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无云的晦暗天空，如墨般的黑色海洋，永无止境地拍击在岸边的汹涌浪潮，以及其中游曳的畸诡之物，海底巨大的无名阴影。43fZS
捧着热巧克力的苏天站在窗前，静默地凝望着这般风景。43fZS
墙面上装裱的挂钟，带衬线的典雅罗马数字。镶嵌银色的秒针每进一格，有节奏的断音在静谧中显得极其清脆，让人听得有些入神。43fZS
转身。拼接的实木地板，简约现代的硅藻泥涂刷墙面。大小恰到好处的会客室，刻意封闭从而打造出安全感的交谈空间。两套绵软的布艺沙发相向摆置，隔有一张浅淡的木色茶几。橘黄的暖光自嵌顶的灯具倾泻而下，驱散晦暗天色带来的少许阴翳。43fZS
苏天躺上沙发，轻轻地将手中的热巧克力在茶几上放下，稍微抬起了一些视线。43fZS
坐在对面饮茶的坏女人，合体的OL装，膝盖略微透肉感的黑色丝袜，既感性又肃穆的职场气质，以及那种嘴角的微妙弧度，玫瑰色的口红。背靠在沙发上，从翘起的小腿腹至腰间的曲线优雅而舒缓，像具精致绝伦的蜡像。43fZS
绯红之月，或者说，自称为“郑灵夜”的貌美女人，稍稍歪着头，微笑着说。43fZS
苏天随口地回答着，没有人会讨厌富婆，尤其还是漂亮的那种。43fZS
即使……心里很清楚外表下也许是某种畸诡的怪物也说不定，但人类就是这样肤浅的生物——每个人事实上都是外貌协会，只是程度的深浅不同，碍于尊严、世俗、规则或者向外界竖立的自我人设，而表露出虚情假意的博爱与平等。43fZS6
现在这般的姿态，即使明知是“虚妄”，但养养眼也是好的。不得不说，苏天很欣赏面前女人禁欲系的着装风格，尤其是小腿的弧度，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东西了。43fZS2
各种意味上的，堪称究极的“怪异”，苏天回想起来，那枚高悬的绯红之月。天体一样不可理喻的畸诡之物，才是面前女人的真正本体么？43fZS
这种带感的设定，让他无法排除掉思绪中的警惕之心……43fZS
“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还以为你不会每次都出现，原来真的会这样频繁么？邪神莫非是很闲的职业吗，真的这样的话，我也想去当一当了。”43fZS
闻言的郑灵夜，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冷笑话般，轻轻地笑了一声，嘴角的微妙弧度，变得有些意味深长。43fZS
是的，他隐约记得自己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在上次的交谈中，自己的态度并不像现在这般平和，感觉有被冒犯到，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能够平静接受这家伙的出现了吗？43fZS
“你居然记住了吗？我以为高高在上的邪神不会在意这种细节。”43fZS
郑灵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玫瑰色的口红，那种反光的细腻纹理，让苏天有些愣神。43fZS
“我会稍微花上一点心思的。”43fZS4
苏天稍微感受到违和，却又说不上来具体的内容。这种错乱感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便完全被抛之在脑后。43fZS3
“话虽这样说，但是……家里面的猫和书又是怎么回事？”43fZS
“我的家里这是成福利收养场所了么？什么奇怪的生物都往这里扔，一只莫德雷德照顾起来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又添了一个同等水平的宠物，那只黑猫，猫饼干、鸡胸肉、小鱼干、酸奶、营养口粮、生骨，花样丰富口味还挑，不是顶配货色不吃，我特么又不是保姆。”43fZS2
“但这是你自己的意愿不是么？《冥渊的呼唤》，并不是单纯的游戏，一切因果交织之地。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想，生活中会出现更多的擅闯之物。”43fZS
苏天很想辩解，自己压根和那只黑猫不熟，也没有想过让对方出现在自己家里，甚至完成了游戏后，都不知道这家伙的具体性别。但回忆了一下对方顶着猫耳摇晃尾巴的少女模样，直接把想要出口的话咽了出去。43fZS
“这是例行的回访。”郑灵夜说，“每次游戏结束，我如果有空的话，会过来看一眼，收集测试人员的意见，并回答一些你的问题。”43fZS
“《冥渊的呼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的划时代技术，是怎样被制造出来的？”43fZS
“你们背后的团体组织是什么？制造《冥渊的呼唤》有什么目的？”43fZS
“我所经历的模组，实际上是真实存在的对吗？那些NPC，并不是真正的NPC对不对？我被传送到了，类似于异位面一样的空间中，作为某种参与者，涉及与怪异相关的事件，或者场景片段。”43fZS
“你曾经说过，我被虚空感染了。那么，什么是‘虚空’？什么叫做，‘被虚空感染’？”43fZS
“让人做噩梦的木偶、吃下后就会浑身长出鳞片的蟹黄汉堡、游乐场中具有生命的怪异人影、流淌着巧克力血液的男人，我至今为止，承接过的那些怪异委托，种种无法以常理解释的怪异，它们出现的原因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失去做梦的能力，并患上‘Phantom’，这种被你们称作‘灵视’的现象？”43fZS1
苏天有些苦笑不得，但莫名的，他察觉到自己居然并不生气，仿佛对面前这位坏女人，无法生起气来。43fZS
“官方的理由是——有些信息，是仅仅知晓便会导致污染状况发生的极端危险内容，你最好不要知道，而我是在保护你的安全。”43fZS
“官方，我并不觉得，所谓的官方，能够成为你的束缚。即使你从未提过，我也完全能够猜到——那样无可理喻的邪神存在，即使在你的组织中，郑小姐，你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员，而是属于最高的管理层，甚至组织的创建者才对。”43fZS
“是的，你猜得没错。我并不在意什么所谓的官方，甚至我的组织本身，也并不能够对我形成任何的约束力，没有那种资格。”43fZS
苏天怔了一下，他有很多猜测，但是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43fZS
“是的，”她用莫名的视线盯着苏天的脸，“我很不开心，苏天。”43fZS
“能够告诉我不开心的理由吗？”43fZS2
女人这种诡异的生物，实在无法揣摩思想，即使自己作为还算业余的心理学家，但也不擅长对付眼前这般，各种意味上谜一样的非人类型。43fZS
“你说，可以回答我的问题，这肯定不是一句废话。那么，请问，我具体可以问些什么有价值的内容？”43fZS
“这个问题，”郑灵夜缓缓说，“真的需要我回答你吗？”43fZS
望着眼前坏女人的神情，他揉动眉心，久违地感觉到熟悉，是的，他其实早已经知道，那个所谓的答案。43fZS
“你说，这是例行的回访，这句话是假话吧，郑小姐。”苏天平静地说，“你仅仅只是自己想来而已。”43fZS
“我有荣幸让你开心一些吗？”43fZS1
女人下座，缓缓走到苏天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脸凑近，玫瑰色的嘴唇娇嫩欲滴，绯红的妖异瞳孔波光滟潋。眉间眼角，我见犹怜。43fZS
苏天有些猝不及防，这个游戏，不属于三俗类型的对吧，没有那种奇怪的、解除伦理限制的功能，玩家甚至不能脱衣服。43fZS
郑灵夜伸出白皙的右手，猛地贯穿了苏天的胸口。43fZS3
身躯中怪异的焦灼的刺痛，甚至能够感受到，面前女人手掌的温度。43fZS
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自称绯红之月的女人，缓缓从苏天的胸口抽出一枚怪异的，鲜红如血的螺旋图案，在掌心彻底捏碎。43fZS
“给我滚。”43fZS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