
男人的注意力似乎没有在叶若白他们身上。趁着这时机,叶若白转身扶起公孙牧,开始做起战斗的准备。lpoeD
他没有寄希望于能乘着使徒转移注意力的机会带着公孙牧逃出这里,先不说强大至此的使徒要杀死一个普通人要花的时间够不够他们溜出去,退一步讲,使徒的注意力虽然被吸引走了,但没有察觉他们行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lpoeD
首先要做的,就是安顿好公孙牧。魔眼使现在需要休息来安抚狂躁的精神力,并且等一会儿的战斗或许会波及极大的范围,因此魔眼使一定要被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lpoeD
这个地方,叶若白选择了电梯旁边的柜台,或者说是原柜台。原本装饰俱全的柜台,现在被火焰爆炸得破破烂烂,别说先前还在这里的电脑了,石质的柜台本身,便已经因爆炸开裂崩塌。幸运的是,这里还能作为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来阻挡迎面而来的爆炸冲击波。lpoeD
偌大的大厅内,两人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叶若白将公孙牧扶到暂且还算安全的破碎的柜台后坐下,才响起叶若白轻声的嘱咐。lpoeD
无法睁眼的公孙牧点了点头,抹去了眼角流下的血泪。他忽然抬起了手臂。lpoeD
抬起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任由手指屈伸,指尖还是与剑士的衣角擦身而过。什么都没抓住。空中的手僵直了一瞬,随即软软地垂下。lpoeD
男人狞笑着靠近。“能参加考核,天赋过人啊。想进入镜之城?你难道不知道镜之城是什么狗屁地方吗?”lpoeD
“就是他们——是你们,就是你们让我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啊!”lpoeD
季公子只看见男人一挥手。却是掀起了炽炎的浪潮!他恐惧地向后挪,但没用。炎浪夹杂着黑红的烟气,吞噬了他的小腿。lpoeD
季公子高声惨叫。然后眼睁睁看着漆黑的焦痕顺着大腿的皮肤蔓延上来,随即而来的还有比起断腿更为剧烈的痛苦!lpoeD
“先是小腿。”男人掐住了季公子的脖颈将他轻松提起。看着对方脸上痛苦的狰狞表情,他反而露出了笑容。lpoeD
“也不用求饶了。这里就是我的领域,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你。但面对仇人的儿子——我可不会手软。”lpoeD
男人的火焰中带有剧毒的烟气,灼烧的同时会将其朝身体内部注入,溶于血液并向全身蔓延。中毒者若得不到学院方专业的治疗,只能饱受难熬的剧痛而死。lpoeD
而此刻,叶若白正环视着周围的环境。酒店的大厅到处遍布着火焰灼烧和爆炸的痕迹,不远处的一面墙上还残留有装修的记号,但装修的高台早已被使徒的火焰炸塌,钢管与木板洒了一地,还静静燃烧着火焰。lpoeD
呈圆柱形的大厅,足足笼盖了四层楼的高度。本意应该是想让二楼三楼四楼吃饭的客人能顺着栏杆往下看下方精致的装潢,但此刻在各个楼层的栏杆后,只能看到一只只焦炭的怪物在无目的地四散游走着,企图将剩余还活着的猎物揪出来残忍杀害。lpoeD
至于大厅宏伟的天花板,此刻倒是没有受什么损坏。价值数千乃至上万的华贵吊灯依然顽强地挂在天花板上,水晶般的琉璃在光线下折射着闪动的赤光。lpoeD
方才还在哀嚎着的季公子,在短短几秒内就失去了声音,只余留嘶哑的痛苦呻吟。四肢已去,无法移动的他如今只能瘫在地上,一边忍受着极度的痛苦,一边期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死亡能快点降临在自己身上。lpoeD
完成了“复仇”的使徒,此刻却显得无比平静。他抛下还未死去的季公子,扭头看向一旁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静立着的剑士少年。“有时我真觉得荒唐,这个世界真的可以允许人去无休止地伤害他人吗?”使徒突然开口,像是调笑般瞥着少年。lpoeD
“或者说,你觉得事后的所谓复仇真的可以抚平人心里的伤痕吗?”使徒嗤笑,“不能,对吧。”lpoeD
叶若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种仿佛是倾泻自己的情感的话语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默握紧了身后妖刀的剑柄。lpoeD
“人类就是这样。强大的欺压剥削弱小的,弱小的看见更弱小的又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这种罪恶与内心的郁结随着这样的‘食物链‘一点一点传下去,直到积攒到足以爆发的地步。但是如果一念之下鼓起反抗的勇气的话,结局只有被那些食物链的维护者杀死这一种。但卑微的反击,能安慰的只有自己。”lpoeD
“但是你又回归了食物链,现在你不就是靠着实力堵住了逃生的路口吗。”叶若白反驳。lpoeD
使徒愣了一下,又很快回归了疯狂的姿态。“不,你错了,现在的我只是为了那一份微不足道的反抗而来的。所以,我才要杀死这栋建筑里所有学院的人。lpoeD
“看样子,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了吗。”叶若白叹了口气。他握紧刀柄的左手顺着刀鞘的鲤口缓缓抽出,刀锋反射着如火的赤光。“和你那些狗屁理由不同,此刻我站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用三个字即可概括。”lpo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