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南城的他今夜被吵得睡不着,锦衣卫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路上聒噪而繁杂,可又不能抱怨,宵禁都开了随便出门容易被扔进诏狱屈打成招。X6Nr9
终于可以歇息了,想将烛火吹熄。突然间门被推开了,火光一阵摇曳后缓缓稳住光亮。X6Nr9
“七二?”眼瞅着这个不过二十来岁就与自己平级的年轻小伙。三二一身单衣,正寻思着这人突然找上门来是要找锦衣卫派差事了?X6Nr9
将手背后,用内力将门关上。七二眼中冷冷的,嘴角却弯曲一笑。X6Nr9
“厂公托我给你带个话。”七二地语气温柔得令人诧异。X6Nr92
三二听到七二的话,默默皱眉。难不成厂公是要自己将功补罪?X6Nr9
“白玉棠就在南城,厂公让你抢在锦衣卫之前把他给找出来。”七二缓缓讲道。X6Nr9
锦衣卫的差事,和我们东厂有什么关系?心里很想发问,可自己之前还被厂公一顿雷霆暴雨般地数落一番。X6Nr9
“对了。”三二一边挽起袖口,一边问道,“七二你呢?你和我一起吗?”X6Nr9
七二将笑容收敛,眼中精光闪烁,“我另有其他安排,你不用多问。”X6Nr9
摇了摇头,这个年轻人真是眼高于顶,一定都不懂得尊重前辈。X6Nr9
自己可是在东厂都待了二十多年了,论资历怎么都能比他……X6Nr9
心里话也能被打断的吗?X6Nr92
三二想去推开门的手停在了空中,低头后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胸膛——X6Nr9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失去生气的身体倒在地上,嘴角多了丝不明所以的笑。X6Nr9
用手帕仔细擦拭刚刚自己穿过三二胸膛的手,另一只手抓起烛台。X6Nr9
烛火摇曳生辉,照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那人脸上。跨过那具尸体推开门,从斗篷中取下腰间的水袋,径直倾倒在地上,撒在脚下尸体的脸上。X6Nr9
将烛台与水袋都扔入屋内,烛火触碰到地上的液体。一阵火光翻涌直上,七二默默将门关上。X6Nr9
直到有人嗅到不对,从睡梦中惊醒,整个南城刚刚进入平静,又再次恢复了吵闹。X6Nr9
呼喊声,哭闹声不绝于耳。X6Nr91
算着时间,现在应该快要四更天了。要先去洗洗手,血迹干了可不好清洗。七二落入东厂大院,心想着赶快完事。X6Nr9
“回来了?”那声音很正常,只是明明是个男声底子下还是流露着一丝尖细。X6Nr9
七二心神一紧,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转身马上跪下,将头俯得比谁都要低。X6Nr9
那人看不清脸,直到身后屋内的灯火此时全部点亮,影子长长地拖到了七二眼前。他披着衣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七二脸上阴晴不定。X6Nr9
他自然就是东厂厂公,陈明安上阴柔不免,但是狠厉不减。X6Nr9
语气浓浓地不满,因为他从未告知七二今夜要去杀人。要是杀错了,那可能……也没啥办法哦。X6Nr9
空气中的鲜血气弥漫,任谁都闻得出来,更别说是经验丰富的陈明安。X6Nr9
被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人如此质问,七二却满头大汗,厂公面前不能撒谎。X6Nr9
地点,目标,手法,善后。简洁明了,就如同办了件很普通的事一样。X6Nr9
“你杀他做什么啊?”陈明安皱眉,他完全不懂自己的心腹为何要去自作主张地暗杀同僚,“我还要用他呢。”X6Nr91
“你莫不是觉得我,是那种属下发了错才会重用的人?”X6Nr9
七二没有言语,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厂公之前说过的。X6Nr9
“属下七二,罪大恶极,如何处置还听厂公发落。”七二将头重重地磕下。X6Nr9
听着陈明安缓步走近,七二闭上了眼。厂公的习惯上会给他先来上一脚,将他的肋骨踢断几根。X6Nr9
将七二从地上扶起来,陈明安用大拇指轻抚去扎入他额头上的小石子。X6Nr9
“确实。”陈明安微微一笑,轻拍着七二的肩膀,“没犯过错我用起来不放心。”X6Nr9
“但,同为东厂的人,你就能这么出手吗?他也没犯什么大错。”陈明安再次出言,利目看着七二的眼睛,仿佛一根木刺射进。X6Nr9
“算了,也不是个重要的人。”陈明安抓着他的手缓缓说道,“你也没犯什么大错。”X6Nr9
“不过日后,不要在做这种事了。不然我东厂难道要无人可用?”X6Nr9
七二点头如同打糍粑的木桩,蜷缩着身子让自己比陈明安矮上一头。X6Nr9
“还有,以后要听话。”陈明安拍打着他的背,让七二直起腰来。X6Nr9
“我不让你做的事,便不要做。”陈明安转身回屋,一阵劲力将屋里所有的烛火再次打灭。X6Nr93
陈明安似乎没有听到一般,摸黑进了屋。身上披着的衣衫滑落,适应黑暗后接着月色七二捞起地上的衣服。X6Nr9
七二笑得很开心,手上的血迹干得彻底,也彻底忘了清洗。X6Nr9
但他好像,升官了。X6Nr94