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芬神情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沙尼亚特代家主。他瞳孔之中的怒火中烧，已经在不知何时，转变成了心如死灰，暗淡无光的眼瞳，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41XD7
不，他大约的确是已经死了。在自己成为沙尼亚特的圣女之后，他自然，就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继续担任代家主一职，他的政治生命在此刻就已经终结了。他的灵魂，在那权柄从手中消失的那一刻，就跟着一起逝去了。41XD71
残留在这具躯体之中的，只是某个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罢了。41XD7
依芬悄悄瞥了一眼奥托，而很显然，奥托根本不是那种仁慈的君主，作为一个胆敢顶撞他的人，当然要做好承受一切报复的准备。那他的这具残躯，大概率，也是保不住了吧。41XD7
对于沙尼亚特的前代家主迎来如此的结局，依芬着实有些感慨，一直到今天之前，又有谁会料到，从来都是扮演奥托忠犬角色的他，会被奥托亲手，以忤逆天命大主教的理由给处理掉。41XD7
在此之前，他都是站在天命的立场上，站在沙尼亚特的立场上，妨碍着自己的行动。他代表的，就是沙尼亚特的正义。41XD7
然而，他的结局，仿佛是命运的嘲讽，这根本就是对他一生选择的否定。这是命运的诡谲么？还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好的结局。41XD7
依芬不清楚，因为这样的讽刺对她自己来说也是存在。她明明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奥托，站在天命的反面。直到今日，她都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逆熵，对不起约阿希姆，对不起普朗克教授的事情。41XD7
但在自己挑战沙尼亚特家权威的最后，竟然，是她一直以来的“敌人”，奥托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了自己。造成自己不幸的敌人，反倒成为了自己最大，最坚定的“盟友”。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依芬反抗的嘲讽。41XD7
这不是依芬真正想要的反抗，奥托的所作所为，仿佛让她的努力都成为了笑话。火线认证的仪式固然为她自己带来了绝对的合法性，可是，这似乎也同时一并消弭了她真正的所思所想。让自己，只是成为了与过去的沙尼亚特的圣女没有任何区别的存在。41XD71
至少，依芬已然稍稍品尝到了，似乎，在奥托的心中，无论自己和沙尼亚特家如何的争斗，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一场玩闹。41XD7
或许是触景生情，依芬对跪在地上的沙尼亚特代家主，也升起了一些同情，他就像是这场闹剧中与自己对应的丑角。他们二人卖力的在奥托准备的，名为“沙尼亚特”的舞台上将这二人转演到了最后，得到的终幕却是一个对两人都称得上是讽刺的结局。41XD7
不愿意再细想这另人捧腹的希腊式喜剧，依芬此刻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遵守，与玛丽的诺言。41XD7
之前一直低着头的塞西莉亚，终于敢抬起了头，直视着，仿佛已经与她有了相当遥远距离的依芬。41XD7
塞西莉亚直视了良久，才想起了沙尼亚特家的规矩，无论是长幼之序，还是上下尊卑，她这样的行为都是狂妄无礼。塞西莉亚重又低下了头，尽可能地，调整着心态，用着尊敬的语气回答着依芬的问询。41XD7
“圣女大人。”41XD73
依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广场的周围，四处是心灰意冷，意志消沉的沙尼亚特族人，但更为重要的是，依芬已经能够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奥托那快要按捺不住的杀心。41XD7
必须快点带塞西莉亚离开这里。依芬做出了判断，她无法想象若是再逗留在此处，奥托会给塞西莉亚展现怎样的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那肯定，会对塞西莉亚的成长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41XD7
“塞西莉亚，我们走。”依芬快步走上前，直接握住了塞西莉亚还捏着裙角，维持着提裙礼的手，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往沙尼亚特家的神之键阁走去。41XD7
“圣女大人，我们，我们是要去哪里。”塞西莉亚细声细气地问道，仿佛生怕自己的问题让依芬恼怒。41XD7
依芬回过头，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奥托那几乎要彻底竖起来的剑眉，她赶忙微微蹲下身，把手臂挡在塞西莉亚的脖颈后，到几乎是要把塞西莉亚的脚抱离开地面，径直拖着她跑出了广场，口中则是说着随便想来的借口，41XD7
“啊，姨妈这是不知道神之键阁在哪里，希望你能帮忙带带路。”41XD7
目送着依芬相当识大体的离开了广场，奥托收回了视线。至于，她带着塞西莉亚离开了此处，奥托也不准备阻拦，他也还是有足够的耐心给依芬卖一个好。倒不如说，这也正是自己欣赏她的地方。41XD7
依芬离开了，奥托的耐心也到达了极限。塞西莉亚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了转角，奥托也不管是否会让她听见，就直接下达了自己对沙尼亚特家的“判决”。41XD7
“好了，前沙尼亚特代家主。”奥托着重强调了“前”与“代”两个单词，他甚至懒得叫对方的名字，哪怕对方已经服侍了他有十多年的时间了。不过，或许主从的感情从来就不存在他们之间。41XD7
奥托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沙尼亚特的罪行。虽说这只是借口，他打从一开始，就决定清理一下沙尼亚特家中的虫豸，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他也有的是办法借题发挥，小题大做，将小问题办成大案子。哪怕是最初的计划，他也准备让依芬不讲任何道理的直接清洗。41XD71
但既然，沙尼亚特家真的，想要竭尽全力维护所谓的“三大家族的荣耀”，那奥托也不介意“顺水推舟”，成全他们的想法，就让他们为已经彻底腐朽的，沙尼亚特家族过去的荣耀陪葬吧。41XD7
下达了判决，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出，这意味着会有多少人人头落地。若是奥托愿意，只要在审理的时候稍稍指点一句，说不定，就此，沙尼亚特家就要从三大家族中除名了。41XD7
沙尼亚特家，能否继续存在下去，以及能够活下来多少人，只能依赖于，奥托那不知是否还存在的仁慈。41XD7
“哼。”一片死寂的广场之中，奥托连一个反驳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他也没有任何兴趣观察将死之人的众生相。他把手放到了背后，拂袖而去。41XD7
一路上，除了奥托的长靴碾过石子的声音，在没有另外的人声，仿佛他们在被下达判决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不需要后续直属于天命主教的女武神的，逮捕，处决，这一切，在他们的心理上，就自己完成了。41XD7
奥托一直走到了沙尼亚特家的大门口，才似乎有了君主对臣子最后的一点怜悯，他转过身，看向了胜似被羽渡尘消灭了心智的沙尼亚特众人，就是到这最后一刻，他看到的，都是恐惧的把身体帖服在地面上的众人。41XD7
嫌恶的唾弃了一声，奥托再没有任何的留恋，迈出了沙尼亚特家的大门。41XD7
一直，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哪怕一个人胆敢站起来反对他。哪怕这只是注定死亡，注定失败的反抗，但正所谓狗急跳墙，如今的沙尼亚特家，竟然连狗的勇气都不曾拥有。41XD7
自己只有一人。奥托从空中花园匆匆赶来，也是为了保密，他来见依芬的时候没有跟着哪怕一个随从，但就是如此，在场足足有上百人的沙尼亚特族人，都不敢反抗。41XD7
“仗着所谓的‘权力’恣意妄为，又只会更卑微的跪在更大的‘权力’面前。连权力是什么都不想去追寻，只是对它顶礼膜拜。”41XD7
“不过是，一根一根的苇草罢了。连让我稍稍升起些敬意的‘愚蠢’都不复存在。”41XD7
奥托叹了一口气，他不由地想起了瓦尔特·乔伊斯，这个原本预定会是下任天命主教的律者。就算他现在远在美洲，奥托也仿佛能够再一次想起1955年时，他的目光。在天命之中，时不会有那样的“愚蠢”的，这是他的罪，也是对他的讽刺。41XD71
那些存在过的，能够帮助圣女，让这个世界更值得被圣女爱的人，都是一个接一个的，为了他复活圣女的计划，成为了冢中枯骨。剩下的，在自己身边围聚的，只是些扭曲的蛆虫罢了。41XD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