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种种危机后，现在的王哲一心只想回家，点份普普通通的黄焖鸡外卖，好好饱餐一顿。43c071
为了感恩现代生活的美好，他甚至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用餐时的仪式感。43c07
等外卖一到，他就把浓汤与鸡肉倒进米饭里认真搅拌，直到每一粒大米都浸出诱人的金色光泽。再盛起满满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食物时，他还要打开直播，点开比赛，观看着职业选手的操作下饭。43c077
平平淡淡的一个外卖，经这么一想，立刻变得回味无穷起来。43c07
老者突然一声叹息，吓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王哲一跳，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的堕落想法，被老人一眼看穿。43c07
抬头一看，只见老人拉开了车厢的窗帘，目光望向了窗外：“圣科勒教堂就快到了。我也要下车了。给两位女士一个小小的建议。要是你们真想了解神秘领域，诸如灵界、超凡者这类的事。就要真正去调查了解，只看小说故事，永远得不到真相。”43c073
车厢外，传来一声洪亮的提醒之声，马车的速度随即缓慢下来。43c07
角落的老人默默收起雨伞，率先从座位起身离开，弯着腰，候到了车门边上。在马车停下时，老者立刻拉开车门，先行而去。43c07
王哲则看了眼兴意阑珊的两位年轻女士，感觉到她们内心浓浓的失落，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43c07
既然无话可说，他索性闭好了嘴，后脚跟着老者下车而去。43c07
雨还在下，但势头已经小了许多。咆哮的雷霆倒是气势不减，在王哲下车时，立刻形成一道炽白光芒，映耀于天际。43c07
圣科勒教堂的智慧塔顶部，那真理教会的徽标，散发着淡黄色的微光。它的形状，便是之前乌尔班教士佩戴的徽章简化版：张开的十字符号象征古树，而交叉处连接的圆环，象征着一切外在光辉。43c071
教堂前，王哲目光穿过层层白石阶梯，望向那敞开的厚重大门，暂停了脚步。43c07
目送那位与自己一同下车的老者走上台阶，先行穿过了大门，他这才慢悠悠地跟上。43c07
想到一会儿自己很有可能会丢人，他一点都不想听到老头看着他感叹：“唉，现在的年轻人啊……”43c07
教堂里的光线幽暗，虽点了许多烛火，但亮光终究有限，在空旷的大厅内，灯火只照亮了周边的壁画与祭坛，而中间那一片无人的空座，从始至终都是漆黑一片。43c07
站在敞开的教堂大门前，王哲一眼望穿，看到了大厅深处的圣棺祭坛。巨大的石刻祭坛位于教堂最深处的台阶高处，上方供奉着一具白色的石棺，石棺旁簇拥着大量的烛火，在昏沉的光线里，有种迷离的神圣感。43c07
小步走进内教堂，王悄然观察着的环境，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祭坛边的烛火光芒下，一位穿着白色教服的修女转过身，远远朝他走了过来。43c07
修女无声地点头，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她什么都没有问，便转身默默离去。43c07
在神圣之地，一切行为都是靠自觉的，没有特殊的目的，根本不需要引导。43c07
一时间，宏大的教堂只剩下王哲一人，他也没有客气，直接找了个空座坐下。43c07
望着远近燃烧的烛火，他又隐隐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现在，他人是安稳了，不再有性命之忧，肚子却还是饿着，让他很是无奈。43c07
“得找机会要圣饼了，可总觉得没有办法开口啊！我好像还能再忍忍？呃……要不先上个厕所，顺便再想想该怎么开口？就这么定了，第一次白嫖，我得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行。”43c07
期待着自己灵感如尿崩，王哲起身从座位上离开，沿着克威尔的记忆，前往圣科勒教堂的盥洗室。43c072
从祭坛后方右侧的门道进入，他沿着一条烛火通明的长廊前行。途径一个房间时，因为房门并没有关好的缘故，一阵隐约的说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被他听见：43c07
“奥斯神父，最近这一周里，我一直在做冥思，可依然会梦到安芮拉。她在梦中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蓝色长裙，戴着白色丝巾的帽子，出现在家门口。我向她说快点回家，可她却始终进不了家门，只能孤零零地在迷雾中徘徊。梦里她的模样清晰，让人印象深刻，哪怕醒来，也久久不会忘记。”43c07
回答的奥斯神父声音沉稳而厚重，有种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魔力。43c07
老者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平和稳定起来：“是的。最初那段时间，我感到痛苦和颓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得知她在北方的迷雾中变成枯萎者时，我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不知该怎么向过世的妻子交代。直到半个月前，我阅读了德克的《枯萎者艾德拉》。原本我并不信这些骗人的故事，但这本小说的情节，与安芮拉太过相似，以至于我也感同身受，总觉得安芮拉时常在梦中出现，就是她的灵在托梦，想让我将她从迷雾中拯救回来。”43c071
“德克？”43c071
在马车上时，两位读书的女士便提起过这位作者，而老者还亲自教育过他的两位年轻读者，说作家都是靠编故事骗人为生的家伙，纵使序言也不能当真。没想到，他自己也看德克的小说，甚至还感同身受。43c07
所谓的枯萎者，症状其实和地球上的植物人差不多，只是在这个世界，枯萎者是一种涉及神秘领域的专指，意为灵魂枯萎之人。43c07
导致灵魂枯萎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了不可以听的声音，对灵魂造成了不可逆的严重伤害。43c072
在克威尔的记忆中，这个世界终年迷雾，只有人类聚居的文明地，才能看到太阳，文明聚居地外，则是一片永远不会消散的大雾，笼罩了整个世界。43c07
世界因此变得很小，因为目前人类活动的区域，至今只有两座大陆；世界也因此变得很大，因为就算是历史悠久、诸国林立的旧大陆，周围仍有无尽的迷雾之地值得探索。43c07
圣合会时期，旧大陆发生了一次开雾运动，人类的活动范围获得空前的壮大，自那以后，人们对过去一直畏惧的迷雾世界，开始变得狂热。43c072
但见知世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克威尔的父母，便为此直接付出了生命代价。43c07
王哲思索回忆之际，房间内的奥斯神父说话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希望你将余生的时间，都浪费在一个遥不可及的空想目标上。尽早振作起来吧！安芮拉的灵，一定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好好走完一生，和她一样，早日迎来一个新的开始。”43c07
名叫阿迈的老人若有所思：“这么说，安芮拉真的还有灵？”43c07
奥斯神父沉默了片刻，给予了肯定的回应：“所有人的灵魂都自有灵性，不然便不能称之为灵魂。只是每个人的灵性强弱不同，会随着岁月会被凡性损耗。但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哪怕一丝，等待着回归内在世界。”43c07
“不用谢，身为真理的追随者，我无法向你说谎，只能选择告知或者拒绝。”神父的回应恬淡，“所以阿迈，我相信你可以重新开始。希望你不辜负我，用我告知你的事，去做危险而徒劳的行为，要尊重灵魂，不可触犯禁忌。”43c07
“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这样做。”阿迈信誓旦旦地说。43c073
“希望如此吧！”神父语重心长地说，“请记住，生命旅途没有终点，但有段落。每一段结局，都是新生与开始，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活在过去，放任凡性的执著。”43c07
门外，王哲也在默默听着。由于克威尔对神秘领域不感冒的原因，他对真理教派的了解甚少。43c07
现在亲耳去听神父开解老人，他觉得作为一位圣职者，这位奥斯神父发言不错，应该是个好人。43c07
“所以跟他要饼的话，问题应该不大。”43c077
站在教堂庭院，奥斯神父目送着阿迈远去，默默祝福了这位失去亲人的老者。接着，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长廊。43c07
其实，他从刚才就感觉到了外面有偷听者，但这再寻常不过。他的房间外，时常会有偷听者，希望从中获得启示，而这样做的人，大都都是虔诚的信徒，和被凡性困扰的迷途者。43c07
但是今天的偷听者，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内在之眼的认知，让他发现偷听者的身上，有种无与伦比的强大祝福力量。43c07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会感知到一股福王祝福过的力量残留？”43c071
神父感到些许疑惑，因为从瑞玛共和国独立至今，全境只有一位福王。43c07
“那位老师自受肉之后，永远都不可能离开圣都林，所以，应该是错觉吧……”43c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