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守墓人并没有对他的脏话在意，淡然回应道：43ag71
“没有关系，这儿是你的安眠之所，亦是你疲惫心灵休歇的港湾。你在这儿依然可以是王哲、继续做曾经的那个自己，无需为隐藏身份做考虑，更不用掩饰内心的情绪。”43ag73
听到她的回答，王哲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望着墓碑上的名字。43ag7
许久之后，他问：“这儿的所有坟墓，埋葬着都是曾经的穿越者吧？他们被召唤到这儿，最后都回去了吗？”43ag7
王哲对此并不意外，他平静地点点头，又问，“我将名字刻到墓碑上，就不会被克威尔的世界排斥，这是什么原理？开具死亡证明吗？”43ag7
“可以这么理解。”守墓人柔声道，“通过这个方法，我向世界证明了外来者已死。之后，你就能以原住民的身份活下去，因为你死了，所以你没死。”43ag78
暗红色的月光下，他在墓碑前静坐了很长时间，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名字，不断回忆着过去。43ag7
“也许人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吧。”他在内心自言自语道，“其实从意识到自己穿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回去的希望渺茫了。但我仍不愿意相信这点，刻意回避着现实……43ag7
“但越是逃避，就越容易被现实打击。与其就这样心灰意冷下去，不如站起来，竭尽全力去拼一次——我很抱歉，王哲，既没能完成你的返乡心愿，还要逼你以别人的身份活下去，但没关系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我会取回自己的身份……”43ag7
幽暗的墓园里，他瞭望着墓地无垠的花海，看着它们随风起伏，飘摇无定。43ag7
那些花是白的、草色深绿。然而鲜花迟早枯萎，草叶也会泛黄，一季过去，又将是新的开始。43ag7
这一过程多少有些困难，所以用时很是漫长，但在理性与感性的自我对话后，他便告诉自己，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了。当这一次睁开眼时，他就不是那个陷入失落惆怅的自己，迎接他的，也会是新的开始。43ag7
自这一刻起，他便是克威尔·雷德菲尔德。43ag73
沿着墓园的道路，克威尔快步离开了墓地，向幽静宏伟的宅邸走去。43ag7
“现在，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就是天降真理。你是为了它而召唤我，而我也要靠那个东西，返回曾经的世界。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太多影响这个世界的手段，不然也不会召唤我来这里。所以我们敞开心怀谈谈吧，把你知道有关天降真理的所有事，全部告诉我。”43ag7
“天降真理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万物的终末。它并非时刻都存在着，只会在某个特殊的时间，从天而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至于天降的具体时机，据我所知，是一切汇流、诞生新的起源之际。”43ag74
“我懂了，你之前说过，现在是汇流之时，所以也是它从天而降的时机。”重新回到宅邸的大门前，克威尔一面回应守墓人的话，一面敲起门来。43ag7
“别费力气了，房子里没有人。”守墓人提醒，“等你拥有了内在之眼，再尝试去寻找钥匙。没有钥匙，这座宅邸的大门打不开的——现在的确是汇流之时，因为我听到了汇流的钟声，才从长眠中苏醒。43ag73
“但距离一切真正汇流之际，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而你正好可以借助这段时间，尽快增强自己。因为真理天降之时，所有的生者，乃至死去的灵，包括被驱离的祂们，都会因为疯狂地渴求真理，而返回起源之地。”43ag7
克威尔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用词。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神，他尝试用地球上的知识解读，尽管对宗教神学理解很少，他还是通过网文小说的“科普”，意识到这个单词代指神明。43ag7
但一个就算了，听守墓人的细节描述，这似乎还是一群。43ag7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回答：“旧时起源与汇流之地的支配者，一群争夺真理失败的怪物罢了。”43ag76
听她这么说，克威尔也没有太多惊讶。事到如今，就算对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都不会感到半点奇怪。43ag7
意识到这与自己目前的处境没有太大关系，门前的他走到台阶前坐下。43ag7
“那就从内在之眼开始说起吧！”他说，“我应该是要脱离凡性，成为超凡者，是吧？那么渠道是什么？我该怎么做？”43ag7
这才是他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距离天降真理无限遥远，而想要接近它，按照常理推测，应该先要脱离凡性，成为超凡者。43ag7
“内在之眼的话，需要一些灵性的媒介帮助，无法独立完成。我认为你需要加入超凡者的组织。由他们帮你开启内在之眼。然后，你就可以开始学习和消化隐性知识了。”43ag71
“对，隐性知识。”守墓人肯定地说，“虽然忘却了很多，但我清楚记得，隐性知识是脱离凡性的关键。”43ag7
因为是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克威尔本能地想要了解更多。43ag7
墓园里沉默了，只有夜风轻抚草木的微响。守墓人应该是在回忆和组织语言，所以没有马上回答。43ag7
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隐性知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知识。它不能用语言来传达，也无法用符号去表述，因此有别于常见的知识。总而言之，学习和消化它，有助于脱离凡性。”43ag7
守墓人不禁感到一丝歉意，轻声道：“抱歉，沉睡的时光的确漫长，导致我忘记了太多。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寻找一些这个世界的旧物给我。也许看到曾经见过和熟知的东西，会使我更快地恢复记忆。”43ag75
静坐许久，他都没有听到守墓人开口，感觉到气氛些许尴尬，他再一次主动提问：43ag7
“我还有要完成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该做什么？离开吗？”43ag7
“将过去交付于我后，你便没有别的事了。”守墓人温柔地说，“但你可以在这儿安眠，只要闭上双眼，我就能助你入睡。在凡性的世界里生活奔波，会损耗灵魂自有的灵性。只有回归内在世界，才能得以滋养和复原。”43ag72
克威尔闻声，直接闭上了眼睛，而守墓人也领会了他的意思。43ag7
“疲惫的旅人啊，请回归内在世界，触碰黑暗的心灵……”43ag75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梦，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沉醉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安然地舒展着自己的精神，忘却了时光，忘却了一切……43ag7
听到声音，克威尔猛地从床上做起，映入眼帘的第一件事物，便是墙上那半人高的红色装饰木板，然后是壁灯、金属衣柜、和狭窄的窗台。43ag7
“看来那段墓园的经历，不止是梦境这么简单。我……我是克威尔·雷德菲尔德。”43ag7
有那么微小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灰暗，但只出现了一刹，便迅速坚定了起来。43ag71
听到楼下的门铃声还在响着，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穿上了拖鞋，一身睡衣跑出了房间。43ag7
一楼的门厅方向，扎耳的门铃声仍在持续，楼上的他都被惊醒了，更别提一楼的克莱娜。在他顺着梯子往下爬时，克莱娜穿着一身白色条纹的睡衣，也从卧室里跑了出来。43ag7
克威尔没有搭理妹妹，离地只有不到一米高度，他一跃跳了下去。落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厅处，打开了房门。43ag7
门一开，一只白皙的细手钻了进来，抓着一张证件，怼到了他的面前。43ag7
克威尔下意识地避让，从门道退开，而就在这后退的时间里，一个身穿黑色皮衣、戴着白色围巾的银发女人从门外闪了进来。43ag7
甚至都没正眼看他，银发女人就像是抢时间似的，将证件再度怼到他的面前，做出了自我介绍：“国家禁酒调查……”43ag7
很突然的，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银发女人猛地看向了他。四目交汇之际，那一对明亮的眸子瞬间陷入了僵滞。43ag71
原本要做的自我介绍，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能再说下去。43ag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